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廷阑太累了。
我不知道他多久没休息,只知道几乎脑袋刚一挨到枕头他就就沉睡了过去。
他的手臂搭在我身上,脑袋贴着我。我听着他平缓均匀的呼吸,感觉着他有力沉稳的心跳,迟迟无法睡着。
鼻子里的血已经止住了,但脑袋还是很晕,浑身一点力气没有。
我躺在那,紧紧挨着他,无数可怕又心碎的幻想在脑子里*。
终于,天光大亮。
我一夜没睡,却再次早早起床。
洗澡,换衣服,化妆,然后回到卧室端详了叶廷阑一阵,拿着包带上门离开。
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我想知道自己怎么了。虽然结果已经大致在脑子里有了结论,但是我还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没有力气和心情开车,一路打车到医院。
坐在大厅等了快一个小时医院才正式开始上班。
化验单取的很顺利,拿着厚厚的一叠单子,我直接跳过前面翻到最后一页。
消化系统恶性肿瘤。
最后一页的结论栏里,触目惊心的躺着几个大字。
消化系统恶性肿瘤,三期。
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看到这几个字的心情。
说晴天霹雳,痛不欲生?倒也没有。
说不痛不痒,无关紧要,心如止水?那也不至于。
有失望,有难过,有害怕,有担忧。但我觉得更多的是,不甘。
叶廷阑打算丢下一切跟我快意人生了,我终于等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可是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这个。
我不甘心。
总觉得自己应该有资格拥有那些。总觉得自己应该有时间拥有那些。
短暂的自我消化过后,我拿着化验单来到了肿瘤科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给我的结论,却把我最后一点不甘都辗成了灰烬。
“肝癌。这个病的医学术语叫肿瘤,但通俗来讲,一般大家都叫肝癌。三期就是晚期,陈女士,你必须要抓紧时间检查身体办理住院了。”
其他的七七八八他还说了一大堆,不过我都不在乎。
我只从里面听出一个重点:我得了肝癌,已经到了晚期,病入膏肓了,必须赶紧住院,不然我马上就要死了。
医生苦口婆心还在说他的医学术语,我语气疲缓打断他,“我还有多少时间?”
“什么?”
“我问,得了这个病,我最多还有多少时间?”
“……这个不一定的,这个要根据个人体质因人而异。陈女士,你不要灰心,你还年轻,你……”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再次打断他,“你说个普遍数据吧医生,一般,大部分得了这种病的人,最多可以活多长时间?”
“……”医生不肯告诉我,探头往门口看看,“你一个人过来的?有没有家属陪同?”
“没有。我没有家属。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就行。”
医生,“……还是那句话,陈女士,这个病不是一定不可挽回的,早日住院,早日解决。现在医疗条件发达,不管化疗还是药物保守治疗,都可以起到明显的改善作用。千万不要灰心,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只要有信心,什么都可以扛过去的。”
这种千篇一律的话我听的实在无感,待他说完,坚持追问他,“所以我到底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被我问的无语,“你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呢?”
“因为这是你的工作,我的权利。你有义务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
“说吧。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是绝对不会过来住院的。”
医生没辙,只能告诉我,“大体上到了你这种程度,生命周期是三到六个月,但是……”
但是不是绝对,每个人求生欲和体质不一样,所以不能一概而论是吧?
我都知道的。
接下去的话我已经不想再听了,他没说完,我把手里的单子咔咔全部撕掉,丢尽垃圾桶,然后转身走了。
也不是那么不了接受。
作为一个早就把生死看淡了的人,我真不是特别忌惮这个结果。
唯独叶廷阑。
想到他昨天说的话,对我们未来的打算,我十分难过的有一种违背诺言,失信于人的感觉。
我要从他的计划里消失了,他抛下一切最终落得个孤家寡人,如果他知道这些,应该会很失望吧。
脑子昏沉。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晃悠悠出了医院。
想着叶廷阑还在睡觉,没有吃早饭,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在小摊上给他买了两个鸡肉手抓饼和一个玉米,再次打车回去。
我不打算告诉他。
坐在车上的时候我想,就这样吧。死就死吧。
我宁愿自己生命最后的几个月是守在他身边,每天看着他度过,也不要日日躺在病房里等希望。
这两年来,我进医院的次数实在太多太多。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自己临死之前再也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了。
小区一点点逼近,看着窗外的阳光绿树,朝气蓬勃的各色路人,做好了打算,心里轻松很多。
我把笑容挂到脸上,跟司机道了别,提着东西满脸笑容的回去。
我要做个开心鬼,死之前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再也不要因为任何事愁眉苦脸了。
笑着走进小区,正准备温柔的跟保安打个招呼,小区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巨响。
然后我一抬头,看到里面的小广场上围了一大堆人。人群中间的地方停了两辆消防车,身穿橙色衣服的消防员手握水枪,正忙碌的对着广场正对面那栋楼的某个房间用力喷水。
人群叽叽喳喳,那个房间火势冲天,浓烟滚滚。
我定睛看了几秒,突然觉得眼熟。然后转念一想,惊的手里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好像是我的房间,我们的房间。
我的房子失火了。
天呐,叶廷阑还在里面睡觉!
啊啊啊!
我心跳的不可抑制,地上的东西也懒得管了,撒腿就往人群那边跑。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过去一下!那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失火了!我老公还在里面,都快给我让开!”
“叶廷阑!叶廷阑!老公!”
男女老少,围观群众实在太多,加上还有消防车堵着,整个一堵铜墙铁壁。
我扒开众人想要冲上楼道,结果发现根本不可能。
于是我死命的在人群里喊,冲着高楼呼喊叶廷阑,急的嗓子都要喊破了。
一旁消防队的指挥被我喊的心烦意乱,扒开众人过来推我离开,“让开让开!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妨碍我们做事!你们谁把她拉开?不要在这里叫,快点叫她让开!”
我不走。反而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抓住那人,“这是我的房子!出事的是我的房子!里面有人!你们快上去救人,快呀!”
那人问我,“你的房子?你打的电话啊?里面有几个人?”
“一个!电话不是我打的,但是里面确实有一个人!”
“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他无语看了我两秒,扒开我手,“电话就是男的打的,他还非说有个女的在里面呢,说的就是你吧?”
“啊?”
“人已经出来了。放心吧。”他冲我指指停在广场那边的救护车。“受了点小伤,现在人在那边。非嚷嚷着让我们上去救你,现在你又嚷嚷着让我救他……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能成熟点不给我们添乱?为了你们一句话,我们消防员冒着生命危险进去排查了好几分钟,你们说话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
叶廷阑已经出来了?还以为我在里面?
我赶紧转身往救护车旁边跑,“阿阑!叶廷阑!你在哪里?”
面前一个黑影从救护车后面“唰”一下闪了出来。
速度太快,冲到面前把我抱进怀里的时候,撞得我胸腔里都是疼的。
“陈安心?你跑哪里去了!”
“我……”
“知不知道老子担心死了?**在里面找了你好几圈,差点没被呛死!”
“你……”
“出来也不知道跟老子说一声!不知道老子在乎你吗?电话电话没人接,人人找不到,你想急死我啊你!”
他一边紧紧拥着我,一边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在耳边责备个不停。
我又惊喜又感动,紧紧抓着他衣服,恨不得把自己嵌进他胸膛里。
过了一阵,他啰嗦完了,把我推开,“怎么不说话?刚刚你去哪里了?失火的时候你在不在?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右手掌包着纱布,脸上被烟熏的片片漆黑,却一个劲只顾着问我。
我忍不住把他手抓住,贴到自己脸上,“我没事我没事,你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哪都没有问题,我没事。”
“那你……”
“刚刚看你睡的太沉,没忍心叫你。我肚子饿了,出去吃早餐去了。还给你带了……刚刚以为你出事,跑太快,跑丢掉了。”
“蠢。”叶廷阑看我迷迷糊糊的在身上找了一圈,什么没有,忍不住笑了一下。“还知道起来吃早餐,你可真会挑时候。”
可不是吗。
我可真会挑时候。
前面走,后面房子就失火了。放火的人此刻要是看到我好端端的,估计要失望死了。
处理火灾,抱井勘察现场,花了我们一个上午。
全部忙碌完,饿的晕头转向,叶廷阑带我出去吃饭。
车子昨天被陈冲开走了,他要打车,我却觉得自己从来没坐过地铁,希望他能陪我一起坐上一次。
“吃完饭再去坐吧,反正也没事,想坐多久坐多久。现在不行,你不能饿,说什么我不能陪你。”
我们俩都低血糖,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挺担心他身体。想想下午再去也行。
他问我吃什么。
天气晴朗,这两天气温回升,春意越发渐浓了。城市里到处都是绿叶吐芽,花儿鼓苞,我觉得天天闷在家里或者坐在车里挺浪费春光,于是提议跟他走走。
“过了前面这个路口,随便找一家饭馆吃吧。我想看风景,天气这么好,不每天出来走走真可惜了。”
叶廷阑牵着我手,“那就走。有什么可惜的。来日方长,喜欢走大不了以后老公天天陪你走。”
我摸着他清晰的骨节,把脑袋靠在他胳膊上,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纠正他,“不要再说你是我老公了。我们俩现在还是离异状态,我不是你老婆,不要天天想着占我便宜。”
叶廷阑,“……我还以为上午一场火灾吓到你了,脾气格外*,没想到……罢了。我都被你虐习惯了。现在在我潜意识里已经认为,不跟我抬杠的陈安心不是陈安心。”
我揪他,“你就不能跟网上那些男人学学?做个有三从四德的男人,不要一天到晚跟我顶嘴?”
“网上……我昨天跟网上学的你不也没替我实现?”
“……叶廷阑!你就不能不跟我抬杠?”
“不能。逗你怪有意思的。”
“什么叫逗我?我又不是阿猫阿狗。”
“你比阿猫阿狗有趣多了,养他们还得铲屎,你多好,”叶廷阑伸手揉一把我头发,“不但不用铲屎,反而还能替我铲屎。”
来来往往有路人擦肩而过。
他说这么雷人的话,雷的直拿指甲掐他,“这是在大街上呢哥,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用词?脸还要不要了?”
叶廷阑吸气,疼的攥起拳头看自己,“嘶……你还知道这是在大街上?当众家暴我,不怕被围观群众举报?”
“……”
路边种的行距均匀都是树,我们在树荫下一直走,走了十几分钟,路过一个小区公共开放的花园。
花园有秋千有长椅有健身器材,很多老人带着孩子在里面玩耍,甚至还有一对对出来散步的年轻情侣。
我觉得自己走的有些累,想去花园里面坐坐。
不想头还没转过去,叶廷阑一下捂住我眼睛,“别动,不要往那边看。”
“怎么了?”我被他唬了一下。
“那边小树林有人。”
“有人有人呗,光天化日的,他能进去我不能进去?”
“人家一男一女,你过去坏人家好事?”
“……”我推开叶廷阑手,“你这人怎么……”
叶廷阑笑的非常无辜,“我怎么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老老实实走路,又没跟女朋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
“……你不能好好说话?话里话外都是那个意思,烦不烦人?”
“哎,姐姐,这条路可是你拉着我走的。看见事实还不让陈述。你最近越来越霸道了嘛。”
“霸你的头!”想到有人正在我旁边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推着他赶紧走。“走了走了,不休息了!你把嘴巴给我闭上,不许再说话了。”
过了十字路口,面前是一家装修还算不错的面馆。
我忙了一上午,昨天又没睡觉,实在太累,拉叶廷阑进去吃面。
两人面对面坐下,服务员过来点单,叶廷阑问他,“你们这做长寿面吗?”
“做的先生。请问今天是您生日吗?”
“不是。”叶廷阑说,“单纯想吃长寿面,给我们俩都来一份。”
正翻菜单呢,原本打算吃个三鲜面的我抬起头,“我不吃长寿面。我要吃三鲜面。”
叶廷阑把菜单从我手里拉过去,递给服务员,“三鲜面也能算长寿面吗?”
“不算的先生。长寿面我们一般是用……”
“既然不算就不上。就这么定了,给她也来一份长寿面。”
我,“……你抽什么风?今天又不过生日,干嘛一定要吃长寿面?”
“寓意好。老子想去去晦气,不行么?”
“……”我没想到有朝一日叶廷阑会说这种话,忍不住笑他,“封建残余。”
“嗯。我残余。残余要求你等下必须得把面吃的一干二净一滴不许剩,否则就是坏了我的美好寄托,知道了嘛。”
“……”
不到五分钟,服务员端上来两大碗面,底下是排骨汤熬制的汤底,浓白浓白的,中间一坨面,面上面摆了一根*,窝了俩荷包蛋。周围撒了细碎的葱花和香菜。
白底绿叶,好看极了。
叶廷阑对这碗面也十分满意,“长命百岁。这厨师的创意有点意思。”
这也叫创意?
我心说,我小学时候期待考一百分早就这么做过了。
“吃完啊,陈安心,今天不管怎么样,为了个好兆头,你必须得把面吃完。”
这么大一碗,我看看面又看看他,“那要是我吃不完呢?”
“吃不完努力吃。”
“努力吃也吃不完呢?”
“那就歇会儿再吃。”
“歇会儿也吃不完呢?”
“……”他抬头看我,“你就那么不想活一百岁?那行,能吃多少吃多少吧。大不了我陪你。”
“陪我什么?”
“你吃多少我吃多少啊。”
“……你酸不酸?什么意思啊!”
他突然认真,停下筷子俊脸严肃对着我,“就是老子跟你活一样时间的意思。你活多少我活多少。明白了吗?”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滞了一下。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但是转念一想,不可能的。检验报告都被我撕了。“你的意思是,如果今天我在火灾里死了,你也不打算活了?”
我开玩笑的。没想到叶廷阑居然认真回,“是。”
“……你有毛病吧?我什么时候对你重要到需要你生死相随的地步了?”
“你说呢?踏吗早在乌克阑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是啊。其实早在乌克阑的时候他就把态度表达的很明显了。
他在乎我,面对困境的时候,用自己的生命在乎我。
只是他嘴巴不说,我就告诉自己真的没有体会到。
鼻子酸的难受。
想到自己的病,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那么大一碗面,被我努力塞了又塞,最后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叶廷阑满意付了三十块钱,临走的时候告诉服务员,“味道不错,我下次还会来的。”
吃饱了,口渴,路过一个小超市门口,叶廷阑进去买水。出来的时候顺便给我买了个冰淇淋。
现在吃冰淇淋还有些早,但好在有阳光。
我们俩走到一段很少有人路过的花圃边坐下,我边晒太阳边吃冰淇淋,他两胳膊撑在地上做俯卧撑。
我用脚踢他,“要不要这么秀?干嘛在大街上锻炼肌肉?”
“习惯了。以前每天起来至少做一百个,这两天没时间做,技痒难忍。”
这个我是相信的。
他这人对自己身材要求特别严格,每天要么早上要么晚上,必须做至少半个小时运动。
曾经他还拉我陪他一起,结果坚持几天就因为我懒放弃了。
叶廷阑宠我,“不锻炼也行,反正你瘦的跟猴一样,万一再锻炼锻炼更瘦就麻烦了。”
阳光晒的我懒洋洋的,冰淇淋吃了一半,叶廷阑招呼我,“你过来。”
“做什么?”
“坐我背上。”
“……你有毛病?当街秀恩爱吗?”
“教练力量。”他头也不抬。“不过你要是想秀我也可以陪你。”
“算了吧。我可不想成为别人讨论的焦点。”我坐上去。叶廷阑撑直手臂把我托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轻?”
“不轻吧。跟你在乌克阑的时候胖了好几斤。”
“这也叫胖?你这人就是不爱好好吃饭。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多事。”
“……”
“我前几天一个人看了个纪录片,有些国家贫民区的耗子看起来都比你胖。”
“……”
说着,他突然猛的颠了一下,把我颠起来半蹲,然后自己一个转身站起来,把我拉到怀里。
“多吃点吧以后,身上都是骨头。抱起来硌手。”
在路上耽搁了一阵,我们俩去附近的地铁站坐地铁。
叶廷阑也是生平头一回到这里来,不知道怎么操作,找工作人员问了一阵子才拿到卡。
研究研究路线,我们俩上了车,他突然问我,“之前的离婚手续你还留着吗?”
“干嘛突然问这个?”
“你身份证和户口本在哪?修理厂吗?”
“干什么?”
“去办手续。”他说,“先回去拿你的,再回去拿我的,今天我们俩必须把手续办了。”
“……就因为我刚刚说你不配叫我老婆?”
“就因为你说我不配做你老公。”
“你无聊不无聊?我说的话多了,干嘛不全都计较一遍?”
“我选择性记忆,有些记得不记得呢。”
我揶揄他,“可不是。就记得跟人家领证。求婚婚戒什么都不用准备,你真是选择性记忆呢。”
“……”他做恍然大悟状,“跟你一起呆久了严重影响我的智商。这件事是真给忘了。”
“下一站下车。我们去买戒指。”
他今天神经兮兮的,我被他惹的又感动又有些好笑,“你能不能不要说风就是雨?现在都几点了?买完戒指再拿户口本,人家不下班的?”
“这么说你答应我的求婚了?”
“……”
叶廷阑突然一笑,伸手去口袋摸了一下,“戒指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戴上?”
我看着那个小巧精致的盒子,惊的说不出话来,“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在你还是唐甜甜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他把盒子打开,取了一个素面戒指出来。“不介意这是我为别人准备过的吧?”
戒指里面有字,我翻过去看了看,l&t。
阑和甜。
看来还真是为唐甜甜准备的。
说到唐甜甜,我一直有个疑惑还没问叶廷阑呢,“你当初*看到唐甜甜的时候,有没有怀疑过她就是我?”
叶廷阑说,“当然有。不然我平白无故接触她一个卖酒的干嘛。”
“……难道不是因为她长的漂亮?”
叶廷阑笑,“这个肯定也是有的。但是,漂亮也分怎么个漂亮法。如果单纯只是漂亮,世界上美女多了,我疼不过来。偏偏她像你,我自然要对她另眼相看。”
“呵,那时候我们俩都闹成那样了,说的好像你对我余情未了一样。”
这个话题真是不痛快,每次提起来都会让人不痛快。
但是今天叶廷阑没有,他看着我眼睛,耐心跟我说,“当初离婚,我以为是你想要的。对于你来说,那是你摆脱我这个讨厌鬼最好的方式。我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成全你。离婚不代表我对你没有感情了,陈安心,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点?”
我也看着他,虽然他说的认真,但还是有点不解,“既然你对我还有感情,那为什么会爱上唐甜甜?按理说,你不是应该守着这份沉重的感情一直到死吗?”
叶廷阑被我说的咬牙切齿,“……老子踏吗好歹也是个人。情感转移,找个人代替一下不行吗?沉重到死?你觉得这个世俗的世界能放过我?”
“……当我没说。不好意思。”
“你是该不好意思。”他捏我脸,“欺骗老子感情,等老子爱上你了,突然跑去跟别人结婚。陈安心,你不知道,当初看到你穿婚纱跟叶文博站在一起,我真的很想立刻冲上去掐死你。”
此刻我真是有点不好意思,由着他捏着脸,“所以后来你受伤,我去医院看你,你激动到直接让自己晕过去了吗?”
“你该庆幸,幸亏我当时半死不活。如果我有现在这体格,你和叶文博坟头上草早都一尺高了。”
“……算了算了,我对不起过你,你也对不起过我。不提了不提了,我们俩一笔勾销,以前的事再也不提了成吗?”
叶廷阑松开我,“那你要跟我去领证吗?”
“去。”
“你户口本呢?”
“现在回去拿。”
“这还差不多。”
两人心满意足的依偎在一起,过了一阵,我突然又想到个问题,“叶廷阑。”
“怎么?”
“今天领证,是不是明天你就该要求我给你生个孩子了?”
“不可以么?这不是天经地义的。”
是天经地义的。如果可以,我确实非常愿意。
叶廷阑这么帅,我这么喜欢他这张脸,真的好想有个迷你版的他让我疼爱。
可是……
“你想过这个问题吗?男孩还是女孩。”
他说,“女孩。”
“为什么?”
“女孩像你多好。可爱。”
“我可爱?”
“另一种可爱。又漂亮又可爱。”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为什么不想要男孩?”
“没有为什么,没想过。”
“是不是怕他跟你一样牛脾气,hold不住他?”
“多少有点吧。”
我说,“可是我想要个男孩。男孩长大了有安全感。我需要安全感。”
叶廷阑低头看我,“我没有给你安全感?”
“给了。但是不够。我需要很多很多的安全感。”
“那就生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做哥哥,保护妹妹,也保护你。”
“好。”我说。
但愿还有来生吧。
如果有来生,请你一定要等我。我会早点认识你,早点了解你,早点给你生孩子。什么都愿意。
来回折腾拿户口本,赶到民政局的时候都要下班了。
不过正好,排队的人都走完了,只有我们两个。
记得头一回过来领证那天,叶廷阑很忙,我们拿了号,等待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接电话。
虽然人就在我旁边,但是相比其他夫妻,总感觉少了些庄严。
后来证领到手他就走了,送我回去的路上他送了我一张副卡作为补偿。
今天,没想到上天还给了我一次弥补缺憾的机会。
办公室安安静静,只有我们两个,工作人员先让我们拍照然后过来填表。
写字的时候叶廷阑一直偷偷瞄我。
“你老看我干嘛?”
“怕你反悔。”叶廷阑干脆停笔。“你先写。我看着你写完了再写。”
“……”
工作人员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我们笑,表填完,她做了本本,然后把盖章权交给叶廷阑,“新郎打个章吧。压这里。压了这个钢印国家就承认你们了。”
叶廷阑不知道这一项,因为上一回是我盖的。
章盖好,工作人员双手把本本递到我们手里,“恭喜恭喜,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谢谢您。”叶廷阑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两包糖,“辛苦您了,请您吃喜糖。”
工作人员接住糖,回递过来一个红色小包,“太客气了。这是送给你们的。祝好。”
叶廷阑揽着我出去,我们俩都迫不及待拆袋子,“怎么还送东西啊?之前没有呢。新政策?”
结果一打开,果然是新政策。
里面送了几个小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