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同学聚会
二水崔2024-02-24 21:243,402

   

    我有一批高中同学,其实说这句就是个废话,谁还没有同学呢?我要说的是,起码我上过高中,不然哪里来的高中同学。据说在旧时代,高中就相当于“童生”,在乡里也算是认识字的小秀才,到了今天居然会产生“硕蚁”这样词汇的时代,高中生活就更是稀松平常。不过,对于一个人来说,高中阶段可能是最难以忘怀的。

    根据我的研究,中学阶段高中三年,是一个人变化最大的几年,初中时候还小尚不能自主,大学水又太深也闹不出啥响动,就高中生活容易结“死党”。70年代的人初恋往往都在高中,不像现在的文化与时俱进,弄得孩子小学还没有毕业,俨然已经早熟。家长们一起喝酒吃饭,经常不免会议论到这些事。有两个同学的孩子,一个11岁,一个12岁,我给你说说他们QQ上的签名吧。小男孩的是“人生的确不是梦,但是梦想终究空”,小女孩的是“真心抵不过红钞票,感情只是谁需要”。这种早熟让大人听闻除了觉得可笑外,几乎无处抓手。心里学家说,少年的早熟,是因为害怕别人说其幼稚,老年人的怀念青春,大约也是感叹青春越来越少了吧?

    现在的文化流行讲“圈子”,同学、老乡、战友、同事、团体,无一不是山头或曰“圈子”。圈子既是朋党,彼此都有共同的生活记忆或体验。我们的话题,也经常在这一群高中同学中间展开。对了,同学也分“亲同学”和一般同学的。现在的大学扩招,同一年毕业生可以随便编制过去一个整建制团。说起来虽然是同学,可彼此谁也不认识谁,那还亲个什么劲呢?

    我们就是在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住城北部的几个亲同学,痞子蔡、阿苏、孙梅城、苏方青、乐美华和我,中午相约小酌微醺,饭后谁都不愿或不敢急着回家。这年头,下午上班也都不疼不痒,于是一起相约去喝醒酒茶。“帝豪”烟点上一根,茶是铁观音,不咸不淡地说着往年故事。痞子蔡大小也是单位领导,副科级。阿苏是个做批发百货的老板,赶上客户要货,那就得开车去给人送。孙梅城是个批发散酒的店主,苏方青在家是个专职太太,乐美华现在是某银行部门的主任。我呢,算是个自由职业写手,有时候像个扛农活的临时“麦客”,也经常帮朋友出出书什么的。写东西虽然并没有什么真的自由,但是在时间上,绝对是天不管地不收的。于是几个人任凭酒精在体内发酵,神经一发松弛到发呆。

   痞子蔡说,“诗酒琴,要不你就给咱们上学时候的事写本书怎么样?你光记着给别人出书了,我们那时候的事可也是值得写一写哦”。我叫石久勤,网上我叫诗酒琴心。同学间熟惯了的,如果叫我网名,他们习惯给我省略最后一个字。

   “我不写,我们同学三年,那时候都要过三关,考学关,恋爱关,成长关,韩寒写的《三重门》不就这个意思嘛,别人都已经写过了。”

   靠,写本书来玩,你以为容易呀。

   乐美华猛不丁冒出一句,“你这把老琴,你写不写,你要不写,我可就写了。”

   真有意思,女将巾帼不让须眉,让我等汗颜,于是大家都来撺掇,让乐美华来写。

   苏方青端起小茶碗,呷了一口放下,“我看呢,就让师酒琴和乐美华你们两个一起写好了,当年你们可是有故事的哦。”

   “方青,你这个坏家伙,你问问师酒琴,当年他是对我有想法,可我没有呀”,乐美华悠悠地说。

   乖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哩。和女同学一起喝个茶,都让人心里咯咯噔噔的。相当年,不瞒你们说,我真地追过乐美华,只不过没有追上。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曾经像个被严霜打过的茄子一样,不好意思重提当年旧事。

   不过,人的胆量在酒精的掩护下,这老脸皮好像厚了许多。我就不紧不慢地追问一句:“乐美华,我倒是要问问,当年我那么辛苦,你真一点也没有看上我吗?”呵呵,话说完,有点后悔,心里发虚。

   “哎呀,这个你叫我说实话,当年真没有看上你,呵呵。”乐美华的声音很好听,声音二十多年未曾改变。中年妇女的身段,一双水汪汪眼睛像会说着话,嘴角挂着笑纹。 

   此话题戛然而止。当然杂七杂八也还扯了别的不少话题,酒精后来攻到头上,很多已经记不得了。这是“亲同学”间26年后的一次谈话。没有想到隔天上网,就看到了乐美华在她QQ空间上贴出一篇文章,以下为引用文字:

   前几日同学聚会,彼此感叹似水年华,人生苦短。二十六年了,从十六岁花季,到如今四十不惑,人到中年,时光荏苒,就这样不紧不慢,不长不短,悄悄地把人生的沧桑化为额头、眼角淡淡的皱纹。当年清澈的目光不再单纯,蹉跎岁月,带走的除了青春和红颜,还有我们心中最真挚的爱恋。

   老蔡一再要求阿琴写本书,为了我们这一代人,为了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青春岁月。阿琴是我们这一帮同学中唯一保留下来的文人墨客,至今在这个商业化的社会里“为他人作嫁衣裳”(出书),以他当年的才华和文笔,应该是能够胜任的。

   不知道阿琴会否答应,抑或答应后,却因许多原因不能完成。那样的岁月,那样的青春,那样的忧郁和激情,我想,是否由我来执笔呢?为了我们曾经风华雪月而黯然流泪的青春。

   搁笔,已经很久了,当年那个写诗的女孩早已被庸俗的生活所淹没。细腻繁琐的日子,把残存的诗情画意磨砺殆尽,不知道还能写些什么,往事就堆积在记忆深处最清晰的地方,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时空的阻隔而模糊不清。相反,那么多可爱而真切的面庞浮现在我眼前,“阿黄、老蔡、阿琴、四人帮、三剑客……”哦,我心中最美好的岁月,我心中最纯洁的世界。而今想起,依然是心中波澜澎湃的感动。

   这样一个名利世界,早已把我们物欲化了,我不知道心中的那份净土还能不能把那个纯净的年代描述出来,告诉老蔡他们我会尽力的,那需要一份超脱世俗的静,我能吗?

    

    嗨,这个女人不简单,有好的想法还要张贴出来。那其实就是愿意给自己一点压力,说不定真又出个张爱玲呢,我应该给予鼓励。于是在文章后留言:“心中只要有净土,只用一把就够了,严重支持你写,这就算开了头吧。”我还在想着“当年真没有看上”我这句话到底是啥意思,保不住以后看上我了呢。看完这篇小文,知道确有其事,我被看作26年来的“亲同学”了。

   心里可不敢春风荡漾,可也耐不住小小温润。

   没有想到第二天,乐美华就打过电话来,“阿琴,看了你留言,觉得还是你来写,咱们那么多同学,我一是没有整块时间,再者如果我来执笔,那就是个女人角度写的作品,你们这帮大男人不怕我给你们写得灰头土脸呀!呵呵。”

   这话不要命,却也要紧,男人过四十,不就混张脸么?难不成还真叫个小女人毁容变形了?但是话既然说到这里,该谦虚的话必须得说,山高水长,路远坑深,人外有人,话可不能说满了。

   “嗯嗯,我想我写吧,那也不是容易的,首先的障碍是,不写实了大家看着生编乱造,写实了容易得罪人,还有比如说你吧,你将作为我小说中的女1号,孩子他爸看到了会不会多想哈,别到最后出书发行了,惹圈子里人着急上火可不值当呢。”

   “哈哈,那你可想多了,二十几年两代人都过去了,谁还介意当年往事,相反大家看到作品中有自己的影子,一定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哩。至于我家那口子,更不会有道理在意啦。阿琴,你知道吗?痞子蔡总结了,我们当年的行为一般都是活动活动心眼,很多都是一不动口二不动手,充其量就是个猫递爪,嘿嘿。”

   “猫递爪”?家里养的猫,有事没事总要抓挠猫两下玩,要是猫生气,可能就把爪子扬起了一只,相当于宣誓一样。那意思其实是说,别招惹我,要不我可要抓你了,“猫递爪”可能就是这意思,老蔡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痞子。这家伙!

   “对了,阿琴,我问下,那么多人干嘛要把我写成女1号呢?”

    明知故问,女人的虚荣心。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明知故问呢,你也知道,当年你可是我的初恋呢。”

   “你就编吧,你这家伙早熟着呢,你当年可是目标多多,说和我初恋纯粹是忽悠。”

   “你要这样说,我可得给你说道说道。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是否喜欢过我,我可以不是你的初恋,我喜欢你那是真家伙,所以不管你同意是否,那就是我的初恋了。”

   面对胡搅蛮缠,对方沉默,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我的无赖早出过名了,关键时刻故伎重演。

   放下电话,我有点怅然若失。QQ企鹅叫起来唧唧响,懒的理他们。

   我想起来玩一种“扔瓶子”的游戏——凭什么我谁也不认识,腾讯网站就可以把别人的瓶子,扔到我的邮箱里?还都是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不看,还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的瓶子上面写着:要是和你当年初恋的女同学一起吃饭轻松聊天,元芳,你怎样看那?今天我也扔一个。

   坏了,我扔的瓶子像丢了一枚炸弹,把一方海洋吹皱了。呼啦啦遭到很多瓶子报复性攻击,其中一个瓶子女不依不饶的追问:还可能吗?真的可以吗?你告诉我你老婆知道吗?哦,知道呀,那你和她说没说,你和你那女同学现在谈的啥呀?

   呵呵,我凭什么告诉你真相,漂流瓶的游戏,有时候真的很无聊。

  

继续阅读:一 亲亲的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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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毛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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