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看着四周黑沉沉的环境，也没有了任何睡意，问道：“你本是大庸人，为何会去大正参军？”
王海低叹了一句：“其实当年我……差一点就被卖进宫去做公公……”
方歌瞪大了眼睛：“什么？”
“你也去过我的家乡，那个地方在数年前十分贫瘠，遭遇了蝗灾……”
“我们全村人为了活命，就一路乞讨到了大正，但是全村人却死了三分之二……”
方歌的心里顿时就沉重起来，轻轻拉了拉他的手。
“我是活下来的那一部分人，终于煎熬着来到了大正，却被大正的士兵阻拦在了城门外。”
“为了给剩余的家人们一口饭吃，我用一百文把自己卖了……”
方歌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心里压抑极了。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当年还是世子的王爷将我们这一车已经饿得皮包骨的少年买了下来，送到了军营里。”王海笑了起来，“从那一刻起，我们被王爷买下来的那三车少年，都成了军营里最卖命的一群人。”
“他……当年多大年纪？”
“十二岁！”
方歌的脸颊抽搐起来：“可真够小的！他怎么会想起把你们全都买了？”
王海朝她看了一眼：“并未全都买下，只是买下了当时运往城里十辆马车中的三辆，其余还有女子的他安置不了……”王海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方歌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是来自现代的灵魂，对于公然买卖人口感到十分不能理解。
“当时的世子，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银子，还因为此事临时将他身上的一枚贴身玉佩典当了，才将我们三车人买下……”王海苦笑一声，“当时他的目的很单纯，想要给我们自由，却不希望我们被变成阉人入宫。”
方歌哑然。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放在现代甚至小学都还没毕业，怎么会想到要救人？
看来楚南之能够当上大正的摄政王，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了，你当初的妻儿呢？”方歌这才想起这件事。
王海朝她望去笑了：“你当初不是不介意这事的吗？”
“不介意不代表不想知道。”
“你之前不是不想知道？”
方歌轻哼了一声：“你不知道女人的想法和心情是随时会变的？”
“嗯，所谓的妻儿，不过是当时去西北征战时偶遇的流民……”
方歌惊讶道：“又是流民？”
“嗯，淑媛当时带着她的孩子，已经被人卖到了花楼，但是买她的人却不想要她的孩子，想要直接将那孩子抛到河中淹死，恰好我路过，花了三两银子买下了她们母子二人。”
王海轻描淡写道。
方歌直接懵了。
她原来不愿意打听他的过去，就是不想知道他当年和另外一个女人如何恩爱的。
结果没想到是这样！
“这大概是受了王爷当年对我的影响，所以我买下她们母子二人之后，就带着她们回到了京师，给她们安置了一处宅院，让她们好好生活。”王海说到这里，自嘲一声道，“其实当时王爷得知此事是极力反对的。”
“为何？”
“他说，轻易得来的幸福，有人不一定会珍惜……”王海苦笑一声，“只是我当时太蠢，还觉得王爷有些不近人情。”
“后来……怎么死的？”方歌问道。
王海看了她一眼：“并未死！而是和一个行商的商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