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你什么?答应你过两天你死了让我把小宝当亲儿子对待,让他一辈子跟着我,让我们俩相依为命?”
“……”
陈冲没好气把脑袋扭回来看着我,“陈安心,你觉得自己这么做很良苦用心,小宝应该对你感激涕零吗?”
“……”
“告诉你。我不会答应你的。不是因为怕小宝拖累我的生活。而是,你这么做对他不公平。”陈冲叹口气。“你应该比我清楚他才长这么大的人生都经历了什么。背负着私生子的骂名生下来,父亲跳楼,母亲抛弃他,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你。而你……你不知道自己对于他来说意义有多重大吗?”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知道这些就真的能改变自己命运了吗?
“我只是想做个预防,现在说的是如果。陈冲,如果我……”
“没有如果。”陈冲看我还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干脆直接站起来离我远点。“在我陈冲这里没有如果。我不喜欢计划那些没有影儿的事。一切等发生了再说吧。陈安心,你别胡思乱想了。”
陈冲不肯跟我继续这个话题,为了不惹他生气,我也只好把一肚子话咽了回去。
但是我的计划并没有因此搁浅。
我打算过两天找个时间去趟律所。
在我还能清醒的决定自己的一切之前,我需要把最坏的打算都做清楚。
在修理厂待到晚上十二点左右,院子里传来一阵汽车喧哗的声音。
不大一会,叶天野带着一帮兄弟们哗哗啦啦上了楼。
我跟陈冲坐在客厅等他们,一进门,迎面看见一脸阴沉的叶天野。
我们俩已经好久没见面了,没想到久别重逢,第一眼看到彼此竟是这样一种心情。
“回来了?”我坐着看着他们,率先打招呼。
众人累坏了的样子,纷纷大马金刀往我面前一坐。
叶天野闭着眼睛懒懒应了一声,“嗯。”
“出什么事了?”
大胖气冲冲头一个跳出来解释,“嘛的。会所被人诬陷了。有人投诉说我们不正经营业,还提供了什么乱七八糟不知道哪来的证据,现在被迫停业了,一帮子人跟着踏吗无所事事。大家闹了半天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踏吗到底是哪个龟儿子干的好事。就别让老子找到那个做手脚的人,要是找到,”
他把拳头攥起来狠狠捏了捏,咬牙切齿,“老子非一拳捶死他龟孙子不可!”
叶天野仍旧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大胖说完,大家都疲惫的靠在那里沉默。
过了好一阵子,我忍不住问叶天野,“很麻烦吗?如果确实没有做,关两天事情查清楚了不就好了?”
“说得简单。”大胖又跳出来跟我解释。“你是不知道那人都提供了些什么。光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查起来都够我们喝一壶了,别说……反正你不懂。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
大家又陷入一阵沉默。
沉默了一阵,感觉气氛压抑到不行了,叶天野终于缓缓睁开眼睛,“都别垂头丧气的,睡觉去。没有的事,大不了关几天就当休息休息了,死不了人。用不着这么臊眉耷眼。都走吧。该干嘛干嘛去。我也要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土豆跟叶天野解释,“不是臊眉耷眼。兄弟们这不是觉得憋屈吗?踏吗我们一直老老实实营业,要是真有点什么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也就罢了。偏偏没有的事,屎盆子扣在头上,谁不觉得难受!”
叶天野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冷冷说,“那又怎么样?觉得难受又怎么样?坐这里骂一晚上能把事情骂清楚?”
“……”
“觉得这样能挽回事情你们就继续吧。老子不奉陪了。”叶天野明显心情差到爆,说话的态度从未有过的恶劣。
他冷冷站起来,踢着鞋往自己房间走,“老子现在要睡觉。要骂你们声音小点。谁踏吗今天敢打扰我休息,谁明天自己乖乖主动打铺盖走人。”
“……”大家看了看他的背影,面面相觑。
看大家确实都挺不开心的,又被老大骂,时间这么晚了,我觉得于心不忍。
轻声跟大家说,“没关系的。上次那么严重,被诬陷了个现形你们还不是好好的出来了?这次肯定也没事。做生意嘛,哪有一帆风顺的。野哥说的对。坐这里一直愁眉苦脸于事无补。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别再给他添堵了。”
陈冲也顺着我的话劝大家,“是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管遇到了什么,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的。都去睡吧。谁知道明天有没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大家出面。”
大家又沉默了一会儿,无话可说。缓缓站起来都各自散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我起的很早,准备吃了早餐带小宝去医院复查一下。
不想起床以后才发现,叶天野不在屋里。
他住小宝隔壁,此刻才早上不到七点,房间门已经大开。
而且里面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枕头被陈奶奶收拾的规规矩矩,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好像叶天野压根儿没动过的样子。
我心里一个激灵,顿觉大事不妙,慌里慌张跑下楼去找大胖他们。
楼下四个房间,两两相对。门都锁着。
我去推了一下,门内有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呀?”
我焦急的拍门,“谁住里面?起来没有?你们看到野哥了吗?”
土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才几点?起这么早干嘛?野哥应该还没起呢吧。你一大早找他干嘛?”
“哎呀!”看来土豆是没见过他。我一个转身,跑去又拍对面的门,“谁在里面?有没有看到野哥?野哥不见了,你们谁知道他去哪里了?”
屋里一阵安静,片刻,传来呼呼啦啦的声音,然后门被大力一下拉开,陈冲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扣皮带一边出现在门口,“你说什么?”
“……野哥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这么大个人……手机打不通吗?”
我说,“我没打。但估计是打不通。他房间没人,被褥一晚上没动。我觉得,他会不会是……”
“卧嘈!”陈冲捋一把头发,把毛衣从头上快速套进去,然后大马金刀去踢对面和前面的门,“起来了起来了!都赶紧起来了!野哥出事了,好像一个人跑出去找人去了!都快点赶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