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郦妃娘娘求见……”黄公公声音颤抖瑟缩,抬头望了一眼左皇便连忙低下。
龙椅之上的威严男子手中执笔停顿,抬起眼看向跪着的黄公公,说道:“让她退下,朕,不见她。”
“可是,可是郦妃娘娘已经在外跪了有-有两个时辰了,这天气渐凉,怕是……”黄公公斗胆劝说。
“啪”毛笔重落,惊的黄公公埋首更深。
久久,大殿之中安静的像是没有人迹,黄公公不敢作声。
“唤她进来吧。”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的黄公公不可置信的看向左皇,迟疑不动。
见殿下无人应答,左皇皱眉,稍有不悦:“怎么?朕说得你听不懂吗?”
声音浑厚如钟,吓得陈一个激灵,连忙说道:“是--是……”踉跄退下。
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削瘦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美人如陌,往日熟悉的面容却那样疏离。
“皇上终于肯见我了……”
柔细的声音骤然响起,左皇浑身一凛,她说的是“我”而非“臣妾”。
左皇嘴角闪过一丝苦笑,说道:“不是朕肯见你了,而是你终于肯见--朕了。”
女子苦涩笑着,心开始慢慢的撕裂,汩汩鲜血开始渗透每个身体中的每个部位。
“呵呵,若不是凤夕的事,怕是这辈子你都不愿意见朕了吧?”左皇嘲讽说道。
“凤夕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把她送去鸾国?你明明知道她喜欢的是千泽,你这样做是要她苦尽一生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想让我痛苦一辈子吗?”郦妃美丽的脸上展现的痛苦难以言表。
左皇不语,眼睛盯着女子的面容恍惚着。
片刻说道:“是鸾国的离王亲口和朕说的,和亲之人是左国三公主,朕岂能食言。”
女子怒目圆睁,说道:“若非如此,皇上想要驳回那离王有何不可?分明就是皇上的一己私欲,是报复吗?竟要牺牲自己女儿的一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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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似有人在不停的摇移着凤夕,凤夕一下睁开双眼,眼神凌厉闪过,“公主可醒了,啼妆,啼妆……”专儿大声呼喊。
凤夕脸色苍白,木然的眼神,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已是午后,公主可是睡了好长时间,吓死专儿了。”专儿撩过散落在凤面上的碎发。
凤夕在病中少语成了习惯,专儿继续说道:“公主熟睡中,娘娘出了外面,这都好半天了,雨不停,娘娘还没回来。”
凤夕诧异,问:“去了哪里?”
“娘娘出去时,奴婢便跟了一段”啼妆进门端着药,“像是乾凤宫”
凤夕大骇,连忙撑起身子,吩咐道:“啼妆,拿披风,去乾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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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书已颁,不可挽回。”左皇声音缥缈似是力不从心。
“是为了她吗?”奇怪的问声,让左皇怔愕看着倔强的女子。
“皇上为了替她报仇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声音沉重飘荡在宫宇之中,扣人心弦。
突然,屋门重重的打开,一道清丽的身姿出现在殿门处。
脚步缓缓迈进,看着跪在中殿中的女子,慢慢跪下,“儿臣凤夕,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掷地有声。
看着凤夕模样,像极了她身旁的女子。
“何事?”左皇转身背向凤夕等人。
“凤夕想问父皇一事?”见凤夕目光闪烁,坚定不移,左皇点头示意。
“让儿臣和亲并非父皇意愿?”
“……是”
“让千泽娶长公主……是他自愿请奏?”
声音略带颤抖,直视左皇。
左皇不语,迟疑点头。
一时间,凤夕浑身血液似凝固般后又迅速倒流。
募然,俯身叩首,“既然如此,凤夕甘愿和亲”
一字一句清晰可见环宇宫殿,身旁的郦妃难以接受,瘫倒在冰凉的地砖上,心脏缓慢跳动着,快要窒息。
听到凤夕如此回答,左皇惊愕之情赫然脸上。
“儿臣还要父皇答应儿臣两个条件……”
“但说无妨”
“母妃只有儿臣这一个女儿,儿臣自走后,父皇要好生待我母妃,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不然--凤夕绝不答应!”声音冷清,目光如炬。
“……朕一定会好生待你母妃。”看着郦妃,左皇心中复杂。
凤夕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继续说道:“第二,儿臣要父皇在鸾国迎娶那日,执儿臣之手,将儿臣送入婚轿。”
左皇侧身看着凤夕,眼前的女子刚毅坚决。
少顷,“朕答应你所有要求……”
凤夕见此,笑容愈深,似百合纯洁无暇,这是凤夕从出生那一刻,对父皇提出的仅有的两个要求。
百善孝为先,母亲父相知。
“儿臣,谢父皇!”
扶起郦妃,头也不回的离开,临走之时,郦妃黯然说道:“请皇上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是她--”
左皇心头一痛,看着两个相似果决的背影离去,仰首,缓缓说出:“终究是……错了。”
眼角有泪滑落,滴滴掉入地砖上,迅速渗透,无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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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离开乾鳯宫,郦妃便不理于凤夕,凤夕自知母妃是生自己的气了,端茶进入屋内。
“母妃喝茶……”一如往日的风轻云淡。
郦妃疑惑的看着凤夕,说道:“为何要答应和亲?如果你执愿不应,你父皇便是没有办法的啊。”
看见母妃神情焦急,凤夕心疼的抱住郦妃,缓缓开口:“母妃怎不知?这次父皇带儿臣去往围猎便是有意的。”
只觉郦妃浑身一震,轻轻推开凤夕,问道:“有意的?”
“不然,父皇怎会带凤夕去狩猎,自凤夕懂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凤夕那时便在疑惑,是什么让父皇突然想起凤夕?想到这里,凤夕便不敢往下再想?果然,目的,只有一个,鸾国使者已来宫中数日竟无人得知,若不是凤夕恰好碰到……”凤夕无声的笑了笑“父皇很早就得知了,凤夕也是逃脱不掉的,也许这便是凤夕的命数。”
郦妃的泪珠像断了线不停坠落,每一颗泪珠便是仇恨的凝结,“你……真的舍得千泽?”一句击中脆弱的地方,凤夕面无表情,而后说道:“凤夕与他有缘无分,且行到此,各不相欠,何况,他娶了左国最尊贵的公主,这一生便是荣华风光。”
“孩子不要说气话,当真舍得吗?”郦妃泪眼朦胧看着眼前突然陌生的女儿。
“舍不舍得又如何?圣旨已下,凤夕无力回天”看着外面不停地雨注,凤夕懵然“他……也是愿意的,不是吗?”
刹那间,凤夕 眼眸闪现凌厉,清然说道:“凤夕自幼便受人欺侮,母妃亦是不能一生屈居人下,母妃要相信凤夕,终于一天,凤夕会带母妃离开这泥潭般的后宫,凤夕信己,命由自己不由天!”
郦妃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凤夕,仿佛此刻的她是浴血凤凰,涅槃重生。
凤夕铁一般的誓言缭绕不绝在两人之间。
屋外的天气阴霾,雨下的更加倾盆、更加骇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