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炼石顾虑到夙雪鸯的面子，并没有转身去看，而是背对着她问道：“雪鸯姐，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是想问我关于夕景城主的事情吧？”
夙雪鸯兰质蕙心，立刻就猜到了牧炼石想问什么。
牧炼石也没有明说，静静地等着夙雪鸯的回答，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太八卦了不好。
而夙雪鸯也是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她的确是夕景城主的女儿，只不过是私生女，而且是那种没有感情调戏良家妇女后的私生女。
夙雪鸯说的很简单，但是牧炼石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不由感慨夙雪鸯的命苦，同时也对那素未谋面的夕景城主有了很大的怨言。
“对了，那个许家夫人，你要小心一点。”
夙雪鸯突然转移话题说道。
“那个肥婆？怎么了？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牧炼石不屑的撇了撇嘴。
夙雪鸯苦涩一笑，道：“许家在夕景城也算是三大世家之一，但却让一个外来女子当家做主，你就不好奇吗？”
“这有啥好奇的？有的男人就是软骨头。”
牧炼石耸着肩膀说道，一脸无所谓。
“那许家夫人，算是远嫁，她真正的家族在大妖秘境，是绞鳄族，也算是一方大族。”
夙雪鸯叹息道，“绞鳄族在大妖秘境仅次于皇族血统，其实许家能坐上夕景城三大世家之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许夫人背后站着一个绞鳄族。”
闻言，牧炼石沉默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妖城之中，居然存在这么多以前见都没见过的妖族生灵！
“你一定好奇，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族是吧？”
夙雪鸯现在牧炼石的身后，却好像能洞悉他的一切想法，也不等牧炼石回答，自顾自的给出了解释。
其实不管哪个秘境，都会有杂七杂八的种族生灵，只不过他们都假扮成那个秘境的土著生灵了而已。
就像青牛秘境中，人类毫无疑问是主要的土著生灵，但也同样有妖族、兽族、灵族……
只不过他们都伪装成了人类而已，就像身后的夙雪鸯一样。
至于是为什么，那可能就要去问那些秘境的主人了。
而这座夕景城，便是妖族的汇集地。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就只有那几位秘境之主才知道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博弈者，牧炼石这样的生灵，就算再强也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夙雪鸯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牧炼石石，然后便安安静静的帮他擦拭跌打酒。
气氛安静，却不显得尴尬，倒是有一种旖旎的氛围。
——
翌日清晨，牧炼石从冥想中苏醒。
“你倒是起得早。”
窗口突然传来了一道空灵嗓音，吓得牧炼石一个激灵，循声望去，正是昨日离开的缎霓裳。
“我说大姐，你能不要吓人吗？天还没亮就坐在我窗前干嘛？偷窥太早，夜袭太晚的。”
牧炼石拍着小胸脯抱怨道。
缎霓裳却是没有回答，直接落在了牧炼石的房间内，素手轻扬，指尖玄光一晃，从戒指中取出了一枚朱红色的果实，丢到了牧炼石的面前，说道：“把这个吃了。”
牧炼石满脸狐疑，拿起那朱红色果实打量了一下，这果实长得很是怪异，有棱有角，像是某种生物，却又只是一株果实。
牧炼石知道缎霓裳的脾气秉性，自己要是不吃的话，她估计把自己的牙打碎了都会塞进自己嘴里，犹豫之后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拿起过朱灵引，很是小家子气的啃了一小口，顿时眉头大皱，鼻子眼睛都快挤到一起了。
酸。
贼鸡儿酸！
缎霓裳看到牧炼石的表情，嘴角不着边际的勾起一抹弧度，语气却是依旧平淡似水：“你倒是很会惹事，我才离开一天而已，你就把许家得罪了？”
牧炼石的神色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问道：“给你惹麻烦了？”
“麻烦说不上。”缎霓裳神色玩味，“毕竟，这次我带你来夕景城，目的就是捣乱。”
“嗯？你不是来相亲的吗？”牧炼石狐疑道。
“来相亲的是你。”
缎霓裳好看的双眉微微一挑，露出了一个美轮美奂的笑意，“至于我……是来拆城的。”
听到这话，牧炼石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娘们比哈士奇还狠啊。
二哈最多也就拆个家，这婆娘却想着拆了一座城？
不过我喜欢。
牧炼石顿时就来了兴趣，嘿嘿笑道：“说说你的计划。”
缎霓裳白了牧炼石一眼，却是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吩咐道：“一会雪鸯姐回来帮你易容，到时候你带上面纱，我在城主府门前等你。”
说完，缎霓裳也不给牧炼石问话的机会，飘飘起身，从窗口飞了出去。
“嘁，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带我玩，那我就自己玩。”牧炼石扁了扁嘴，心里有些郁闷。
一番洗漱后，牧炼石的房间内迎来了第二个客人，正是鸳鸯斋的老板娘夙雪鸯。
不用说，她自然是来帮牧炼石易容化妆的了。
刚开始牧炼石还有些排斥，毕竟自己堂堂六尺男儿要换装成一个女生，内心深处多少有些抗拒。
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画起妆来竟然比女子还要漂亮，牧炼石的心中就开始慢慢接受了。
或许，女装大佬就是这么来的吧。
“雪鸯姐，那二世祖白栾的相亲会不是明天才开始吗？”牧炼石好奇的问道。
“确实是明天开始，但提前一天进入城主府，这是往年的规矩，目的就是让参加相亲的女孩们熟悉熟悉城主府，免得第二天闹出什么笑话。”夙雪鸯笑着回答道，从铜镜中打量着牧炼石，笑道，“没想到炼石小弟弟你打扮起来竟然这么漂亮，连姐姐我看着都有些心动了呢。”
牧炼石却是没有心思跟夙雪鸯打闹，忍不住问道：“啥，相亲不是一对一吗？”
夙雪鸯点了点牧炼石的脑门，没好气道：“想什么呢，狐族在这夕景城可是城主，等同于皇亲国戚，想要攀附进入城主府的各族少女数不胜数，怎么可能一对一？”
靠，这哪是相亲啊，分明就是选秀嘛！
牧炼石算是明白了，这个所谓的“相亲”就跟公主选驸马一个道理，只不过公主选的驸马只有一个，但那个二世祖选的却是三宫六院。
只要他愿意，一股脑的将参加“相亲”的女孩们都收入房中都可以。
以缎霓裳那高傲性子，别说是根本看不上二世祖白栾，就算是看上了也断然不会参加这样的“相亲”。
牧炼石实在搞不懂了，那铸辞阁的阁主莫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居然主动把缎霓裳这棵大白菜送到一头猪的面前让它拱？
——
走出鸳鸯斋，牧炼石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虽说有白纱蒙面，但雪鸯姐的易容技术堪称鬼斧神工，仅仅是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双秋水眸子，就足以让人遐想偏偏，再加上牧炼石的身高还被夙雪鸯刻意“拔高”了一些，在女人之中显得高挑挺拔，走在人海中那绝对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饶是牧炼石脸皮够厚，也经不住周围人群的指指点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径直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啧啧啧，没想到啊，你画起妆来竟然这么漂亮。”
一道听上去有些熟悉但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在牧炼石的耳畔响起。
循声望去，只见来人是一个女子，中人之姿，衣着打扮算不上富贵，却也整洁白净。
“你是……”
牧炼石夹着嗓子问道。
那女子一个激灵，忍不住笑骂道：“跟我说话就别夹着嗓子了，我听着不习惯。”
“你是缎霓裳？”
牧炼石这才回过神来，摸着下巴打量了她一会。
如果说牧炼石是把自己打扮“漂亮”了，那缎霓裳就是故意丑化了她自己，让她显得非常平凡。
“再怎么说你也是代表我们铸辞阁，要是身边不跟着丫鬟，还不是给我们铸辞阁丢面子？”
缎霓裳笑嘻嘻的说道。
“你当我的丫鬟？”
牧炼石愣了一下，他断然没有想到缎霓裳居然这么会玩，竟然愿意屈尊给自己当丫鬟，忍不住玩笑道：“暖房的那种吗？”
“你想死我不会拦着你。”
缎霓裳的语调一愣，青葱玉指微微一抖，顿时一抹玄光出现，竟是一把亮晃晃的小匕首，只有手指大小，异常隐蔽。
“别别别，开个玩笑嘛，别忘了，现在我是你家小姐，你可得伺候好我了。”
牧炼石一边说着，一边拈了个兰花指，然后扭着屁股朝城主府的门前走去，像是故意躲避缎霓裳似的。
“来者何人？”
城主府门前的一个护卫见到牧炼石和缎霓裳，开口质问道。
没等牧炼石开口说道，旁边的缎霓裳却是对着那护卫做了一礼，轻声道：“还请这位大哥通报一下，我们来自铸辞阁，这位是我家小姐缎霓裳。”
“铸辞阁？”
那护卫轻咦一声，旋即语气缓和了不少，“原来是铸辞阁的缎小姐，我家少爷交代过要是缎小姐来了，无需通报，少爷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还请两位随我来吧。”
牧炼石对着缎霓裳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神情。
看来这白栾对缎霓裳还特别照顾了啊。
来之前雪鸯姐可是说了，想要进入城主府参加相亲的是需要一定测验的，但是这缎霓裳竟然能够跳过这一环，看得出那白栾是早已对缎霓裳觊觎有心啊。
缎霓裳则是狠狠的瞪了牧炼石一眼，哪里看不懂他眼神中的打趣之意。
不得不说，这城主府还真是家大业大，跟随着那护卫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到白栾安排的地方。
“两位，这里便是我家少爷安排给你们的住处，想必一会少爷就会过来亲自招待了，还请两位稍作休息。”
那护卫说了一声便不敢再逗留，直接转身离去。
牧炼石见到护卫走了，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四仰八叉，毫无风度，嘴上说道：“哎哟，扮女人可真难受，走路还要走猫步，真是委屈死我了。”
缎霓裳则是没好气的踢了牧炼石一脚，有些不满道：“你现在代表的可是我，要是损害了姑奶奶的形象，看我不收拾你。”
嘁，你的形象？
你有啥形象？
一个自称“姑奶奶”的女人，能有啥形象？
牧炼石的心中嘀咕着，但脸上却是陪着笑脸，道：“放心，姑奶奶心里有数，这不是没人嘛！”
“你！”
缎霓裳气结，懒得跟他废话，说道：“接下来就看你自己随机应变了。”
牧炼石一愣，问道：“啥意思？你不是姑奶奶的丫鬟吗？如果那二世祖想要欺负老娘，你可得保护我啊。”
缎霓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我现在只是一介女仆，这城主府中，有很多地方下人是不能踏足的，你懂的。”
看着缎霓裳那笑意，牧炼石顿时就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还想在问些什么，两人却都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缎霓裳立马站到一旁，一言不发的做起了她的“哑巴”小丫鬟。
而牧炼石则是立马并拢双腿，一副清高典雅的姿态。
屋外那人甚至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闯了进来，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牧炼石之后，顿时双眸一亮，快步而来，嘴上说道：“霓裳妹妹，你可算是来了，为兄这几日可是日盼夜盼啊。”
听到这话，牧炼石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似乎那个闯进来的青年是洪水猛兽似的。
白栾察觉到牧炼石的举动后也是微微一愣，不过旋即也没多想，神色恢复如常，手中折扇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惭愧道：“你看为兄，看到妹妹过来太激动了，怠慢了妹妹却还不自知。”
看着白栾那娘炮姿态，牧炼石强忍着上去踹他两脚的冲动，夹了夹嗓子说道：“白栾公子客气了。”
“白栾公子？”
那二世祖听到这个称呼，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强笑道：“霓裳妹妹怎么如此生分了，莫不是为兄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妹妹不开心了？”
你特喵的何止是惹我不开心了，老子现在恨不得赏你两嘴巴子。
牧炼石心中暗骂，但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旁边的缎霓裳见牧炼石快忍不住了，立马上前道：“白栾少爷，我家小姐这几日奔波劳碌，怕是有些累了，兴致不高。”
一听这小丫鬟的话，白栾才回过神来，做出恍然神情，笑道：“你看我，居然激动的连这个都忽略了，也难怪霓裳妹妹对为兄心怀怨念了，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吧，为兄晚些时候再来找你叙话。”
牧炼石依旧没有说话，而是装模作样的微微点了一下头。
待到那二世祖离开，牧炼石才一屁股坐了下来，整个人都感觉虚脱了似的，横眼看向旁边偷笑不已的小丫鬟，没好气道：“玛德，我要是忍不了的话，能揍他不？”
“虽然我也很想揍他，但是……不能。”
小丫鬟嘿嘿笑道，“至少，在我得到那件东西之前，你不能揍他。”
“那件东西？什么东西？”
牧炼石微微发愣，看着缎霓裳那深邃的眸子，突然感觉这小妞好像心机不浅啊。
“什么东西你就不用管了，反正这几天你自己见机行事就是了，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缎霓裳，要是让我知道你败坏了本小姐的名声，看我不打死你。”
缎霓裳嘿嘿一笑，却是不再多话，直接身如轻燕离开了房间。
牧炼石双手撑在身后，看着天花板，心里嘀咕着这丫鬟也太不称职了，居然丢了小姐自己出去浪，回头要好好打她的小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