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应对他的话，我失神的盯着他手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说。
“那我现在问，你不是第一次做饭？”
他倒坦诚，“嗯。”
“第一次在哪儿做的？做的什么？给谁做的？”
他笑了一下，“你这个问题问的终于有点像我老婆了。”
“所以，答案呢？”
“答案就是，我以前在澳洲留学的时候做过侍应生，第一次自然是给客人做的，具体是谁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怀疑自己听了个笑话。“你还做过侍应生？不可能吧。”
“就知道说出来你不信。”他耸耸肩膀，“早知道不说了。”
“没有不信，”我解释，“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像我这种人就应该带着保镖保姆一起出门？出去了租豪华大公寓，每天泳池派对，香槟美女，压根儿不是留学，就是为了出国镀金外加虚度人生去了是吧？”
没错。
虽然我没说出口，但是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叶廷阑看我默认，他又好脾气笑了笑，“原来你对我有偏见啊。”
我耸耸肩膀，“没留过学，想象不到你的刻苦努力，所以不好意思了。”
“不用不好意思。有一部分人确实是这样的。”他把鸡蛋从锅里倒出来。“像你老公这么努力优秀的人，世界上确实找不出来第二个。”
“……”
他端了盘子递到我面前，“别发呆了，我的鸡蛋做好了，请问你的水果在哪里？”
我好像真的有点感冒了。
叶廷阑一晚上都在刻意活跃气氛，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脑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我一刻都不想都不想多待，恨不得现在就扔了叉子去睡觉。
熬到最后，叶廷阑终于发现我心不在焉，碗也不让我洗了，两人一起上楼。
不得不说，自从没了一个肾，我的抵抗力差了很多。
以前常年不怎么感冒的人，现在有点头疼脑热都是家常便饭了。
叶廷阑不强迫我洗澡，我上了楼就趴在床上昏睡过去。
他洗完澡出来帮我脱衣服，脱了两下我听见他叫我，“安心？陈安心，醒醒，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安心？陈安心？”
我没有力气回应他，喊了几声，他又把我放回去。
然后我听到他在打电话，“唐医生，按照这个地址过来一趟。陈安心发烧了，你尽快过来帮她配点药。”
说完，电话挂断，他又过来抱我。
我在他的怀抱里，虽然难受，但还算安心的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我好像被他放下了，手腕被人拿出去，两根有些微凉的手指搭上我的脉搏。
“叶先生。”
“怎么了？”
“太太她……”
“怎么了？”
“从脉象上看，应该是怀孕了。”
我自己在梦里都惊了一下。
怀孕了？
肯定是我在胡思乱想。
我怎么可能怀孕呢？
我，封筱雨跟叶廷阑的事还没掰扯清楚，老太婆根本容不下我。
而且我还没有做好跟叶廷阑从头来过的准备，我怎么可能怀孕？
如此想着，我好像把眉头皱起来了，叶廷阑过来握住我手。
“安心，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醒醒，唐医生在，哪里不舒服快起来跟他说。”
唐医生按住叶廷阑，“还是先别叫她吧。叶先生，说实话，太太现在的身体情况，真的不适合怀孕。”
“……”叶廷阑紧紧抓着我手，“你什么意思？”
唐医生声音很轻，但他还是怕被我听到，“我们用不用出去说？”
叶廷阑斩钉截铁，“不用。就在这里说。你说清楚，她为什么不适合怀孕？”
唐医生声音仍旧很低，但字字中肯，“叶先生，太太之前的身体情况你了解，替你们诊断这么多年，又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她本身就体虚偏阴不容易保胎，前段时间加上又出了那么多事，她现在的身体就如同一个……如果你坚持让她留下这个孩子，我只能说，她会很辛苦。她的身体机能不如正常人，她肯定要比正常人付出多几倍的辛苦。”
叶廷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使劲抓着我，贴在自己脸颊上。
“你再说具体一点。”
唐医生叹口气，“这么跟你说吧，养胎是一个如同培育种子的过程。刚开始种子生根发芽，只要土壤环境一般，都有落地活下去希望。但中后期就不一样了。尤其后期关键发育的时候，需要很多源源不断的营养，这些营养只有身体机能正常的人才能提供。如果身体不够正常，非要强迫她提供，那就势必要借助外界的帮助。打针，吃药，输各种营养液，甚至吸氧，让她整个孕期都卧床不起都是有可能的。”
叶廷阑，“……有这么严重？”
“那是自然。人类缺少一个肾脏，就如同缺失了一小半心脏。很多关键功能都不能及时有效提供。强制让她妊娠就等于让一个人心脏病患者妊娠，随时有可能出现心脏功能缺失的情况。到时候别说孩子不保，两个人都有可能保不住。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医疗环境不允许心脏病患者怀孕……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有责任提醒你们有效规避怀孕的。这件事责任在我。”
叶廷阑没说话，我的手指被他捏住，在脸上贴了又贴。
唐医生又说，“太太现在已经发烧了，你做个决定吧。如果决定要孩子，那以后的大小病痛她都要自己扛过去。如果决定不要，我现在就给她用药。”
感觉叶廷阑要被他的话逼死了。
他的手越来越抖，嘴唇也有些抖，紧紧让我的手指给他力量也不足以支撑他心里的纠结。
我却比他镇定得多。
虽然我知道自己身体很差，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迎接一个小生命的到来。
但是当听到唐医生说它就像一颗种子在我肚子里生了根发了芽的时候我就立刻决定了。
我要这个孩子。
哪怕为了它我要忍受很多病痛，整个孕期都要一动不动。
那我也坚持要这个孩子。
是我不负责任的把它带来的，我必须要为它负责，哪怕搭上自己性命。
我已经亲手扼杀过一个无辜的生命了，现在再没资格再扼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