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不出来就用省略号，看来设计这个代码的程序员是个笨嘴拙舌的直男。
我对软件失去了兴趣，不想再聊下去，结果它自动发消息过来。
“明天我的表现会让你满意的。现在是休息时间，我脑子不太好用。请不要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对他妄下断言。”
我，“……你们智能电器还需要休息？好吧。那你休息。明天你几点上班？”
2233：“八点。”
“几点下班？”
“不一定。”
“还加班？”
“看情况。”
“就是说，如果对方一直有话题跟你聊，你可以自动延迟对话时间？”
“……是。”
“好吧我懂了。你中午休息吗？”
2233：“不休息。”
“那你是只为我一个人服务吗？”
“……不是。”
居然不是只为我一个人。看起来有点被骗。
但是想想，软件还是要赚钱的。如果一对一，前期成本投入有点大。
“那你一个号同时服务多少个人？”
2233：“不一定。”
“哦。反正在上班时间，我随时有问题问你的时候你都会回答我的是吧？”
“……可以这么说。”
“好。知道了。你休息吧。我有很多问题，明天上班再问你。再见33。”
对方没回答。
我把平板丢了，躺回床上。
然而还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一阵，看看快到五点了，33没回消息给我。
身为机器人，最基本的打招呼礼节都没有。
我心理失衡，发过去打扰它，“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再见？程序员连这点基本礼貌都没教给你吗？”
程序员就是没教给它，我百无聊赖躺到五点，五点半，直到再次睡着它也没回消息给我。
由于晚上中途醒了一次，白天的我精神非常不好。
十点钟起了一次上厕所，昏昏沉沉，想也没想就继续睡了。
一直睡到下午一点，李嫂担心我不吃饭身体受不了过来叫我我才起床。
起床也无事可做，但一直睡下去晚上又睡不着了。
我起来，简单洗漱，拿起平板。
遇见的标志上有三条红色未读消息提示。
我点开，看见33八点四十的时候说，“我上班了，你有什么问题问我？”
“人呢？早安。”
中午十二点又说，“难不成你是欧洲人？时间跟我相反？”
最后一句话说的总算有点“博学”的影子。还知道欧洲跟中国的时差。不算太差。
我回消息给它：“是哪里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33，你准备好回答问题了吗？”
这次消息回得挺快，“你问。”
“服装设计你懂吗？”
“懂一点。”
“我昨天创作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难题，想设计一款以星夜为主题的晚礼服，可是我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好。你可以给我一个推荐吗？”
33：“什么颜色的？”
“深蓝色。”
“为什么是深蓝色？”
“因为夜空是深蓝色。”
“……我觉得夜空应该很闪的样子，既然是深蓝色，不如用孔雀翎。”
“……”我被它大胆的提议惊艳到了。
孔雀翎？用羽毛做一款礼服，很有创意的想法。
我昨天是想用浅蓝到深蓝渐变色丝线，或者干脆黑色来做，一直觉得不够惊艳。
现在被它一说，感觉自己的想法确实太保守简单了。
慌忙从遇见退出去，我打开绘图仪，开始给自己的作品修修改改。
没有画笔和画板实在扫兴，但是大概有了方向努力起来也还是很有趣的。
李嫂做好了午餐端到我面前，我灵感喷发，来不及吃，只顾抱着电脑忙活。
一个小时，菜凉了。
李嫂去热了一次。
两个小时，菜又凉了，李嫂催我，“太太。快三点半了。你一天没吃东西。先好歹吃一点吧。”
正好色上的差不多了，我停下手，拉李嫂过来。
“李嫂。你身上有钱吗？”
“有。怎么了？”
“你有多少钱？”
“先生给了张卡，从里面刷生活费。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我们俩用度有限，我不敢乱花，今天买菜都留小票记账了。”
我没有跟李嫂对账的意思，听她这么说，笑了一下。
“按你现在的买菜菜式，我们俩一天要花多少？”
“呃……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话，一日三餐加起来，五百足够了。”
“那按五百算。”我自己飞快计算起来。“你把买菜钱缩短到两百一天。腾出来十天的，出去帮我买个东西。”
李嫂不解，“什么东西？”
“画板和画笔。我想画画，但是家里一支趁手的笔都没有。”
“……我不懂啊太太。”
“没关系，我写名字给你，你给老板看，它肯定看得懂。”
李嫂答应待会就出去给我买。
我答应她吃饭。
吃完饭，写了名称给她，李嫂走了，我又拿起平板。
距离上条跟33聊天的消息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还停留在他的那句孔雀翎上。
我又回消息给他，“谢谢你33，一语惊醒梦中人，今天你帮了我大忙了。”
两分钟，它回，“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客气。”
我说，“快五点了。你是不是要下班了？”
“还没有。”
“今天加班？”
“算是。”
“你们机器人这么不严谨？怎么可以说算是？”
“……那就是。”
“肯定是还有其他客户在跟你聊天。那我不打扰了。你陪别人吧。再见33。”
又没反应了。
我又发疑问过去，“负责你的程序员还没教你礼貌吗？你怎么不跟客户说再见？”
“……再见。”
“为什么要用省略号？你很勉强？”
33：“我是高冷人设。”
哦。
原来是这样。
机器人也有自己的人设。
突然觉得这软件终于有点意思了。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找回了自己喜爱的职业，今天我没有昨天一潭死水的感觉，心里充满了创造欲，连叶廷阑的离开都不怎么在意了。
回想昨天的心情，我突然又有了个心碎主题。
心碎也可以分两种，一个红色的心心碎，一个是黑色的心心碎，这个设计起来肯定也非常有意思。
想想就按捺不住创作的念头，我去厨房找了个西红柿，捏碎，用它的汁沾着在地板上画画。
直到画着画着，面前出现一双噌光瓦亮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