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集
尹丽川、马郁、吴靖2023-03-03 16:2510,062

7-1,学校门口 晨 外

路边,丁木木怔在原地,一脸惊恐。

齐涛浮起笑容。

齐涛(低声):宝贝。

丁木木浑身一颤,回过神来,极力挣开齐涛牵住自己的手。

丁木木:你怎么在这?……你放开!……

丁木木顾不上其它,转身就要跑。

校门口一旁,方原上了金璐的车,两人隔着车窗,看见丁木木和齐涛拉扯,丁木木试图跑开。

方原和金璐狐疑对望。

方原:潇潇妈妈?

金璐打了把方向盘。

金璐:什么情况?!

金璐的车缓缓开过去。车前,齐涛拉着丁木木不让走。

学校门口已有家长侧目,丁木木焦急中看到迎面而来的车里的方原和金璐,眼神中有求助。

方原金璐和丁木木对视。

金璐看着齐涛,对方原道。

金璐:那男的谁啊!

方原:先让木木上车!

金璐开车过去。

方原按下车窗。

方原:上车!

丁木木挣开齐涛上了车。齐涛也没有再勉强。

金璐迅速踩了脚油门,车开走。

齐涛无奈站在原地,看着车开远。

丁木木不敢回头看,紧紧攥着手心。

7-2,金璐车内 日

金璐的车已经开到了旁边的街道。

车内,女人们沉默着,金璐和方原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半晌,丁木木抬头。

丁木木(低声):谢谢……

金璐:嗨……你去哪儿啊?送你过去。

方原:……先送你回家?

丁木木(迟疑点头):谢谢你们。

7-4,丁木木家 日 内 丁母改OS

丁木木匆匆进屋,关上门,反锁了两圈,又走到窗前,看了眼楼下,拉上窗帘。

她到桌边坐下,深深埋头在掌心。

半晌,她抬起头,走到里屋,把柜子上的箱子拿下来。

她一咬牙,开始收拾衣物,把潇潇和她的衣服装进箱子。

突然,她手机响,她惊慌的拿起来看,是母亲的微信电话。

丁木木无奈,只好接听。

丁母os:喂木木,我问你啊,潇潇又长高了吧,有一米四了吧?

丁木木(茫然):啊?对……妈你干嘛?不用给她买衣服……

丁母os:多少公斤了?35有没有?

丁木木:我们什么都不缺……

丁母os:孩子长得快,我就往大点的号买吧。齐涛没胖吧?

丁木木(叫起来):妈!你不是手头紧么?你不用给他买什么,你不用管我们——

丁母os:我先逛街了。先这样。

丁母挂了电话。

丁木木坐在地上,颓然不知所措。

7-5,金璐车 日 外

一路上,金璐开着车,和方原感叹。

金璐:果然是个有秘密的……你说他们是什么情况?

方原(也叹气):谁知道?前夫?……

金璐:离了都阴魂不散,所以还是不要结婚了,制度设计就有问题。

方原(看了眼金璐):……这两天身体没事吧?

金璐摇摇头。

方原:林宇翔还不知道?

金璐:没搭理他。

方原:你自己考虑清楚,嗯?

金璐:……我已经跟医院约好时间了。

7-7,尤筱竹律所 日 内

尤筱竹回到律所,韩主任正拿着洒水壶给台阶上的几盆绿植浇水,伸手揪掉两片枯叶子。

尤筱竹(打招呼):韩主任——

韩主任目光则越过尤筱竹,朝后方望去,他展出大大笑容。

韩主任:顾太!

尤筱竹立马回头望。

一位雍容华贵,拎着限量版爱马仕的贵妇(顾太)款款走了进来,手上、颈上的钻石首饰闪闪发光。

尤筱竹也赶紧迎上前。

尤筱竹:顾太来了。

顾太优雅矜持的跟他们点点头。

韩主任:我带您去资本市场部。

顾太(温柔笑笑):韩律,您是婚姻家庭部的负责人吧,我跟你谈好了。

韩主任和尤筱竹都是一愣。

韩主任(反应过来):您请。

韩主任领着顾太往里走,尤筱竹想跟着,被韩主任从身后摆摆手,示意不许跟进来。

他们走进韩主任办公室,关上门。

尤筱竹站了片刻,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开始搜索。

7-8,尤筱竹律所 日 内

韩主任打开房门,顾太款款走出来,韩主任一路送了出去。

尤筱竹朝这边张了一眼。

韩主任把顾太恭送出门,走回自己的房间去,尤筱竹等在门口。

韩主任不睬,要进办公室,尤筱竹堵着他。

尤筱竹(着急):主任,我反省了之前的工作态度,我给实习生讲课也为律所做了贡献,您总得给我个机会吧?

韩主任站住,抬头看尤筱竹,沉默了几秒。

韩主任:……进来说。

尤筱竹脸上浮起笑意。

7-9,尤筱竹律所韩主任办公室 日 内

尤筱竹跟着韩主任进了屋。

尤筱竹:我刚查过了,顾太和她老公的公司正忙着上市。这个时候顾太要离婚?

韩主任:离婚,换个角度,就是交易失败。一纸婚约就好比合同,难免有人不履行条约,或者合同欺诈。

尤筱竹:这个级别的离婚,首先就是查清资产。我这就去法院申请?主任,这个案子交给我吧?我知道您手头还有马总的案子,还在庭审关键阶段,顾太这案子您就监督我、指导我,在您的英明指挥下,我来负责,行不行?

韩主任(沉吟):顾太可是资本市场部的大客户!咱们婚姻家庭部要是掉链子……

尤筱竹:保证不掉链子,保证顺利完成。

韩主任(瞧着尤筱竹):这可是场持久战,她家产业多,要取证的地方多,需要常跑,常出差。

尤筱竹(略一迟疑,随即担保):没问题!

韩主任:两周后我们先要提交给顾太一份初步的资产报告——

尤筱竹(高兴点头):明白!谢谢主任!

韩主任:我可没说就交给你了!先看你报告完成的怎么样。

尤筱竹:嗳!

7-11/12/13,某新媒体公司 日 内【合并7-12/13】

面试结束,方原走出会议室,吁了口气。走到拐角,她想起忘拿了手机,急忙走回。

屋里,两个年轻女HR正在相互议论。

年轻女HR(甲):我觉得这种当妈的还是不能用,肯定事儿特多。

旁边女HR(乙):写的文章也有股“妈”味儿,感觉是上世纪的,可怕……

方原“砰”的推门进去。

两人都是一愣。

方原想说点什么,还是忍住了,拿了手机离开。

手机响,辅导班老师发来了课程安排表。

英语辅导班老师微信:课表给您排好了。(一个微笑表情)那这周咱们继续上课?

方原盯着微信上一条——“咱们这边可以按周结,一周800”的文字。

方原回复:好的。

她仿佛下了决心,匆匆朝前走去。

7-15,某妇产医院B超室 日 内

一位操作医生在金璐腹部涂上药剂。

金璐呆呆的平躺着。

仪器发出滴滴的机械的声音。

操作医生是个开朗女性,嗓门颇大。

操作医生:都正常啊,胎心胎芽都看见了。

金璐忍住不看。

操作医生:呵!听见没?胎心砰砰的,真有劲儿啊小家伙。

金璐(忽然):您别说了!这孩子我要不了!

操作医生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不再说话,默默操作着检查仪器。

金璐却忍不住侧脸,看着仪器上显示的婴儿图像——模糊的婴儿轮廓,一闪闪的屏幕荧光。

半晌,操作医生:好了,起来吧。

金璐(缓缓坐起身,她低声问):男孩女孩啊?

操作医生:不能说。不是不要了么。

金璐没再说话,起身准备走。

7-16,某妇产医院走廊/金璐园区咖啡馆 日 内

金璐把一堆检查完的单子递给医生。

医生边走边看着。

金璐手机响,她看手机微信。

林宇翔微信(OS+挂窗):要咖啡么?

医生(点头说):行,没什么问题,那你约个手术时间,建议住院三到五天,具体事项找护士会跟你讲——

金璐(心一横):就今天行么?

医生:术前要空腹六小时,还有要准备的个人物品。(他看了看时间表)我的时间也得排到两天后。

金璐(沮丧点头):好,那就两天后。

医生走开,金璐电话又响,一看还是林宇翔。

电话一直响,金璐终于接了起来。

林宇翔(os):璐璐,怎么不回微信也不接电话啊?你没事吧?……

金璐(气呼呼的):我有事!

咖啡馆里的林宇翔无辜的:怎么了?我在你对面咖啡馆呢,要咖啡么?

金璐:我要二锅头!

她砰的挂了电话。

那边的林宇翔一脸发懵。

7-17,某会所(景为张群公司) 日 外/内

李诚走进一处会所,沈总、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坐在里面,抽着雪茄,穿着时髦,笑眯眯的。

李诚:沈总!

沈总:哎,李先生!请坐。

两人握手。李诚坐下。

沈总(开门见山的):计划书我已经看了。

李诚(不太自信的):您觉得怎么样?

沈总(笑了笑):很有潜力!我很感兴趣!

李诚意外。

沈总(抽了口雪茄):我了解到国内的音乐演出市场空间很大,去年的增幅达百分之二十以上……

从窗外看,沈总侃侃而谈,李诚频频点头。

7-18,街上(景为张群公司外)/商场 日 外/内 分AB场

李诚走在街上,心情愉悦,接到方原电话。

李诚:喂,老婆!

方原os:老公——今天你什么安排,你去接孩子行不行?

李诚(点头):没问题!交给我。

方原在商场洗手间,打电话。

方原:我有点事,晚上晚点回来,冰箱里有中午包好的饺子,你热一热。微波炉在冰箱旁边的柜子上……会用吧……好。

她挂了电话,吁了口气。

镜头拉开,她穿着品牌推销用的的 黑T,对着镜中的自己瞧了一瞧,有些心酸,但挤出笑容,握拳一挥,暗暗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7-21,方原家 夜 内

方原疲惫的走到家门口,她吁了口气,打开门。

她弯腰换鞋,揉了揉酸痛的脚腕,她听见里屋李诚的声音。

李诚(os):小区要美化环境,准备每天种六棵树,八天能种完,现在问你实际上每天种8棵树,几天能种完?……

里屋,李诚在给可为可遇辅导作业。

可为:为什么“实际上”要种8棵?

李诚:……就是我事实上、我真种树的时候,每天能种八棵。准备种就是说,如果我每天种六棵树,八天就能种完……那我们知不知道总共要种多少棵树啊?……什么十天!自己再读一遍题!

方原静静的靠在里屋门边,脸上浮现笑意。

7-22,方原家 夜 内

方原坐在床边,给磨红肿的脚后跟贴上创可贴,然后从包里拿出信封,看了眼里面的现金。

李诚进来,方原连忙掩饰,把包搁在一边。

李诚:去哪儿了?吃过没?

方原(犹豫着):……去看金璐了。吃过了。

李诚(面带喜色):跟你说,老蔡给我介绍了一位投资人,特别靠谱!也许很快就能有好消息!

方原:那张群那边呢?跟进了么?

李诚(躲闪的):……也谈着呢……

方原有些敏感的看着李诚。

7-24,尤筱竹家卧室 夜 内

尤筱竹在卧室神神秘秘地打电话。

尤筱竹(惊讶且担忧):啊,真的吗金璐?怎么可能呢……好,见面聊。

刘丰正在看书,眼睛却时不时瞥向尤筱竹,头也侧过去,想听她讲的内容。

尤筱竹挂断电话。

刘丰:你们打电话在说什么?什么不可能?

尤筱竹撇过脸去。

刘丰哼了一声,半躺在到床上,打开手游。

尤筱竹走到床边坐下,用手肘捅了捅刘丰。

尤筱竹:跟你说,所里接了一个大活儿……你不知道那当事人顾太多有钱,那大钻戒闪的,这一单要是做下来,代理费比平时那些鸡毛蒜皮的案子不知要高多少,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一旦我代理费上去——就像你,一旦成功一次——不,一旦你再成功一次,那编剧费不就蹭蹭的——

她忍住了话头,瞧着刘丰。

刘丰(依旧盯着手游,吐槽了两个字):庸俗。

尤筱竹(笑吟吟):我一直就挺庸俗的,咱家有你一个高蹈的还不够么。咱们现在的目标不是换三居么?怎么样,按资方意见改了么?

刘丰盯着手游。

尤筱竹着急,晃着刘丰的手,刘丰“哎呀”一声,结束了游戏。

刘丰(叹气):开始改了——各退了一步,我再给加点奇幻元素——也不知道奇幻有什么可看的,每天现实就够奇幻的了。

尤筱竹探听出状况,又开心了。

尤筱竹:这就对了,能屈能伸嘛。(她憧憬的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签啊?签了我就踏实了……

刘丰:说过了,这稿定了方向就签!我能再玩一局了么?

刘丰(重新打开手游,启动前忽然又问):哎,你们打电话到底八卦了啥?神神秘秘的,好事儿坏事儿啊,让我积累点生活素材嘛!

尤筱竹:咱俩到底谁庸俗啊……

7-25,丁木木家 日 外

丁木木家客厅,丁木木正在跟一位大姐(房东)商量搬家的事情。

房东(一脸不解):不是刚交过房租么?干嘛这么急着搬走?

丁木木:……工作调动。

房东:哦哦,这样啊。但我们说好啊,你提前退租,定金我是不退的。

丁木木:……合同里不是说,定金能退一半吗……

房东:那是你提前七天通知我!你明天就搬,现在又是淡季,我去哪里找租客?水电我也不退了啊。

丁木木(咬唇):……明白了。

房东走出了门。

丁木木叹气,心神不宁的样子。

7-27,小区足球场 日 外 改小酒馆

裁判吹响了哨子声,小区足球场,两只业余球队踢了半场球,到了中场休息时间。

李诚、刘丰、林宇翔都是一队的,他们气喘吁吁走到一旁,坐在草地边休息,喝水。

刘丰咕噜噜喝了大半瓶保温杯的枸杞水,喘了口气。

林宇翔:刘老师没休息好?今儿体力有点跟不上啊。

刘丰:我都不惑之年了!不能跟你比。

李诚:我也年近不惑了,小林你多大?

林宇翔:32了。

李诚:年轻啊,我要是年轻几岁,也能跑满场。

刘丰:真是!哎,我也是32岁当的爹。有什么不懂的,需要开解的,找哥哥聊。

林宇翔(不解的):……不懂什么?

李诚试图拦着刘丰大嘴巴,给他使眼色。

刘丰没注意,伸手拍了拍林宇翔,诚恳的:任重道远啊,小林。我跟老李都是过来人,等你孩子上小学,我和老李的孩子都该上大学谈恋爱了。

林宇翔(神色一变):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刘丰:……啊?你不知道?

李诚瞧着刘丰叹气。

7-28,金璐家 黄昏 内

金璐病恹恹躺在沙发上,还敷着面膜,面膜下的她看不出表情。

来看望她的方原和尤筱竹坐在一边。

尤筱竹(也叹息):你要不要再想想?咱们这年纪,能怀上多不容易啊……

金璐:什么年纪啊?我还青春着呢!这不随随便便就中招了吗!

方原和尤筱竹对视,也不好再说什么。

金璐揉着脸令皮肤吸收面膜精华,揉着揉着,动作缓下来。

金璐:且不说我画展那一大摊子事儿——我觉得我就不适合当妈。我就记得喂奶的痛了……电影里拍女人在雨中生下孩子抱着他就喂奶,不是这样的……你要通奶,流血结痂了,也要忍着痛通……然后我得了乳腺炎,输液,穿刺,最后开刀引流……我发着高烧,孩子夜夜睡不着觉,哇哇大哭,孩子爸爸还是夜夜在外喝酒……这是我人生最煎熬的一段日子……

方原和尤筱竹动容。

金璐:超然还是小宝宝的时候,睡着了,我偷偷看他,觉得可爱,但大部分时候,我都很怀念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三个月的时候,他爸爸良心发现看了他一晚,我终于自己出门,是冬天啊,走了一个小时,去看了一场电影,因为太高兴了,我又哭着走了一小时走回来……(她低下头去)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吧?

方原搂住了金璐。

方原:都一样,都有过煎熬的时候,我也有过产后抑郁……小为小遇小的时候,有一晚整夜哭,李诚出差了,我和阿姨轮流抱着小为小遇,忽然我就不哄了,把孩子放在床上,自己去沙发上坐着,坐到天亮,把阿姨吓坏了。

金璐有些讶异地看着方原。

尤筱竹也握住金璐的手。

尤筱竹:刚当妈妈的时候,谁没大哭过好几回?我家小睿第一次生病,我一个人在家,刘丰在外面不接电话,我抱着孩子出去打车,怎么也打不上,等打上车,我一上车就开始哭。司机也吓着了。

金璐(喃喃):我还以为你们俩都很享受做妈妈,提起自己的孩子来,可骄傲了,可温柔了……

方原(苦笑摇头):谁都会有一瞬间的崩溃……当妈妈的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女人们相互对望感慨。

7-29,金璐家 日 内

金璐家,金璐站在门口穿衣镜前,习惯性掏出口红,想要涂抹,但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叹了口气,没有抹口红。

她穿上鞋子,拿起包,就要出门,打开门吓了一跳,发出“哎哟”一声。

门外,伫立着正举手要按门铃的林宇翔,林宇翔也怔了一怔。

金璐摸摸胸口,看着林宇翔,两人沉默片刻。

林宇翔:璐璐……

金璐已镇静下来,她带上门,按了电梯按钮,就要自顾自离开。

林宇翔着急,挡在她面前。

林宇翔:咱们谈谈吧金璐!

金璐:谈什么?

林宇翔:……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金璐:为什么要告诉你?

两人对视。

金璐(挑衅的):让你娶我么?

林宇翔(点头):我们结婚吧!

金璐(愣了一愣,笑了):……谢了,我不想。

林宇翔冲过来扶住电梯门。

林宇翔:璐璐,我们是没有谈过将来,诚实的说,我也没想过咱们节奏这么快……但我非常非常喜欢你,现在我们有了孩子,那就是命中注定……

金璐:……我一会就手术了,你就当没这个意外吧。

金璐硬起心肠,关上了电梯。

7-31,某妇产医院走廊 日 内

护士甲走到金璐身边。

护士甲:金小姐, 下一个是你。差不多等半个小时。

金璐点点头,看着墙上的时钟出神。一阵困意袭来。

7-32,某妇产医院走廊 日 内

迷糊中的金璐感到有什么东西爬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金璐猛地一惊,睁开眼睛。

一个嘬着奶嘴的小女孩穿着学步鞋爬到金璐身上,无辜地睁着大眼睛瞪着她。

小女孩: tu——tu tu……

小女孩被金璐怀里背包上的毛绒兔子吸引,伸手就要去抓。

金璐脸上浮现出少见的温柔。

她把孩子抱在怀里,将包上的Prada毛绒兔子挂件解开,模拟着小兔子一蹦一跳。

金璐(柔声念着童谣):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怀里的小女孩咯咯咯的笑起来。

一位年轻的母亲(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边喊着):瑶瑶,瑶瑶——

小女孩冲她妈妈挥舞着兔兔。

小女孩:妈——妈,突突——

年轻母亲从金璐手里接过孩子,点头道歉。

年轻母亲:真不好意思,刚接了个电话。

金璐微笑着摇头。

年轻母亲(蹲下身对孩子): 瑶瑶把兔兔还给阿姨可以吗?这是阿姨的兔兔。谢谢阿姨。

小女孩听话地把兔兔还给了金璐。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谢谢——阿姨!

7-33,私立医院手术室外走廊 日 内 (合场7-32)

金璐目送着年轻母亲牵着孩子的身影,小女孩摇摇晃晃的走远了。

小女孩忽然回头,冲金璐甜笑挥手。

金璐突然一阵心酸。

护士走了过来,递给她术前协议书。

护士: 金璐对吧?

金璐点点头。

护士:家属呢?家属来了吗?需要在这个术前协议上签字。

金璐: 家属……出差了。我自己签。

护士(一脸惊讶):这……

金璐已经自己签上了名字。

7-35,私立医院手术室 日 内

金璐静静地平躺在手术床上,茫然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医生推开门,走了进来。

<插入>金璐陷入幻觉。(手持,逆光)

一个小女孩摇摇晃晃的走远了。

小女孩忽然回头,冲金璐甜笑挥手。

渐隐。

7-36,私立医院手术室外走廊 内

金璐缓缓走出手术室。

逆着光的医院走廊,金璐朝着门口亮光处走去。

7-37,私立医院门口 日 外

金璐走出医院门口。一抬眼,看见不远处停着林宇翔的福特车。

林宇翔垂着头,靠在车边站着。

金璐一怔,与林宇翔默默相视。

林宇翔走过来,欲言又止,扶住金璐。

林宇翔:上车吧,我请了一天假——我去陪你好么。

金璐(嘴硬的):我自己开车了。

林宇翔一怔,他打开自己车门,拿着东西。

林宇翔:那我把东西拿给你,我也不知该买什么,上网查了,就去买了燕窝和什么固元膏……

金璐忽然不能自抑地大哭起来。

林宇翔不知所措。

林宇翔: 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太激动……走,还是我送你回家,你快躺下休息……

金璐抹着眼泪。

金璐:我没……

林宇翔: 没什么?

金璐: 我没做……

金璐(吸着鼻子,一字一句):我会生下这个孩子。

林宇翔也怔住了,他忽然抱住金璐,金璐兀自抽泣着。

7-38,商场 日 内

李诚在商场烟酒专柜结完账,揣起雪茄,往外走。

突然,他怔住——商场中庭附近的元气森林展台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方原身着广告T,挂着绶带,手拿推销的饮料和一摞小纸杯,热情招呼顾客品尝。一旁还有两名身着同样服装的推销员,年纪比方原年轻许多,但招呼客人的姿态更为娴熟活络。

年轻推销员:这是气泡水,白桃味的,尝尝!

有顾客驻足,方原马上倒一杯气泡水递过去。方原身后的另一名顾客急转身,碰到方原拿着饮料杯的手臂。方原的衣裤被淋湿,对面的顾客也被溅上几滴。方原顾不上自己,赶忙伸手去为顾客擦拭。

方原:对不起对不起。

顾客一把挡开方原的手,厌恶躲避。

顾客:往哪蹭啊!

远处,李诚揪心地看向这边,方原还在一个劲地欠身道歉。

方原鞠躬目送顾客离去,转向这边,李诚犹豫片刻,赶紧躲闪。

7-39,某会所(景为张群公司) 日 外

李诚走到会所门口,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情绪,显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透过玻璃,他看见了沈总,展开笑容,挥了挥手打招呼,走了进去。

7-40,某会所(景为张群公司,可并7-39) 日 内

李诚和沈总对面而坐,两人都抽着雪茄。

沈总吐出徐徐烟雾。

沈总:我是真心看好这个项目,所以才直接报了上去,但是老大不同意,说他以前投过音乐项目,伤过心……这我是真没想到,我只知道他年轻时特别爱看演出,还想着投其所好……

李诚:能不能再做做其他高层的工作?

沈总:他有一票否决权,我劝其他人也没用。

李诚:至少给我一次面谈的机会。

沈总遗憾地摇了摇头。

李诚皱着眉头抽了口雪茄,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他把大半根雪茄摁灭在烟灰缸,起身走了。

7-41,培训中心内 黄昏 内 (改场景)

方原在辅导班家长等候区的长凳上坐着,揉着酸痛的脚踝,等待可为可遇。

孩子们下课走出来,老师跟在后面。

方原上前,从包里掏出信封交给老师。

方原:这周我就付您现金了,谢谢老师。

老师略奇怪的收下了。

方原点点头,牵着孩子们离开。

7-42,公共汽车上 黄昏 内

方原和可为可遇坐在公车后排。

夜晚的汽车上人不多,可为看着窗外。

可为:妈妈,坐公共汽车也挺好玩的。

可遇:我还是喜欢坐我们自己的车。

方原疲惫的笑笑,手机响了。

方原(接电话):喂?对,我是。

HRos:我是尖峰传媒人事部。下周一来办理入职手续吧。

方原(一愣):啊?入职?下周?

HRos:带一寸照片三张,身份证、学历和资历证明原件。

方原还想问什么,对方已经挂断。

方原怔了片刻,眼里有了笑意,她紧紧的抱住了两个孩子。

方原:宝贝,妈妈争取很快,让你们不用再挤公交车了!

7-43,录音棚门口 夜 外

李诚走向录音棚门口,他的手里多了一瓶威士忌。

他按响门铃。

老蔡开门,微微诧异。

李诚(举了举酒瓶):你门口小铺的酒保真么?

老蔡笑了,侧身让李诚进门。

7-44,录音棚 夜 内

李诚和老蔡喝了大半瓶。李诚又倒了一杯,举杯要干。

老蔡睡眼惺忪。

老蔡:行了吧老李,我明儿还得赶活儿。你到底怎么了,跟老婆吵架了?回去认个错得了!

李诚:我今儿看见我老婆了。

老蔡:啥意思?

李诚:她在商场柜台,做销售,端茶倒水,对人点头哈腰的……你知道,她那个人,是很要面子的……

老蔡惊讶,不知该说什么,和李诚碰了碰杯。

李诚自己喝干了酒。

李诚:老蔡,我想来投奔你。

老蔡愣了愣,随即举杯喝了一口,看着李诚。

老蔡:想通了?

李诚(低头):想通了!男人,中年男人,说什么都是虚的,除了赶紧赚钱养家。我老婆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做B超,知道是双胞胎,我腿都软了。高兴是真高兴,可又一下子觉得压力好大。那时候市场热钱多,人人都在创业做公司,我拿到投资,开头也很顺利……也从来没仔细想想,是不是适合自己,自己是不是做得开心。

老蔡点点头。

老蔡:我就一句话,欢迎回来!

李诚感激的看着老蔡。

李诚:……我干了!

7-45,方原家 夜 内【李诚加安慰方原的词】

李诚轻轻推门,进屋。

他走进卧室,卧室的小灯还亮着,方原合衣躺在床上睡着了,听见动静,她微微睁了睁眼。

李诚:吵醒你了?

方原疲倦的摇摇头。

李诚躺下,抱着方原。

方原轻轻嗅了嗅。

方原:喝酒了?

李诚:嗯,和老蔡。

两人沉默片刻,同时开口。

方原/李诚:我找着工作了……

两人都怔住,互望一眼,又同时道。

方原/李诚:什么工作?……

方原:策划。一家影视传媒公司。

李诚(神色复杂):挺好……可这不是你的本行啊。

方原:我以前也是跑文化新闻。纸媒没落后,听说很多从前的同行都进了影视公司。

李诚:多少钱啊?

方原:底薪八千,跟项目有提成。你呢?

李诚:……我打算先回录音棚,去老蔡那儿重新做制作。

方原:回棚里制作?……那跟沈总谈得怎么样?张群呢?

李诚:融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先挣钱吧。

方原轻轻点头,握住了李诚的手。

李诚(心酸地):老婆,你要做得不开心,随时可以不做。有我呢。

夫妻二人相拥得更紧。

7-46,程如英家 下午 内 【加程如英流产信息,灰色为新增部分】

丁木木走进琴房,文昊正在四处翻找。

丁木木走上前去:怎么了?

文昊:我想找琴谱,老师你第一次来上课弹的那首,怎么也找不到。

丁木木看了眼书架上堆积成山的钢琴乐谱,帮着文昊翻找。

丁木木(拿出一本,翻阅):这套精选集里不知道有没有……

琴谱中夹着一张纸,丁木木拿出来一看,是出院小结。

出院小结信息:患者姓名:程如英;孕6月胎心停跳,引产。

丁木木:这是……

文昊踮起脚看了一眼。

文昊:这不是我的东西,我没见过。

丁木木惊讶,又不知回答,只好飞快将出院小结夹进了书里,放回原处。

丁木木又在书架上翻找几下,找到那套第一次上课来弹的琴谱。

丁木木在钢琴旁坐好。

丁木木(温柔):那我们今天就练这首吧。(顿了顿)这也是老师最后一次给你上课了。

文昊(惊讶):为什么?

丁木木迟疑了一下,没有解释,她继续弹了一节。

丁木木:这个小节你不够熟练——

文昊(突然):你不用走,我听话练琴还不行么……我不想再换新老师了。

丁木木:……老师是要离开这儿了,不是不想教你。老师想好好的再上一次课,我们就练习这首好么?

文昊默默点头。

7-47,柯克面包店 夜 外

丁木木接上在面包店做作业的潇潇,对柯克点头致谢。

柯克(摇摇头微笑,对潇潇):明天见啊潇潇!

潇潇:明天见!叔叔。

丁木木:明天我们不来了……(对柯克真诚的)谢谢!谢谢您一直这么照顾我们。

柯克(一怔):不来了?……

丁木木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说。

丁木木:再见。

丁木木牵着着潇潇离开,她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四周,拉着潇潇快步离开。

柯克怅然。

7-48,丁木木家 夜 内

丁木木和潇潇进了门,丁木木锁好门。

潇潇一进屋就嚷嚷着口渴,去厨房喝水。

潇潇:妈——我的小猫杯子呢?

丁木木没有回答,走回屋里收拾。

潇潇(敏感的):明天为什么不去柯叔叔那儿了?

丁木木迟疑片刻。

潇潇跟进来,看见自己床角的小箱字,潇潇一愣。

丁木木:……妈妈知道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咱们一起去——

潇潇:你又要搬家?我不想搬家!我不想走!

丁木木:……你不是说不喜欢现在的学校吗?

潇潇:我喜欢!我都交上新朋友了!我不想走!

她把自己的一个玩具从箱子里抱出来,生气的缩到一边。

丁木木愁容满面。

丁木木:以后我会跟你说清楚的,相信妈妈,好不好?潇潇?

潇潇扭过头去。

丁木木(无奈):……咱不转学,妈妈会先跟老师请一段时间假……

潇潇(突然爆发):你骗人!你跟我说爸爸过一阵就来找我们,爸爸呢?!你还每次都骗姥姥!你不说人不能撒谎么?!

丁木木百口莫辩,此时响起敲门声。

丁木木:……房东阿姨来检查房子。你先别闹,乖……

丁木木叹息着走过去开门,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她的笑容凝固了。

门外,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丁母)。

丁母打扮鲜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着丁木木。

旁边站着齐涛,手里还拎着一只箱子。

身后的潇潇欣喜的冲过来。

潇潇(喊道):爸爸!……

丁木木(心下沉,对着丁母喃喃叫道):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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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拥抱(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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