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孟玉珥桌前的那位考生,脸色煞白如面,双目紧紧闭着,显然是没经得住日晒昏倒了。
而那绿色的药水因为颜色比较重,纸张也比较薄,直接渗透了几层,虽说还能看清大概的文字,但是带有污渍依旧影响观感,阅卷老师并不会因此而费神去审阅,这样带有污渍的答卷会被直接算落榜。
孟如漳在看到那答卷的现状后,将最后几句话添上,就放下了笔。
监考官走上来,看到孟如漳的答卷后皱起眉头:“你怎的将答卷弄成了这样?”
孟如漳没有做声,若非是他将东西摆在桌子上,也不会让人有机会碰倒,不能全算是昏倒那人的过错。
他的年纪也不大,在整个考场里都算是年纪非常小的,监考官见孟如漳不吱声,以为对方是吓傻了,这个年纪确实也不懂得乡试的重要性,估摸着也是考不上的。
思及此,监考官便没有再和孟如漳周旋,摇着头走开了。
等到收卷的时候,还是那个监考官,孟如漳的答卷一眼看去就很影响观感,同时还散发着一阵清凉刺鼻的气味,拿起试卷的时候,监考官忍不住掩了掩口鼻。
估摸着阅卷官也不会多看,他好心提醒道:“今日的结果明早才能出来,与其在这里过一晚遭罪受,不如回家去睡。”
在监考官的心中,孟如漳是不可能会通过第一场考试的,按照往年的惯例,但凡答卷上有污的,阅卷官都会直接略过,不会批改。
孟如漳垂着眼睑,语气淡淡道:“考都考了,不差这一晚上。”
监考官摇着头离开了孟如漳的座位。
因为这味道十分大,整个考院内瞬时间都是这味道,已经稀释飘散的味道十分好闻,很是醒神,下午的考试几乎再无人犯困。
考试结束后,所有人都开始继续想着明天的考试,有的人今天没有考好,已经开始自怨自艾,转眼间就到了晚上。
大抵是因为人多的缘由,睡觉倒也不算太冷,但还是比白日里要冷许多,早晚的温差很大。
孟如漳又从包裹里掏出一个药膏,按照孟玉珥的交代,分别贴在了自己的四肢和身体上,离肌肤隔着几层衣服,晚上睡觉时,阵阵暖意从膏药的地方袭来。
旁人在搂紧自己冻得难以入眠时,孟如漳睡得十分舒适,那膏药中似乎还添加了助眠的成分。
而此时的阅卷老师们,正在焦头烂额的阅卷。
一个县的考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足有好几百人,两个人担任副阅卷官,知县担任主阅卷官,将水平不好的考生刷下去一些,最后由知县决定考生的名次。
明明已经是夜半三更,按照道理来说几人应该是又困又乏的,可今日不知道为何,几人的精神都很不错。
知县吸了吸鼻子道:“你们有没有闻到有什么味道?好像就是这些答卷上面的味道。”
一个阅卷官点点头,回道:“我也闻到了,味道还挺大的,是有人在这答卷上熏了什么东西吗?”
知县摇摇头:“应该是不可能,明文规定过不准动考生的答卷,不过这味道倒是很醒神,现在倒是没什么困意。”
他呵呵笑了笑,寻思着回头问问监考官,这究竟是什么味道,他也弄一些回去,平日里批阅案子时候可以用到。
鼻息间已经被那清爽的气味充斥,阅卷官在看到那沾满了绿色污渍的答卷时,直接就皱着眉头放到了差的区域。
他们阅卷有个不是明文规定的规矩,遇到不整洁的答卷,看都不会看便会直接算落榜,按照他们的话来说,科考这么重要事情,连卷面都做不到整洁干净的话,日后就算是做了官,也必然不是清廉好官,首先连对大厉朝科考的尊重都没有。
他们阅卷工作十分顺利,不到子时就阅完了所有的答卷。
知县第二日起床时,还记着昨天晚上那醒神的味道,趁着监考官在拿排名情况的时候,问监考官道:“昨日的考卷十分奇特,有一股很是清凉的味道,那味道是从何而来?”
监考官一听,瞬间就想到了昨天最初闻到味道的地方,他立即道:“是有位考生带的东西洒在了答卷上,不过那考生不知道有没有提前离场。”
昨天晚上冻到半夜,许多考生都受不了提前离开了,就算是丧失了考试资格,监考官觉得那十几岁的小娃儿定然受不了这样的苦,答卷弄成了那副模样,他若是那考生便提前走了。
知县有些惋惜,那味道确实是不错,他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去将那考生的答卷拿来,我差人去找找看。”
监考官在阅卷官的带领下,没多久就找到了孟如漳的答卷,答卷上用墨水批阅了分数,算是很低的分数。
然而知县在看到那染了绿色的答卷时,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
……
孟如漳醒来时候神清气爽,许多考生因为昨日没有睡好,起床后有些萎靡不振,甚至还有冻的得了风寒,不停咳嗽流涕。
旁边有人见到孟如漳神清气爽的从身上揭下会发热的膏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兄弟,你这是什么东西啊?我看你晚上睡得很不错。”
那问孟如漳问题的考生,就是冻得直流鼻涕,到现在还冻得抱着自己发抖。
孟如漳回以温和的笑容道:“这是我妹妹配制的,贴在身上可以取暖。”
那人很是惊奇,忍不住摸了摸孟如漳的膏药,摸起来还有余温,他从未见过居然还有可以发热的药草,羡慕道:“你妹妹真厉害,有了这个东西,就算是在寒冬腊月读书,定然也是暖和的。”
看出那人眼中的稀罕,孟如漳不着痕迹的将药膏拿了回来,放到了自己的包裹里,礼貌而不失风度的微笑道:“多谢兄台夸赞,不过是妹妹闲来无事做出来的小玩意儿罢了,不足挂齿。”
说着,他却将包裹给系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