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昏黄的灯光照在程薰巴掌大的小脸上。常年营养不良的她，身体格外瘦小。
念大学的时候，虽然程家还没有落魄，可是她依旧每天打好几份零工，从未往家里要钱，甚至时不时还要贴补一些给花钱大手大脚的妹妹。
这样的傻姑娘，会为了钱背叛他们之间的爱情，他怎么都不相信。可是……鲜活的证据就摆在那里。
“顾少，叶之城那个穷小子算什么，我爱的可是您啊。”
程念给他转过来的现场录音，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竟然是从程薰的口中说出……
“叶总……”
睡梦中，程薰呢喃出声。
叶之城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在她身上，灼灼双眼等着她的梦语。
“我的方案您满意么？”程薰的眉头不安地皱了起来。
失落霎时间弥漫在叶之城的眼中，他轻扯嘴角：“满意。”替程薰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家门。
程薰往被子里缩了缩，嘴唇嗡动：“之城……明天再和我吃一次串串香吧，这次你不要先走了……”
闹钟的响声永远都比清晨的太阳起得早。
程薰抓住手机，使劲地将闹钟点灭，支撑着爬起来，打了个哈欠。
“嗯？我昨天，是趴在床上睡得？”程薰怔愣片刻，摇了摇头，翻身下床，洗漱穿衣，上班。
刚来到办公室，就听到周洁叽叽喳喳的叫声。
“啊张经理，您说什么？会和我们签约？好的！”周洁挂断电话，得意地翘起了尾巴。
张经理同意签约了？程薰一愣，不可思议。她明明还没有和张经理联络，对方却……
“唉，这成功来的怎么就这么出其不意呢？”周洁拨弄着长发，在自己的成功梦里畅游，抬眼，看着程薰：“一会，我就要签约了，程小姐。”
程薰垂下眼睑，厚重的睫毛投下一片深深的暗影。
欧世尚格的合约，最终由周洁签上了名字。
周洁拎着合约书，扔在桌子上的时候，意气风发。
“程薰，我知道，这个项目，是因为你刻苦努力才能够签上。”周洁抱着胳膊，扬着头，俯视着程薰：“但最后签约的是我，所有的功劳也都是我的。”
程薰握紧拳头。没错，无论如何，最后有资格签约的人，都是周洁。程薰这样端茶送水的，能够说上话，已经就是破天荒。
但程薰不甘的是，最后的谈判她没有参与上。她的目的，是要结识张经理，让对方记住她，她要跳槽，可是少了最后那一步，她便没有了进一步的机会。
周洁斜倚在窗边，俯瞰着外面的街道，厚重的假睫毛一闪，好似捕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程薰，转了转眼睛。
踩着高跟鞋走到程薰身前，挑衅地看着她：“叶之城昨天半夜找我了，你知道么？”
程薰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然后呢？”
“喝了那么多酒，还需要我多说么？”眼中或多或少，有些炫耀，故意拨弄了长发，露出了脖子上的印记：“曾经你当着那么多人面拒绝的叶备胎，现在看都不看你一眼！”
叶备胎？呵，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她的么？
周洁看了手腕的表，眼中闪过一丝焦急，猛地抓住程薰的手抬起来：“程薰，你干什么你，不要……啊！”
恰在此时，门开了。周洁在那个瞬间，握着程薰的手，打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看着对方那夸张的自导自演，程薰也瞬间明白了周洁的意图。她说那些话，全都是为了激怒程薰，然而激怒不成，就自己上手了？
周洁捂着脸颊，浓密的假睫毛挂上了泪珠，一抽一噎，我见犹怜。
看见了进屋的叶之城，二话不说，就钻了过去：“叶总，她打我……”
叶之城无论前一天晚上醉的多严重，第二天都会将自己整理的干净利落。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味，永远都会让人感到沉稳舒心。
“居然敢打你，胆子够大啊。”被酒精过分冲洗的喉咙，还是会泄露出本不属于他的沙哑。那漫不经心敷衍的语气，更是透露出他现在的散漫。
周洁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使劲点着头：“对啊，叶总，你看……”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推开。
叶之城径直走到程薰身前，轻咳一声，让自己的嗓子变得清爽一些：“你的计划，我昨晚看过了，写的还不错。”
“嗯？”程薰一愣：“啊……那就好。”昨天晚上，他回来了？
“串串香？”叶之城的眼睛转了转，试探着问道。
“好啊！”程薰的眼里写满了光彩。
叶之城看都没看周洁一眼，护着程薰就走了。
面对叶之城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周洁傻眼了，直到办公室大门被紧紧关上，她才回过神来，眼神当中，涌现出了深深的恨意与不甘：“程薰！”
坐在叶之城的车上，淡淡的柠檬香让人感觉心旷神怡，程薰轻轻瞟了叶之城一眼，垂下双眸。
叶之城无意间吐出一口气，泄露出他一晚上没休息好的疲惫。
昨天晚上，他听见程薰就算在做梦喊他的时候，为的都是生意，确实恼怒，只好找周洁发泄。然而今天早上起床，看着一片狼藉的场景，感觉整个心都是空的。
爱的死去活来的明明是他，她若是想要钱，他便满足她，他现在也已经有了这个能力。他明明都已经威逼利诱，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累了吧？”程薰恍得意识到，他昨天‘劳累’了一晚上。
“没有。”叶之城闷声闷气地回答。其实他现在困得不行，可他还是想看着程薰吃串串的样子。
“我回去给你煮碗面吧。”程薰淡声说道。
“好啊！”叶之城震惊地看了程薰一眼，说话的语气里都是掩藏不住的慌乱。
回到家里，看着叶之城狼吞虎咽地吃着面，程薰嘴角轻笑。
叶之城放下碗筷，定定地看着程薰。
‘我们，在一起吧。’
心里的话如同云海翻涌，只是程薰躲避的眼神，让他张不开嘴。
已经不需要言语点破，大家心知肚明。
程薰闪避着叶之城，心态渐渐稳定，直视着他。
“叶总，我去刷碗了。”
她没有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