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人生中最厉害的武器。
记得古龙小说中就有这样一个概念,你比你的仇人活得久,假如你的武功不如仇人,但是时间会帮你,最终你还能看着仇人在你面前消亡。但是情感对于时间,要求的是正确性而不是长短,必须是在正确的时间遇到了正确的或者适合你的人,才会有精彩的故事发生,否则除了会产生一厢情愿的神伤,就是对多余或者累赘情感的烦恼。一个圈子也好,或者一个团体也好,每一个个体的人,就是一个点,大家彼此共同成就了一个网络。在这个网络中,从理论上讲,每一个点随时都可能与另一个点发生点故事,这个故事也许精彩,也许不精彩,但是时间会让我们觉得曾经就是美好。假如美好,就让我们铭记,假如不美好,就让我们淡忘。
举个例子,我们班从初中母校一起到四中是我和皇甫杰、张玲、叶宝文四个人,我们经常上学和放学都要同路。皇甫杰这人有点闷,路上不喜欢多说话,经常是四人组合中,叶宝文和张玲车并车,我和皇甫杰一起贴着走。放学时候多能一起走得最远的是我和张玲。
张玲是我在乡下那所初中时间就认识的,要说熟悉,是我四中所有同学中认识最长久的。张玲也是有模有样,眼睛和脸盘比一般女生几乎大了一圈,皮肤白皙,可是我们说话并不多,但不代表我们彼此不熟悉,而是因为太熟悉了。我不仅知道她家的门牌,而且知道她家里最多时候喂过多少只羊。因为她的父母曾经像放牧一样,赶着成群的羊走过我家门前多次。叶宝文,我也很早就知道她所在的村子的情况,他们那里的男孩不上学了就人手拿一把铁锨,站在公路边,拦前来装沙的汽车,装一车沙,每个人就可以挣到5元钱。
别看张玲和叶宝文学习一般,但论家境恐怕是远近发展最快的,玉河南的大沙滩也是宝贝,先卖沙后卖地,成为玉河南那些年发展经济的不“二”法宝。作为本地村民的后代,他们不用等毕业,每个人每年按人头,也能分到集体土地置换的几千上万不等的经济收益。
我只记得我和张玲曾经分享过梁羽生的《七剑下天山》这本小说,别的都很难记得。当时我看过这本书后,说张玲就是个“飞红巾”,“飞红巾”是书中的一个人物。张玲还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白发魔女的高足?其实,我的意思是说,张玲是我高中记忆中的一缕有色标记,这既符合事实又不为过,但是我们确实平静得如一泓结冰的水面,彼此不可能有更多的故事,甚至连平时的联系都没有。
高中毕业后,张玲去了梅城的商业银行工作,叶宝文在梅城的玉河南菜市场成了一家肉行的女老板,票子挣得哗哗的。我们还偶然见面一两次,叶宝文说,老同学来了哈,我得让你多吃点肉哩。见张玲就更意外,我们有次忽然就在大街上不期相遇了,一见上面直接就见到了她们一家三口,连老公带孩子,给人一点想象空间都不留。
从我们彼此心理来说,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还不会怎么说亲近话。现在见面那可真是热诚,你要真有事,只要彼此能使上劲的,绝对不会给你打折。
可是我想,平时联系少,日子过得本来也就散漫,作为一段生活或者团体里共进的记忆,我们是朋友,因为没有进一步的故事,只能叫做“熟悉的同路人”。
可是当我一想到面对乐美华的问题,我就有点头脑不够清醒。
自从我的“英雄壮举”泡汤了以后,在校园里,哪怕是在教室里,但凡我们要碰面,乐美华一定要躲着走,即便需要重新调头也绝不犹豫,这让我感到有点难堪。这种有意或者故意的回避,貌似蔺相如见廉颇,一是不打算遇到争执,先避开冲突的可能;二是不屑于发生争执,既是同学,又是靠近邻座不远,没有必要更没有完全逃避开的可能。
所以我对这种回避的故意只能有两点推断:第一,乐美华就是做给我看一种姿态,大不了是说我怕你啦,或者说我虽然不怕你,可是也不愿意和你打交道;第二,是有可能怕我找她当面问些问题,这些问题可能是她不愿意回答的,所以尽量回避,双方彼此应尽量简约为宜。
以上的推论,只能是限于目前年龄段的思考,而在我当时,我不认为乐美华对我的回避是这种心态。我认为她面对我的心思,正在做着内心痛苦的挣扎。她的故意回避,是心里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正常反应。
我听周庆讲,他也是听她那个做同桌的女生说过,她们所在的二中的班上就有这样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性格有点内向,一般不爱说话,说起话来还很冲人。其实这个女孩不仅学习好,是班上的学习委员,长相也是“校花”级的。听说这个女孩暗恋上一个男孩,越喜欢那个男孩就越是躲着那个男孩。后来,另一个班上的一个柴禾级女孩,发现了这个男孩的好,开始公开大胆地追求这个男孩子,结果两个人,就有模有样的谈起来恋爱了。这个学习委员就非常伤心,更是愈发喜欢谁躲着谁。其实,“校花”级的女孩不可能没有男孩惦记着,但是因为这学习委员的固执与个性,就是有别的男孩真的很喜欢她,一般也要躲着她走,即使告诉别的男孩或者与她要好的女生,也不会告诉她。所以这个女孩就非常感叹,觉得自己的学生时代真的过得很寂寞。
周庆听到这个故事,最大的感叹就是,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也要大声说出来,你不说出来,人家不会知道。知道了肯定有两种结果,一是接受,一是不接受,不管对方能不能接受,求欢的一方应该说出来真实的感受,至于对方能不能接受,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成长。这个过程无非早晚,最终都会来,所以应该先自秉持“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态度,结果如何,那就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