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青禾还是挤出温和的笑容。
转头看向秦湘梅。
“婆婆，请问有什么事吗？”
秦湘梅听见她这一声称呼，立马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满是不屑。
“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婆婆，看看你嫁给我儿子以后，他都变成什么样了？刚才见了亲生父亲，姿态嚣张跋扈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陆青禾满脸无辜。
“秦女士，苏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有这么教他，我只是陪伴他，照顾他而已。”
说完，陆青禾正了正脸色，挺直腰板。
“再说了，他是您的儿子，您说的话他都不听，我这一个外人说的，他能听吗？我跟他又没有血缘关系，又不是他妈，我只是嫁过来冲喜的新娘而已，他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也是你们当爹妈的没有教好。”
“混账！”
秦湘梅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怒火冲天的指着陆青禾。
“陆青禾！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没有把苏宴教好了，是我们教他目中无人的？”
“哎呦呦，秦女士，我可没有这么说。”
陆青禾悠然自得地端起一杯茶水，喝了喝。
和满脸通红的秦湘梅状态截然不同。
她甚至还是以秦湘梅不要那么生气。
“秦女士，你一把年纪了，太生气对身体不好，你看你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条。”
既然秦湘梅不许她叫“婆婆”。
那她叫“秦女士”总可以吧？
可这秦湘梅听着这三个字，心里更是不顺了！
一口一个秦女士的，完全不把她当长辈。
陆青禾放下茶杯，看到果盘里的水果，顺势拿了个苹果，香甜的咬了一口。
“唔……这苹果可真脆真甜，秦女士，你要不要来一个？”
“陆青禾，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给我滚出去！”
“我就不滚，我就不滚，这又不单单是你家，我是来看爷爷的。”
陆青禾从第一天见到秦湘梅开始，就不把她放在眼里，更别说是对她尊重了。
眼下喊她几声婆婆，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像秦湘梅这样的女人，和周莉差不多。
这什么好鸟。
两人争执不下，秦湘梅就要用人把陆青禾赶出去。
可佣人们个个都知道，现在苏老爷子对陆青禾的宠爱。
哪里敢动这个手。
那边，苏云峥已经给苏啸打过电话，苏啸正赶来。
看到秦湘梅在客厅为难陆青禾。
无奈的将人拉了过去。
“行了，一会儿苏啸就来了，你说你作为一个长辈，和她这样的乡野丫头计较什么？”
秦湘梅还想说什么，苏云峥就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去休息。
似乎一会儿还有一场大战，让秦湘梅养精蓄锐。
又或许是一会儿苏啸来了，定要给苏宴好看。
到时候再拿陆青禾出气。
反正陆青禾从苏云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好意头。
她漫不经心地将身子收回去，继续吃着苹果。
余光瞥了一眼楼上书房。
“爷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没敢开口问，但现在我就想知道我妈是怎么死。”
苏宴眼神坚定，等着老爷子回答。
可苏步青脸色越来越难看。
眼中凝重的像是凝了霜一样。
他双手放在桌上，手指微微轻缩。
苏宴也不是想看到老爷子逼迫自己的样子，但这个心结他藏了十几二十年，总要有被揭开的时候。
“爷爷。”
苏宴又喊了一声。
老爷子深叹了好几口气，欲言又止。
最后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睛。
终于肯开口说话。
“宴儿，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但过去这么些年，你都没有问，我以为……”
老爷子被自己的以为逗笑，轻嗤了一声，然后摇摇头。
“罢了罢了……
“当年你爸和你妈情投意合走在一块，我对你妈也是相当满意，所以同意他俩结婚，可没想到你爸……也就是我这个儿子，居然是个多情多义的。
“他没有和你妈妈结婚，却爱上了秦湘梅，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俩私下勾结，而且秦湘梅已经怀了孕，还逼迫着你爸和你妈结婚，你爸一身反骨，居然转头就和秦湘梅领了证。”
想起当年的种种，苏步青的语气哽咽起来。
就因为紧闭着眼睛，所以才能将眼里的热泪吞下许多。
可总有咽不下的时候。
苏步青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老泪纵横。
想看看苏宴，却又没脸面对。
只能低着头。
苏宴眉头紧皱，走过去递给他纸巾。
苏步青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觉得在小辈面前哭是件丢人的事。
但想想自己对苏宴和他妈妈的亏欠，苏步青也就认了。
“对不起，宴儿，当年是我没有管好自己的儿子，后面你爸和秦湘梅领了证之后，我找人去找你妈，才知道你妈也怀孕了。”
这简直是一桩惨案。
一瞬间，苏宴觉得自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
他的出现，是一种肮脏。
苏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咽喉发紧。
漆黑的眸子瞬间变得猩红，眼眶微微泛红。
他紧握着拳头，骨节泛白。
苏步青站起身，手里撑着拐杖，一步一步来到他的跟前。
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一次郑重道歉。
“对不起，宴儿，是我这个做爷爷的没保护好你妈，你妈怀孕的事情被秦湘梅知道了，后面你妈就东躲西 藏。
“我那会儿生了病，动弹不得，你爸听了秦湘梅的话，就想要把你妈赶尽杀绝，你妈为了保护你，所以……”
“所以死了。”
苏宴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
他忍了许久的泪水，从眼角落下来，却没有半点脆弱的样子。
“宴儿。”
苏步青握着他的肩头。
手指一个劲的颤抖，他无力的懊悔着。
紧接着，他说。
“所以从你出世开始，我就把你当做苏氏的继承人，我眼里只有你一个继承人。”
……
苏宴转身离开书房。
在走下楼梯的这短暂时间里，他却觉得这一条路格外漫长。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知道自己不招秦湘梅的喜欢，也知道苏云峥不看重自己。
但却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前几年，他让人查清楚了真相。
自己的母亲的确不是秦湘梅。
他的母亲另有其人，而且苏云峥很不待见那个女人。
外界的人都叫他私生子。
都说他是病秧子。
都说他是苏家最丢人的！
可实际上呢，他和他的母亲才是苏家最无辜的。
陆青禾观察到苏宴下楼，并且神色有些不太对劲。
她第一时间走上去。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