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是赵国的一座城池,也是赵国的边境。赵国与邻国已经许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所以这里尽管作为边境,倒是显得一点也不荒凉,反而城中店铺林立,街上人来人往,各种贩夫走卒沿街叫卖,一派繁荣昌盛的样子。青州这个地方白天人口混杂,但是晚上为了城中的治安,官府实行了宵禁政策,毕竟是一座边境城市,所以这里的宵禁显得尤为严厉,在宵禁执行时,不知有多少人被当做小偷或者敌国的奸细而被城卫军抓起来。
夜幕渐渐降临,街上的人也都开始回家,沿街叫卖的小贩们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城中巡逻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城中一个卖肉饼的小贩,细细点了自己今天的收获,满意的将钱装进钱袋子中,将工具都装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小摊,准备回家。
在转身的时候,小贩一不小心将篮子中一个肉饼掉在了地上,小贩回头看了看地上的肉饼,心中暗暗骂了一句:“晦气!”,他放下担子,刚准备弯腰拾起地上的肉饼时,斜着伸出来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打断了他的动作,他抬头一看,手的主人是一个衣着破烂的小乞丐。
小乞丐站在买饼小贩的摊子旁边,年龄约摸十来岁的样子,身材瘦弱,一张小脸上满是黑黑的污渍,看不清楚相貌,只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显得十分灵动。他盯着卖饼的小贩,将手中的肉饼递给小贩,有些胆怯的说:“给你。”
小贩看了看他黑黑的小手,闻着小乞丐身上散发的阵阵臭味,那里还肯要那个肉饼。小贩看了看小乞丐,突然有些厌烦的说道:“算了算了,给你,拿去吃吧。”说完,转身挑起担子走了,嘴里还不住嘟囔:“晦气,这么脏,捡起来谁要啊,真是晦气……”
小乞丐看着小贩走远,刚才还有些胆怯的眼中的浮现出一丝疑惑。他碰到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俩次了,他不太懂为什么自己好心帮人家捡起来的食物为什么他们不要。
但也没关系,这倒是便宜了自己,于是他也没在这问题上怎么纠结。小乞丐将肉饼装在胸前的破口袋里,装的时候,脖子上挂的一块黑黑的牌子也露了出来,小乞丐摸了摸那块牌子,眼中显露出一丝想念,他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杂念驱散。
他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一会再呆在城里,会有危险的。他听说有好几个乞丐都是城卫抓走,不久便死在了牢里,乞丐命贱,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小乞丐听说了这件事,从此以后对时间就记得特别清楚。
小乞丐怕死,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唯一的对他好的人也失踪了,他还相等自己长大了,看能不能找回那人。
城门来往的人开始多了,有进有出,小乞丐跟随着出城的人往外走,城门口的守卫审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看了小乞丐一眼,也没注意他,小乞丐出了城门,看了看天色,发现还早,于是慢慢的朝一条山路走去。
小乞丐看了看距离城门比较近不远处的座破庙,哪里的乞丐非常多,若是老乞丐还在的话,那里就是他居住的地方。老乞丐是他父亲一样的角色,尽管一天都是醉醺醺的,小乞丐自记事以来一直跟着他,有一天他突然就不见了,小乞丐想去找,但这世界这么大,他觉得自己太小了,准备长大后再出去找。
小乞丐并不明白寿命的概念,他坚定的相信老乞丐一定会活到自己找到他的时候,到时候没准能知道自己父母的事。
然而破庙里的乞丐也没对小乞丐表现出多少的善意,在被人抢了几次食物后,小乞丐离开了那里,所幸在山上找到了间废弃的道观,他也就避免了风餐露宿,虽然离城市较远,还要爬山,甚至有可能遇到野兽,但野兽也只要尽可能的避开,就不会有危险,但是和那些人在一起,自己迟早有一天得饿死。
小乞丐在老乞丐失踪的这几年里,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人要比野兽更加危险。
天色渐渐的变暗,小乞丐走在山路上,山上经常有野兽出没,所以他走的非常小心,小乞丐不时看看周围。突然,一处草丛的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草丛十分的茂密,但仔细看仍可以看出草丛里蹲着大狗一样的生物。
狼!小乞丐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他转头从另一条路走去。跑了几步,他回头一看,那狼远远跟着他,也不冲上来,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悄悄的跟着。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的山已经成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如同一只只匍匐着的巨兽,小乞丐快速在林间穿越,他不敢回头,只是一直向前跑。终于,在看到一间破旧的建筑时,他重重喘了口气,蹲在房前的台阶上休息。
正当他休息的时候,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他抬头一看,在他来的路上,正有俩只绿莹莹的眼睛,如同鬼火一般,正幽幽的望着他,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原来是刚才那头狼,闻着气味一路跟到了这里。
小乞丐看这情况,也知道这狼是盯上他了,山中的孤狼是非常危险的,这种野兽残忍、奸诈,而且懂得隐忍,一个成年人都难以对付,更何况自己一个小乞丐。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再在台阶上休息,于是他立马起身,转身躲进破道观中,把那俩扇老旧的门闭上,他背靠着门,那门上的门栓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小乞丐仔细看了看屋内,一个破旧的供桌使得他眼前一亮,他快步走到供桌前,将桌子推到门口,顶在了门口,做完这一串动作,他才发现自己头上全是汗。
小乞丐歇了会,趴在门缝上往外看,见那俩点幽光依旧在草丛里闪烁,那狼还没有离开。他也不太在意,毕竟现在那狼也冲不进来,只是希望那畜生等的不耐烦之后自己离开。
这道观虽然破旧,不知道被废弃了多久,但大体还完好,整个墙壁也没有什么破损。小乞丐躲在角落里,感觉又累又饿,于是他从口袋中拿出肉饼来。肉饼一拿出来,肉饼那麦香混着一股子肉味的气息便扑鼻而来,闻着这股味道,小乞丐大大的吞了口口水。
他迫不及待张大嘴,大大咬了一口,细细咀嚼。虽然那饼冷了,已经变得有点硬,但在他看来,这便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了。他细细吃了半个饼,觉得不太饿了,便不舍的擦了擦嘴,将剩下的半个放在袋子里,准备下一顿再吃。
然后他拿出一个破旧水壶,喝了一大口水。感觉肚子已经填的满满的,于是他惬意的哼哼了几声。
转而小乞丐看着手里的水壶,他又想起了老乞丐,这水壶本是老乞丐装一些乞讨来的劣酒的酒壶,老乞丐失踪了之后,只给他留下了这个破旧的水壶,还有小乞丐胸前挂着的那块黑乎乎的牌子。
小乞丐拿出那块牌子来,对着月光看了看,然后把牌子握在手里,这牌子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握在手里,有种温润的感觉,单看外形,也只是一块黒黑的牌子,但若仔细观察,牌子上有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纹路,如同文字一般,布满了整个黑牌。小乞丐连字都不认识,自然对这些歪歪扭扭的东西不感兴趣。
这块牌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只是老乞丐失踪前一天拿出来,挂在他脖子上,叮嘱他一定要收好这牌子。小乞丐想到这里,将那牌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把那牌子重新挂在了脖子上,小心的将牌子放进领子里,贴胸收好之后,用拍了拍,才继续坐在角落。他静静的看着天窗,里面点点星光,这倒是他一天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刻。
夜深了,小乞丐也有些困了。他走到门口,趴在门缝前,小心的向外张望,看见那狼已经从草丛中走了出来,像幽灵一般在门前的空地上来来回回的走动。小乞丐刚有些害怕,但看了看门口的大供桌,觉得那狼也对自己没什么威胁,于是便便放心的转身走到墙角,蜷缩在角落里闭上了眼睛。
夜晚的山里有些嘈杂,各种昆虫的鸣叫,风拂过树林,哗啦啦的响。
月光如水银一般,铺满了大地,院中那狼抬起了头,发出一声苍凉的的狼嚎,而房中的小乞丐,则是早已进入梦乡。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小乞丐身上,他脖子上挂的那块牌子,在月光中,发出一丝青光,瞬间又恢复原样,仿佛那只是幻觉一般。
而在门外,那狼竖起了耳朵,悄悄走到门口,仔细听了听门里的动静。
远远望去,仿佛一只大狗一样趴在门口,它静静的趴在那里,像睡着了一般,只有那绿莹莹的眼睛,昭示这这头狼并不像狗一样友好。等了一会,那狼爬了起来,用头顶了顶门,那门纹丝不动。
那狼见这样并没有多大效果,转而像刨土一样开始刨门,发出“蹭蹭”的声音。
山中的昆虫也安静了下来,整座大山安静的可怕,而那院子中“蹭蹭蹭”的刨门声则是平添了一股诡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