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夭夭抬头,看到的是一温润儒雅的翩翩公子。
公子身材修长,一身青衣,玉冠束发,手指羽扇,眉目如画。
“姑娘,我带你去看郎中。”公子温和的声音,像是炽热的夏日里一抹冰凉清泉,犹如寒冬里恰到好处的炭火。
那微微皱着的眉梢,似带着淡淡的忧郁,眼眸里的平易柔和最是暖人心。
“多谢,不过不需要。”南宫夭夭看着这一抹青衫,脑海里似曾相识,“方才撞到公子,抱歉。”
她说完,又快步前行。
“姑娘。”是公子追了上来。
这时,方才那些站在公子旁边的男子开始喊,“状元郎,你说了要请喝酒的?”
“各位仁兄,酉时,天上味,不见不散。”公子说完,又去追南宫夭夭。
“姑娘,前面有一家药材铺,药效极好。”公子和南宫夭夭并肩而立,“我刚来京城的时候受了风寒,就是在他们家服了三副药,风寒便痊愈了。”
南宫夭夭没有说话。
公子继续道,“姑娘,在下北宁,敢问姑娘芳名?”
“南宫夭夭。”
“可是出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夭夭?”北宁问。
南宫夭夭淡淡一笑,笑容里闪过一丝苦涩,南宫震不过是觉得妖怪的妖着实难看,便取了桃之夭夭的夭。
虽然字不同,不过真实的意思还是骂她是妖怪。
前世今生,南宫夭夭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她的名字。
桃之夭夭,她南宫夭夭可没有那么美好,她只是一个复仇的幽灵而已。
南宫夭夭顿足,没有想解释更多,客气道,“恭喜北公子高中状元,我知道去药材铺的路,你不必跟着我了。”
如果是其他男子做这样的事,南宫夭夭肯定会觉得此人非常的肤浅和轻薄。
但是,北宁的行为,让人如沐春风,他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如果你有一丝将北宁的行为想的龌龊不堪,心底便会升起一丝罪恶。
“夭夭,你现在是受伤的人,我帮助你,是应该的。”北宁没有等南宫夭夭拒绝,又开了口,“我们快走吧,天气热,小心伤口化脓。”
南宫夭夭现在的确很难受。
她方才在梧桐苑,那么多人看到她的伤口,竟然无一人问她,如今,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竟然担心她伤口化脓,真是讽刺。
到了药材铺,郎中给南宫夭夭看过双手以后,开了方子,还拿了烫伤的药膏。
但是,南宫夭夭一摸荷包,她是直接从梧桐苑出来的,身上根本没有带银子。
她取下发间的簪子,“郎中,这个够诊金么?”
“够,够。”郎中边说,边要伸手拿簪子。
然而,簪子却落到了北宁的手中,“郎中,诊金多少银子,我给。”
“三两银子。”郎中道。
北宁掏出银子,递给郎中,“夭夭,我们走。”
南宫夭夭跟着北宁出了药铺,“北公子,请问你现居何处?一会儿我吩咐人将银子送还。”
北宁道,“夭夭,区区银两,何足挂齿?”
“我与北公子萍水相逢,如此盛情,不敢当。”南宫夭夭依旧拒绝。
北宁微微一笑,“夭夭,说不定以后我还有需要你帮助的地方。今日能结识你,也是缘分。从今以后,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南宫夭夭觉得北宁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如果再继续坚持那几两银子的事,就显得她太小家子气了。
“好,北公子,今日之恩,他日定当重谢,就此别过。”南宫夭夭落落大方,伸出手,“不知北公子可否将簪子还给我?”
簪子之类的女子物件,可不能随意给其他男子。
“当然。”北宁将簪子还给南宫夭夭,“今夜我在天上味宴请同窗好友,不知夭夭可否赏光?”
“实在抱歉,我双手受伤,去了只会扫大家的兴。”南宫夭夭道,朝天国的民风还算开放,一般定了亲的男女都可以在街上牵着手行走,女子去参加朋友的宴席,只要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是以,北宁的请求不算是毁南宫夭夭的闺誉。
北宁眉心轻轻一拧,仿佛有一丝失望,不过,他很快又面色如常,“那我就等夭夭的伤好了,再请你吃饭?”
“好。”南宫夭夭脱口而出,就连她自己都很惊讶。
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拒绝的。
但是,方才北宁皱眉的瞬间,她就是觉得特别的内疚。
于是,北宁将南宫夭夭送到了南宫府门口才离去。
北宁看着南宫夭夭的身影消失在府内,他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不笑的样子依然很好看,就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谪仙,偏偏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还特别的平易近人。
这一点与司马煜不同,司马煜是从画上走下来的痞子。
南宫夭夭回到院子,可把小茴给吓坏了。
“小姐,奴婢去把那云萍用口袋套着给捶一顿,给小姐出气。”小茴凶巴巴地说。
“你身上的伤才好,别乱动。”南宫夭夭提醒道,“云萍的事,我自有办法。”
小茴依然愤愤不平,但是,她会服从南宫夭夭的命令。
夜晚,司马煜踏着月色而来。
小茴给司马煜行过礼以后,便自动去外面望风。
“七殿下,你怎么来了?”南宫夭夭问,上一次见面,还是中秋节的时候。
司马煜一直皱着眉,桃花眼里不再有玩世不恭的潇洒,而是冷冽之色。
“南宫夭夭,我说的话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司马煜语气里听着是责备,却还是显露了那一丝藏得极深的关心。
“我说如果遇到危险,你就先报上我的名号,至少,可以拖延时间,让我来救你。”司马煜的语气骤然变得柔软。
“殿下,我的事,不劳你操心。”南宫夭夭道。
司马煜一时话语凝噎,望着南宫夭夭,“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总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南宫夭夭淡声道,“我没有心。”
怨灵是没有心的,她的心早在前世被司马玄和南宫绾绾给剜了,现在,她整个身体都充满了仇恨。
“你不是没有心,你只是不屑用心对我而已。”司马煜道,“你和北宁第一次见面,就可以接受别人帮你付诊金。”
南宫夭夭不满地问,“你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