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夫人盯着冬湘的眼神慢慢发生了变化,有了怀疑和怒气。
南宫夭夭淡淡一笑,她知道冬湘是南宫夫人的心腹,不可能因为她方才的几句话,就置冬湘于死地。
但是,怀疑这个东西,便如枯草遇火星子,一旦有风吹,便随时可能被点燃,然后火势蔓延,再不可控制。
南宫夫人生性多疑,凡事都喜欢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如果有不确定的事和人,她宁愿让其覆灭。
“夫人,奴婢真的没有提醒大小姐,夫人,您要相信奴婢。”冬湘急切地解释。
南宫夭夭不说话,只抿着唇,安静地站着,很无奈、愧疚的模样。
南宫夫人收起冷色,骤然一笑,“冬湘,你提醒大小姐注意安全是好事啊,如果不是你的提醒,大小姐怎么可能从祠堂里面平安出来呢。”
“夫人,奴婢……”
“好了,还不快起来。”南宫夫人厉声道。
南宫夭夭之所以说是冬湘提醒她的,一是为了离间南宫夫人和冬湘之间的关系,二是洗清自己火烧祠堂的嫌疑。
她要让那真正的放火家丁受到惩罚,家丁不仅放火,还将门从外面锁上,这是彻底要她的命啊!
“夫人,我看祠堂不会无缘无故的起火,如今伤犯到了列祖列宗,如果不查清起火的原因,给列祖列宗交代,怕是后患无穷。”南宫夭夭说完,瞟了一眼南宫震的表情,只要提到列祖列宗的事,南宫震一定不会轻视的。
那放火的家丁身体一抖,自从南宫夭夭平安无事的出现的时候,家丁的头就一直低着的。
果然,南宫震闻言,又将怒火冲到南宫夭夭的身上,“这件事因你而起,只要用你的性命去给老祖宗赔罪,就一切都会平安无事。”
南宫夭夭轻轻一笑,心里已经麻木,她才回到京城短短一日,就被亲爹诅咒、被亲祖母关入祠堂、被继母下毒并放火准备烧死她。
这些人避她如洪水猛兽,想尽办法的要置她于死地。
这龙潭虎穴,就是她南宫夭夭前世渴望的家,她愿意为其拼尽全力去守护的家,可是,换来的只有利用和屠杀。
“父亲,老祖宗们都是明事理的人,岂会不分青红皂白就生我的气呢?老祖宗生的是那放火之人的气,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真相。”南宫夭夭道。
她故意将了南宫震一军,南宫震那么孝顺的人,是不可能说出列祖列宗不明事理,不分青红皂白这样的话的。
“南宫夭夭,既然你这么伶牙俐齿,自以为是,不如你来告诉我谁是纵火者,如果你说不出来,那这纵火之罪,便由你承担。”南宫震道。
南宫夭夭微微一笑,面上全是嘲讽,“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只是,父亲,如果我查出真凶,您可会按照你先前说的死罪处罚?”
南宫震微微抬头,俯视着南宫夭夭,语气显得极其的轻蔑,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刚正不阿,“那是当然。”
“老爷,我看还是算了吧,夭夭这么小,哪会查案找凶手啊,别到时找不出来,反而委屈了她。”南宫夫人柔声道,这端着慈母的姿态,掩饰她的心虚和罪责。
南宫震显然不吃这一套,因为他实在是厌恶南宫夭夭,“夫人,你不要替她考虑,我今天就是要让她知道天高地厚。”
南宫夭夭莞尔一笑,她望向南宫夫人青白变化的脸色,笑意更浓,这南宫震和南宫夫人各怀心思,而她南宫夭夭反而更能在夹缝中生存。
“父亲,我觉得您说得对。”南宫夭夭这看似恭维的话里全是讽刺,她正色道。
“因为有了冬湘姐姐的提醒,我和小茴就特别注意。我们原本正在吃饭的,然后听到外面有响声,就出来看,一看就有人在往地上倒桐油。
于是,我和小茴便偷跑出来藏在墙角,等确认没有危险以后才出来的。”
她再次向冬湘投去感激的目光,又继续说道,“父亲,那倒桐油的人,便是纵火者。”
南宫震关心的重点却是,“你既然看到有人在倒桐油,为何不阻止?”
南宫夭夭道,“父亲,如果不是我们跑得快,我们就被烧死在里面了。您觉得以我们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是那家丁的对手么?”
南宫震没有说话,他是认同南宫夭夭的话了。
南宫夫人道,“夭夭,你是说你亲眼看到家丁倒桐油了?”
南宫夭夭点头,“是的,我还看到了那家丁的脸了。”
南宫夫人斜了一眼冬湘,后者咬着唇,无处辩解。
那跪着的家丁浑身都抖圆了。
“既然看到了就说出来,是谁倒的桐油,放的火,我决不轻饶!”南宫震大怒。
南宫夭夭伸手指着那跪在地上的家丁,“就是他。”
家丁猛然抬头,然后望向南宫震,“老爷,奴才冤枉,奴才什么都没有做。”
南宫夭夭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承认,那我问你,你方才可有进去救火?”
“火是由您从里面开始放的,等奴才发现已经晚了,奴才连忙跑去禀报老爷和夫人,没有时间去救火。”家丁还说得理直气壮。
南宫夭夭冷声道,“既然你没有进去救火,那你手上的桐油是从何而来的?”
那家丁反射性地将手往身后一藏,并在衣服上擦拭,想要把手上的桐油擦掉。
他嘴硬地反驳,“你冤枉我,我什么都没有做!”然后,狠狠地磕头,“老爷,夫人,奴才真的是冤枉的。”
南宫震能够做到今天将军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傻的,方才那家丁擦手的动作尽落到了他的眼中。
“把手伸出来!”南宫震声音冷冽。
南宫夭夭知道,知道确定了家丁是纵火者,便一定是个死,南宫震决不轻饶的。
那家丁望向南宫夫人,收到的是南宫夫人狠厉而警告的眼神。
南宫震见状,一把抓起那家丁的手,果不其然,那家丁的手上有油渍。
“你们,都把手伸出来!”南宫震对其他家丁说道。
其他家丁将手伸出来,虽然他们的手因为救火而有些脏兮兮的,但是,手上却并没有桐油。
“这么多人,他们还去救火了,手上都没有桐油。偏偏你连祠堂都没有进去,你手上哪来的桐油?”南宫夭夭厉声质问,她依旧是那样冷冷清清的,但是,那一身的冷傲却让人不敢轻视。
如果今天她死在了这里面,无人会追究她真正的死因,这家丁也可以逃过惩罚。
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家丁将桐油沾在了手上,这就是最好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