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山是洛城最有名的一处适合爬山的景点山。
午后,阳光正暖。
蓝忻换了一套运动装,下楼,傅东城就在楼下等着。
白色的本田车,安静地停在门口。
蓝忻背着包,走过去。
敲了敲车窗,傅东城正坐在车里不知道想什么,听到敲车窗声,愕然抬头,见是蓝忻,赶紧按下车门锁,让她上车。
坐到车上,蓝忻侧过头看看他的脸色,看起来跟平常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但刚才电话里,他的语气还是很颓废的。
“傅教授,你还好吧?”系好安全带,问他。
傅东城轻轻‘嗯’了一声,发动车子,转动方向盘的时候,他说道:“抱歉,耽误你时间,让你陪我干这些无聊的事。”
“没关系,最近我没接到活,所以闲着也是闲着。”
“嗯。”
或许,两人都有些心事或者不方便说的,一路,沉默。
终于到了枫叶山山脚,傅东城去把车停好。
蓝忻站在停车场外的门口,等他。
现在是3点40分,这个点来枫叶山爬山的人少之又少,蓝忻抬头看了看快要斜下去的太阳,心想着一会爬完山,早点下来,因为天黑不太好走山路。
过了一会,傅东城从停车场内出来,喊了她一声,蓝忻回头,就听到傅东城在说:“蓝忻,要不要喝水?我买点水。”山脚一般都有一些卖饮料和吃的小贩。
但价格是外面商店的2倍以上。
“不用了,我带了两瓶。”刚才出来的时候,她就做足了准备。
矿泉水,面包,还有以防万一的急救绷带。
“好。”
傅东城走过来,两人并肩朝山上走去。
枫叶山空气很好,蓝忻很喜欢。
其实出来爬爬山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可以不用去想那些烦心事。
走了一段,傅东城说:“蓝忻,你知道他们的事吗?”他们的事,就是指那些照片吧?
点点头,“知道。”
“你会原谅他吗?”问这话的时候,傅东城的声音明显多了一丝丝的寞落。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费迦说,方夏彤闹自杀,他不忍心囡囡出事,就去了她那边。”听起来,合情合理。
没什么特别大的不妥。
傅东城沉默了一会,“她好像又骗了我一次。”说不爱,又突然说是骗他的,结果他选择相信她的时候,她又说都是骗他的。
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她说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她怎么了?”蓝忻还不知道最近几天,方夏彤又去找了傅东城。
“蓝忻,我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牵着鼻子走,可我那么爱她,哪怕她出身不好,我也没有嫌弃,哪怕她抛弃我那么多年,我还是在等她,可是呵……我就是个傻子……”
“傅教授……”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今天是来爬山的,对吗?那就开开心心地爬山。”生怕蓝忻说些敷衍人的安慰话,他赶紧打住她的话。
“嗯。”
而后,两人便沉默着,爬山。
一路往上,中间走走停停,耗费了将近1个多小时才到达峰顶。
傅东城体力还算可以,蓝忻却不行了,爬上来,已经要了她一条小命,腿也发软,到底缺少锻炼,才爬了一次,就累成这样。
扶着旁边的树木,在一块大岩石上坐了下来,傅东城则站着她身旁,眼睛看向远处。
远处,天地辽阔,黄昏已近。
果然,人要站得高才能俯瞰到一切,傅东城如松般笔直地站在蓝忻身旁,看着身下的一切,忽然间,感觉胸口一松,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释怀出来一样。
或许,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吧?
低缓地呼吸一口气,刚刚突然冒出的死亡念头开始慢慢如气球般,膨胀开。
膨胀到最后,压在他胸腔,难受至极。
他需要缓解这种难受,闭闭眼睛,脚开始不听使唤地朝前方挪动,一步两步,等蓝忻发觉傅东城异常时,傅东城已经站在了山缘边,只要再移动一小步,就会掉下去。
这一幕令她心一惊,因为就在不久前,费迦也曾在英国那处著名的多弗白崖用跳崖的方式逼她就范。
那么这次,傅东城是想做什么?
脑子嗡嗡地乱叫起来,下意识起身,急急地喊道:“傅教授,危险!”
“蓝忻,我感觉自己是个窝囊废。”他转过身,看着她,有种视如死灰的决然。
背后,暮色,晚霞,原本很美的山顶夕阳美景,此刻却变成了令人刺眼的画面。
“傅教授,你过来。”山顶的冷风吹得她说话都不利索,挪动着身体,小心翼翼朝他一步步走近。
“蓝忻,好好活着。”说完这句的时候,他甚至连给她拉着他的时间都没有,脚一退,整个人直接掉下山崖。
【蓝忻,好好活着。】风中,还残留着他的话音。
蓝忻被吓到了,趴着身体,手腾空在边缘,想抓些什么,才发现,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了。
傅东城已经跳下去了。
嘴张着,眼睛失神地看着空荡荡地万丈深渊,傅东城……怎么那么傻……
怎么那么傻……
死又能解决什么呢?
方夏彤就能看见吗?
真傻!
这样呆呆地趴在山顶上,一直到警察和费迦他们过来,她依旧维持着手抓着空气,身体趴在地上的姿势。
后来,先过来的路远将她扶起来,带下山。
因为惊吓过度,她整个缩在警车后座瑟瑟发抖。
路远给她递杯水,她也没接。
最后,费迦过来了,余光看了眼缩在警车内的女人,并没有找她,而是站在警车外问路远,他小舅舅的事。
因为傅东城坠崖的地点有些偏僻,警方出动了搜寻小组,沿着山脚开始搜寻。
依着一同在山脚待命的医生口风透露,傅东城活着的几率为0。
过了一会,在警灯闪鸣中,费迦坐了进来,就坐在她身旁,双手交叉搁在自己腿上,“为什么会跟他来这里?”
缩在座椅上的女人,紧抿着嘴唇,不吭声。
“为什么他会摔下山崖?”他又问,眉峰隐在昏色的车内,似泼了一层的浓墨。
“爬山。”隔了一会,她才回答。
“他为什么会摔下山崖?”
“他自己跳下去的。”
“我该相信你吗?”
缩着的身体,开始绷紧,他不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