多日没有动手,进了厨房,夏清澜没忍住,小家伙聂喣阳的,三爷的,送给大夫人的,老夫人的,做了好些个。
聂喣阳的是一碗蛋羹,自己和聂明战的是贵妃鸡与昭君皮子,贵妃鸡是用肥嫩的童子鸡与香菇、淡菜、青椒等一起焖制,鲜嫩美味;昭君皮子是将面筋切成薄片,浇灌上酸辣的酱汁,香辣凉爽,柔韧可口。
老夫人的是西施舌,糯米粉磨成水磨粉,包入枣泥、核桃肉、青梅、桂花等果肉馅心,用鸡油熬煮而成,颜如皓月,香甜可口;大夫人的是西施虾仁,剥好的虾仁加鸡蛋清、黄酒、胡椒等爆炒,爽滑适口。
虽然厨房很多辅料都没有,如鲜奶,但是夏清澜尝了尝,依旧是美味佳肴,就连厨娘也点头。
晌午十分,夏清澜亲自给老夫人和大夫人送过去,才回来用膳,晚了片刻。
“夫人回来了,爷还在等着您呢。”潮生眼巴巴地站在外面,看见她就开心道。
“恩?”
“夫人快进去。”
“给你们留了小部分,都下去吃吧,不用伺候。”对着随身伺候的白芷和连翘道,还有潮生,“你也去。”
“早就想去吃了,但是爷说了,要等你回来才能吃,每次都是这样。”临走之前,潮生小声嘀咕。
眼尾一跳,她莫不是听错了,缓步往里面走,鬼使神差地抬眼,透过小窗,看见聂明战手执筷子正要夹菜。
视线在他身上凝了两秒,男人似有所感抬眼,冷淡地瞟了她一眼,继续吃碗里刚夹的贵妃鸡。
夏清澜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款步进入。
“夫人。”
这是枯萎的荷叶泡的花茶,黄绿色,清新淡雅,夏清澜突然道,“三爷要不要尝尝?给爷倒一杯。”
白芷脸上闪过惊讶,瞬间就恢复,错眼看聂明战。
聂明战刀削般冷硬的轮廓,刀削的五官阴鸷锐利,半阖双眸,没有拒绝,白芷这才给他添了一杯。
“什么茶水?”
“荷叶泡的花茶。”
闻言,聂明战看她,夏清澜淡笑着任他看,看他抬起茶杯喝了一口,嘴角的笑容不禁放大。
两人静静地喝完这杯花茶,聂明战最先离开。
夏清澜呼出一口气,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松寿院。
老夫人看着桌上出现的乳白色的佳肴,桂嬷嬷就开口问,‘这道菜是什么?”
“奴婢不知,这是三夫人亲自做了送来的。”
“她亲自做的?”确实诧异了一秒,吃了一勺,“还不错。”
“三夫人年纪小,慢慢教就懂事了,她心里记挂着老夫人呢。”桂嬷嬷开口道。
老夫人浅笑,不置可否。
大房。
夹了虾仁放如口中,有鲜又嫩,心里点头,看来三弟妹真的是放下那份歪念头,想要好好过日子了,以她的心性,若不是真心的,必定忍不了一个月。
不过也是,初到侯府,府里一个人也不认识,枕边人一走就是两年,大夫人也是从姑娘新妇走来的,理解夏清澜。
“侯爷回来了!”
大夫人起身迎接,道,“快给侯爷加一副碗筷。”
“大厨房买虾了?”武安侯净手后,就朝着西施虾仁下手,“不错,香辣鲜嫩,顺滑可口!该赏!”
大夫人掩嘴轻笑,“大厨房哪里做的出来,这是三弟妹亲自做了送来的。”
“哦?”
“我可听说,三弟妹时常做一些温补汤水给三弟和小少爷,每次三弟妹下厨,三弟胃口都特别好,这小厨房还真是修对了!”既然夏清澜愿意好好过日子,她也不是喜欢揪着过去不放的人。
二房。
“好个夏清澜,本以为她是个知好赖的,原来也是个谄上媚下的!”二夫人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心里愤愤不平。
她每月花那么多银子,不过是多了一个菜,而她,却是有小厨房!原本夏清澜才是最差的,现在居然变成她了!这让心高气傲的她怎么能够接受!
“哼!表面上装得不在意,私底下确实小动作不断,老夫人和祁锦鸢若是真这么好讨好!我还用得着天天赶早去松寿院伺候老夫人?天真可笑!等着看吧,最后去威远候府的一定是我!”
身边的小丫头附和着,“夫人说的对!”
夏清澜倒是不知道她这一番走动,就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喝着熟悉的荷叶水,心里是另一番感受。
很快,请柬上的时间到了,在刘妈妈的指点之下,贺礼便是她嫁妆里的送子观音。
“夫人果真是遗世美人,艳若桃李!”连翘道。
夏清澜看着镜子中的美人,浅笑道,“就知道说好话。”
模糊的铜镜,她看不清楚,但是从身边丫鬟惊艳的目光中,可以猜测应该挺好看的。
步步生莲,裙摆轻晃,柳腰慢摇,施施然走出房门,“连翘带着赤芍、茯苓,好好守着院子,刘妈妈和白芷随我去。”
“是。”
瞟了一眼禁闭的书房,对频频望来的潮生轻笑,走了。
夏清澜一走,潮生的脸就拉下来了,满脸的不可置信,“夫人真的不打算喊爷啊!”
“哐当~”
潮生莫名地感受到了阴风阵阵,熟稔地低头装作隐形人!
“大嫂,我来晚了。”夏清澜歉意。
大夫人端庄地笑笑,拉过她的手,“没晚,侯爷还没到,我在门口等等。”
没过多久,小厮跑来传信,侯爷让他们先去,他稍后就来。
大夫人就拉着她上车,“三弟妹与我一辆马车?”
“好。”
“大嫂,等等我啊!”二夫人听说夏清澜穿戴整齐到门口,立马就让丫鬟替她收拾,匆匆赶来,看她们站在马车下面,好在是赶上了。
两人转头,诧异地看着她,夏清澜还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
“大嫂这是要带着三弟妹去威远候府吧?我动作要是再慢些,可就被你们丢下了!”三夫人走过来,强行挤走夏清澜。
“有心了,都是自家人,二弟妹不用送我们的。”大夫人揣着明白当糊涂,这可是在府门口,二夫人丢脸,那就是他们侯府丢脸。
可惜,二夫人一门心思认为夏清澜能去,她也能去!
“大嫂说什么呢!我们都是侯府的儿媳,给月华公主和威远候贺喜,自然要整整齐齐。快走吧,待会迟到了。”
有几位路过的夫人小姐已经开始看着这边窃窃私语,祁锦鸢心里冷笑,“老夫人过段时间要去灵山,二弟妹可愿在老夫人身边伺候?”
大夫人依旧是如同海棠般高贵典雅,但是二夫人却无端地打了一个冷战,若是平常她也就退让了,看到身边“看热闹”的夏清澜,登时不愿落于人后的心理生生压住了对老夫人的惧怕。
梗着脖子道,“自然愿意,我们做儿媳的,孝敬母亲是应该的。”
大夫人清明的眼神冷了几分,不愿再和二夫人拉扯误了时间,“三弟妹,我们走。”
“三爷!”
此时,夏清澜正上马车,顾首对上聂明战的眼神,马上低头在白芷的伺候下进入马车。
大夫人依然坐在马车上,知道聂明战要去,立马吩咐底下人再安排一辆马车。
于是,大夫人与二夫人坐前面的马车先去,她与聂明战在后一些。
聂明战看着垂首不语的女子,心里冷笑连连,刘妈妈的话海平告诉他了,难道他的人情一盘贵妃鸡和昭君皮子就能够抵消的?果真是没良心透了!
想着这几日她的主动贴近,想着他居然在书房等着她,她却一句话也没有就走了,呵!谁给她的胆子!
垂首的夏清澜心中千回百转,她又不是木头人,感受不到炙热的视线,不过,她哪里惹到这位爷了?前两日还好好的啊!
想到刚才聂明战出现看她的一眼,莫不是因为她会错意,其实他要去的。
诡异的气氛在到达侯府还没有结束,看着他冰冷的脸部轮廓,夏清澜莞尔,“海平,好生照顾三爷。”
“是。”海平似有所感,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三爷。
因着大夫人吩咐过,侯府的婢女看见她,直接带着她去找大夫人。
男女宾客是分开的,在岔路口,夏清澜停下脚步,回首看着聂明战嫣然一笑,“三爷您身子未好,酒,少喝为妙。”
说完,原地不动,聂明战掀起眼皮,不耐烦道,“恩。”
夏清澜浅笑,好像这位三爷也挺好顺毛的,色厉内荏?
海平心里安定,他真是被潮生那个傻子传染了,三爷怎么可能对夫人有感觉,看吧,今天对夫人都很是不耐烦。
宴会上,聂明战真的没有喝酒!
威远候和曾经的聂明战是真的好兄弟,所坐的酒席都是新郎官的好友至交,怎么可能放过他。
威远候喝得醉醺醺,脸红脖子粗,看见静坐的聂明战,上前拉住,“明战,走一个!”
聂明战抬起杯子给他碰了一个,两人一饮而尽,威远候抢过小厮的酒壶就要给他倒酒,一只大手遮住,“侯爷见谅,身子还未好,刚才夫人特地吩咐,不能喝酒。”
“哈哈哈!我就说,聂明战肯定不会给侯爷面子的!”
“服了服了,没想到明战也有今天!”
“我也不生气了,新郎官亲自敬酒都碰了冷钉子,没脾气!”
一桌上原本是挤眉弄眼看着两人打赌,再次听见聂明战的话,一片哄然大笑,左摇右晃。
威远候酒喝多了,脑袋有些懵,桌上人又是一片打趣。
这场宴会过后,云麾将军,聂家三爷怕老婆的名声是传出来了。
而,夏清澜如今是不知道的,院子里莺莺燕燕,如同百花争艳,夫人小姐都金钗翠簪,纡青佩紫,高贵端庄,温婉矜持,在大夫人的带领下,她也算是在不少贵妇面前露了脸。
武安侯见聂明战肯出门,那是欢喜啊,替自己弟弟和那群兄弟喝了不少酒,尤其是今日的主角威远候!
见聂明战在门口等候三弟妹,私下找人赶紧去把妻子和弟妹们喊过来,自己也弯腰进了马车,陪着聂明战。
聂明战原先无所谓,待夏清澜和大夫人出来后,看着她们翩然而去,坐上了前面的马车,瞬间心情就不好了。
武安侯还一无所知,在夫人给他们打完招呼走了,还傻笑着和聂明战絮叨。
另一辆马车就没有那么好的气氛了,夏清澜垂眼看主席上的花纹,大夫人闭目养神,二夫人一脸气愤,原因就是她的风头被抢了,认为要不是大夫人偏心夏清澜,那些贵人怎么会看不上她!
走过月拱门,回到三房,夏清澜终于忍不住呼出一口郁气,看着三房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不在端着姿态,疲累瞬间上心头了,不过心里倒是放松下来了。
“奴婢伺候夫人沐浴。”
厨房早就烧着水等着了,雾气氤氲,暖暖地泡澡过后,她突然想到,“三爷可沐浴了?”
茯苓一愣,赤芍道,“回夫人,三爷回来就去书房,不曾沐浴。”
沉吟片刻,夏清澜道,“赤芍你去问问。”
“是。”
右耳房是聂喣阳的房间,这个时间,小家伙在床铺上翻腾,闹着不睡觉。
见到她,小家伙开心地朝她“呀呀”乱叫,口水都出来了。
连翘在她身后为她擦拭头发,小家伙窝在她的怀里,伸手拍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偶尔还想拉她两鬓的秀发,夏清澜伸手握住他的手,捏了两下,“小调皮~”
小家伙朝着他傻笑,天真无邪的笑脸让她心情大好!
“指甲长了,明天娘亲给你剪。”她可算是明白人家说的小孩指甲长得快了,距离上次,也没有多久吧。
小家伙闹着闹着就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夏清澜戳了戳他的脸蛋,看他像条小鱼一样吐泡泡,可爱极了。
“好好伺候。”转眼又道,“连翘,去把今日带回来的含羞草放到小少爷的房间。”
那是席间一位小姐送的,颇得她的喜爱,最适合软糯的小家伙了。
回到房间,发现自己幔帐被两边的银钩揽住,露出男子的全貌。
聂明战一身白色里衣,松垮着露出健硕的胸肌,散发着吸引人的男性荷尔蒙。
夏清澜也不例外地心里打鼓,抿嘴垂首走到自己的软榻前。
“夫人。”聂明战低沉磁性的喊声,让她脸上忍不住发烫,更是不敢转身。
谁料,男人喊了下人,茯苓走进来,战战兢兢地把软榻上的夹被垫子都收拾了,老实得让她的眼神都白打了
聂明战,“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