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
不甘心呐!
一见檀郎误终身。
见识过那人怎样宠爱他的夫郎以后,他方柳柳还怎么甘心去嫁给旁人?
如果,能嫁给小姐,取代他夫郎的位置……
如果,小姐能够将那样的宠,转移到他的身上……
方柳柳心想:他这一生,大概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娶妻生子又算得了什么?”
方夫郎抬手抚着儿子的乌黑长发,声音低魅而狠辣,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的柳柳是身份尊贵的县令公子,什么人嫁不得?”
“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只要柳柳你愿意,娘定然让你如愿以偿。”
方柳柳迟疑道:“可是,夫郎和他的孩子……”
“这个好办,听话就赏他个妾室当当,不听话……就打杀发卖出去!”
方夫郎眼睛眨也不眨的说完,笑容忽然变得温柔起来:“父亲会处理好的,柳柳你无需担心,只要安心做你的新嫁;郎就行。”
方柳柳按捺住眼底的喜色:“……真的,可以吗?”
“嗯!”
方夫郎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
第二日。
府收到县令府的请柬。
美其名曰:赔罪。
一行簪花小楷,字里行间透露着诚意。
杨超悦只看了一眼,便随手丢在一边:“有什么好去的,不去。”
缘尘将请柬拿起来,弹指一笑,极美且意味深长的道:“别呀,去看看吧。”
美人嫣然一笑,迷得人神魂颠倒。
某人立场动摇,不坚定的改口,却偏偏还要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嗯,那就去吧。”
一辆紫檀木马车,停在县令府邸外。
门帘撩开,青衣婢女在驾车的黑衣男子搀扶下,轻轻跳下车。
小脸微微一红,矜持的收回素手,转头就要去扶马车里的主子:“夫郎……”
缘尘斜睨了一眼小脸嫣红的青衣婢女,目光意味深长,款款的翩然下车。
方夫郎和方柳柳自持身份,自然不可能在门口相迎。
在一位丫鬟的引路下,缘尘来到县令府后院。
外男不可同女眷一处。
杨超悦被方县令请去前院招待。
方县令望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紫衣女子,心下满意,笑道:“小姐果然是仪表堂堂啊……”
杨超悦没有错过这位方县令口中‘果然’两个字。
目光一深,纤长浓密的睫羽微微轻垂,不冷不淡的道:“方大人谬赞。”
当今圣上见到他,都得恭恭敬敬的称上一声皇姐。
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没有资格让前·女帝殿下曲意逢迎。
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方县令心下微微不悦。
不过一想到这位可能是未来子婿,爱子方柳柳的终身大事都系在他身上,方县令便只得压下心头的薄怒,扬起一个笑容:
“小姐,今日请你来呢,实在是有一件要事相商……”
“哦?”
“绝对是好事。”
方县令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说:“本官欲将小儿柳柳许配给你,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
·
与此同时,后院。
方夫郎懒懒的倚在榻上,眸光落在缘尘身上,笑起来时,嘴角漾起一丝细纹:“夫郎来了?怎么不见小公子和小小姐?”
“在家。”
缘尘言简意赅的回答。
明知这是一场鸿门宴,他怎么可能带着小包子们赴险?
方夫郎和方柳柳不禁互相对视一眼。
少了那三个孩子,可就少了一分能让这位夫郎投鼠忌器的筹码啊。
不过……
方夫郎笑起来:“夫郎,实不相瞒,本夫郎今天邀请你前来,一是替柳柳赔不是,二是……”
缘尘不动声色,并不接话。
方夫郎微微恼恨,却也只得将独角戏唱到底:“本夫郎的儿子柳柳,心仪尊夫,本夫郎想同夫郎你商量一下……”
一旁,方柳柳娇羞的低下头。
青衣婢女晴岚微微震惊。
旋即,怒上心头。
刚想上前一步,怒斥方家这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
“哦?所以方小姐是想嫁进府……”缘尘红唇微微弯起一个漂亮而恶劣的弧度:“做妾么?”
!!!
方柳柳猛然抬起头,纤细身影微微往后踉跄两步,目光不可置信的望向缘尘,小脸苍白似被打击到一般,樱唇轻咬:“不……我不做妾……!”
他方柳柳堂堂县令公子,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以自降身份,去做那卑微下贱的妾室?!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曲解他娘的意思?!
方柳柳心里要气死了。
却不得不摆出一副小白花风中摇曳的楚楚可怜模样。
因为他知道……
父亲最心疼他。
一定会替他做主的!
果然。
方夫郎大怒:“夫郎,你不要太无理取闹!”
“我的儿子是县令公子,身份尊贵无比,你竟然敢妄想他去做妾,在你面前做小伏低,端茶送水不成?真是好大的胆子!”
“现在,本夫郎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只要你愿意让出正室的位置,本夫郎可以大发慈悲,留下你和你的孩子。”
“如果你不识趣,呵呵……”
方夫郎冷笑起来,话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晴岚:目瞪口呆ing。
他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个县令千金方柳柳看上人家夫君、想要抢走不说,还想仗着自己的身份,逼迫人家自请为妾,自己来当正室。
简直……
不知廉耻。
可惜啊,这母女两个的如意算盘——彻彻底底的打错了!
女帝殿下为了圣僧,连王位与权利都宁愿不要,这方夫郎和方柳柳哪里来的勇气,竟敢痴心妄想让圣僧做妾,替他方柳柳让位?
这勇气是梁静茹给的吗?!
咦?
梁静茹是谁?
缘尘抚了抚紫色衣袖织绣着的青凰精美图案,抬眸望向方夫郎,忽然勾起红唇一笑,道:
“在这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方夫郎吧。”
“令公子想要嫁进府,两个字……没门。”
方夫郎眉毛怒色一挑:“你!”
缘尘好像没有见到方夫郎的怒容一般,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就算是做妾、做通房、或者是暖床丫头,都绝无可能。”
“因为,我不允许。”
方柳柳大受打击,纤细身影摇摇欲坠,却兀自保留着最后一丝倔强:“你说了不算。如果小姐自己愿意呢?”
“方公子尽可以去试试。”
缘尘眸光流转,微微挑了挑精致的眉,红唇似笑非笑,道:“看他会不会纳了你这位妾室。”
那自信而明艳的模样,刺痛方柳柳的眼睛:“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男人如此笃定小姐不会接纳他?
就算他比不上他绝色倾城,但是他方柳柳也并不差啊。
再者,女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么?
“唔。大概是因为……”缘尘说:“怕我不要他吧。”
晴岚骄傲的挺直背脊,他家圣僧就是这般厉害。
世上唯一能让女帝殿下捧在掌心、放在心尖、臣服裙下的人。
方柳柳:“……”
方夫郎:“……”
难不成那位小姐竟然是……入赘的?!
不。
不可能的。
方柳柳猛然摇头。
他是亲眼见过小姐的,那人、那人怎么可能是赘婿?
得知、证实这场鸿门宴的目的以后,缘尘没有继续再待下去的兴趣。
拂了拂袖,就要起身。
谁知,方夫郎忽然扬手摔碎了茶盏,一群身强力壮的奴仆哗啦啦闯入。
方夫郎劈手直指缘尘,厉声道:“给本夫郎将他拿下!”
“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们家夫郎是什么身份吗,竟然敢如此无礼——”
一群家丁来者不善,晴岚虽然不免心中害怕,但到底曾经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见过大场面的人。
小脸一沉,以纤细单薄的身体挡在缘尘面前,厉声喝止。
方夫郎闻言冷笑:“不管他什么身份,得罪了本夫郎,都只有……死路一条!”
“给本夫郎上,谁先抓住他,重重有赏!”
“是,夫郎!”
奴仆们围上前来。
这个时候,一道黑衣身影,从天而降。
晴岚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木头——”
夜翎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道:“你先带夫郎离开。”
晴岚有点犹豫,却最终咬了咬牙:“木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见状,方夫郎厉喝道:“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走!给本夫郎抓住这个女人——”
“本王倒是要看,谁敢!”
门外,传来一道华艳冷冽的声音。
下一刻,门帘掀开,一队黑衣暗卫众星拱月拥着一个人走进来。
紫衣墨发,容颜绝色。
正是方柳柳日思夜想的模样。
只是,他刚刚说什么……
本王?
一个被捆绑成麻花的人,被暗卫扔在地上:“你们这次真是闯大祸了!这是陛下,这是曾经的女帝殿下啊……”
这位小姐,竟然是……女帝?!
方夫郎和方柳柳浑身一震。
杨超悦虽然辞去女帝之位,但是他本身仍旧是昭帝的姐姐,皇朝的太上王!
曾经留下的威名,足以照旧震慑世人。
杨超悦深紫衣摆微漾,走过去,拥住缘尘。
“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缘尘斜睨了他一眼,“倒是陛下桃花朵朵开,真是挡也挡不住啊~”
“……”
从始至终,那人的目光都不曾落在他身上,哪怕一分。
方柳柳失魂落魄:“你是陛下,你竟然是陛下……”
杨超悦眉眼冷冽。
“陛下——”方柳柳噗通一声跪下,膝行过来试图抱住杨超悦的腿:“陛下,柳柳愿意自请为奴为婢,请陛下放过我爹娘!”
还未近身,就被一个暗卫踢开。
杨超悦居高临下的望着方柳柳,挑唇一笑:“曾经,蓝雪王子也是这样说的,你知道后来他的下场是什么吗?”
方柳柳浑身颤抖瑟缩了下,哪里敢问?
华艳而清冽的声音,从头顶淡淡落下,似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本王这一生,只心悦夫郎一人。”
“夫郎于我,重过江山与性命,你凭什么认为……”
“你可以取代他?”
直到这一刻,方柳柳才真真正正的……心如死灰。
他跌坐在地,面色惨白。
方柳柳的愚蠢,祸害了整个方家。
很快,这座江南小镇的县令换人来当。
至于方县令,以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等各项罪名,被褫夺官职,处以流放之刑……
方柳柳再也不是什么县令公子,而是一夕之间坠入地狱,成为罪臣之子。
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如果他不曾觊觎别人的夫君,妄图以权势逼迫,踢到铁板,或许方县令的罪行永远也不会被揭发出来……
他如今依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县令公子。
·
有传言,前女帝殿下曾经在江南一带出现……
然而,走近这座江南小镇。
这里只有小姐和夫郎。
【平行世界——木鱼罐头】
猴:我贪恋的人间烟火,不偏不倚全部都是你。
羊:愿最后我们都能,陷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