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沈老夫人的忌日,孙姨娘拿着对牌钥匙,管理沈宅后院的中馈,因此,忌日一事也是她在操持着。
由一个姨娘管理后院,倒也不完全是沈令宣宠妻灭妾。
三年前的沈老夫人忌日上,王氏操持不当,祭拜过后,祠堂里没留个人,一根倒下的蜡烛起了火也没人知道,结果整间祠堂都烧了起来。从那以后,沈令宣便将对牌钥匙给了孙姨娘。
正合苑里的人都清楚,哪里是祠堂没留人,是被吴妈妈差遣出去,这火指不定是谁放的都还不知道,只不过他们主君不愿意相信这当家主母的一面之词,最后还是让孙姨娘管理了中馈。
这日,沈宅上下忙成一团,沈老太太生前爱听戏,因此这一次孙姨娘特意请了个戏班子来唱戏。
孙姨娘说今年两个姑娘都许了不错的人家,定是老祖宗有保佑,便让戏班子的人连着唱了好几天的戏,不仅如此,她还特意向宣伯爵府和宁伯府的大夫人发了帖子,因为沈令宣的交际圈里,只有这两位大夫人还愿意待见孙姨娘。
戏班子人多,既然要连着唱三天的戏,沈宅肯定得空出个地方让他们住,孙姨娘就在后罩房为戏班子的人安排了几间房。
王氏这几天每日都会来绛云苑小坐一会儿,她总感觉,这丫头过不了多久就要嫁出去了,可似乎与自己还不是很亲近。
王氏是打着与自家姑娘亲近的旗号来绛云苑的,可母女两人却也没什么话可说,倒是这云妈妈,与沈云落还能说得上几句话。
天越来越热,王氏打着团扇在软榻上斜斜靠着,云妈妈劝道,“今儿个晚上是最后一场戏了,可孙姨娘贪着热闹,敞开门让这些街坊邻居也来看,这不,戏还没开场,戏台子底下都快坐不下了,下人们手忙脚乱的也伺候不来,大夫人您赶紧去搭把手吧。”
王氏冷哼一声,“凭什么我去给她搭把手?每年一到老夫人忌日我就来气,你说说,当年祠堂里的那把火指不定就是她放的,她这是处心积虑要拿到对牌钥匙啊,我倒要看看她怎么管理中馈,乱吧,越乱越好……”
云妈妈小心翼翼道,“夫人若是还想争取对牌钥匙,此刻未尝不是好机会,孙姨娘收拾不了的局面,您去收拾,那主君定会对您高看一眼。”
在软榻另一侧吃着葡萄的沈云落听见云妈妈这样说,觉得挺有道理,可王氏就是听不进去。
“我不去。”
王氏翻了个白眼。
戌时将至,绛云苑的母女两个人闲闲走了出去,在戏台子下面的女眷高位中坐下,她们来得晚了些,孙姨娘已经拉着宣伯夫人和宁伯夫人扯着闲话,竟没有人注意到王氏入坐,王氏脸黑得跟沾了墨汁一样。
王氏自我安慰:少得意吧,等我女儿嫁入尚书府,你们还不得巴巴来奉承我。
这番想着,她便看了一眼沈云落,这丫头正闲闲地嗑着瓜子,嘴角几分笑意,这几日尤见她仿佛更好看了一些。
果然女大十八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