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日大陆的标志是绵延起伏横跨东西两片大地的真龙山脉,盘旋扭曲的真龙山脉有如一条张牙舞爪、跃跃欲飞的巨龙,龙头处高高耸起,如在引颈狂吼!两支龙角化为两座冲天而上的笔直山巅,常年是云雾飘渺、彩虹绚烂,时而又有神秘的呼啸声传出,这里人迹罕至,也是东日大陆最神秘的禁区之一。
在绵延无尽的龙尾西侧数千公里全部是密密的森林,其中有一处地势开阔、密林遮天盖日的地域,这里四处植被丰富,水源充足,其中有一条宽阔的河涌横穿过这片地区,如同一柄碧玉弯刀将这绿色丛林截成两半。四野多的是各种巨大苍扑的古树,还有各种飞鸟、小兽时常出没,一片生机盎然。
在这方圆千百里丛林里却有着一座村寨,这座村寨凭山而建,也没有什么规范,房屋都是东一处西一处密密麻麻散落在四野的山间,或许只要空地都可以建上一座木楼。
在村寨中间,有一处较低的丘陵,方圆千余米的丘陵中间是一座用各种巨石和巨木混搭成的二层小楼,一块巨大粗厚的木制褐色牌匾挂在小楼的入口处上方,上面是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化龙村”下面竟然还有落款,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所留。
这个牌匾要追溯到千年前,在这片深山大泽里潜藏有一头千年老蛟,此蛟年老功深,时时于月圆日出之际吐吞日精月华,但一直未化龙,内丹始终无法大圆满,憋闷之下,时而化为人形到处游历,以排解郁闷的心情,可能也存着碰一碰机缘的想法。
当时的化龙村还不叫化龙村,人口也没有现在多,但是也偶有游历商人来此与村民做生意,用一些生活必需品交换一些森林里的资源。
老蛟化为一个普通的老人,走到村集时,偶遇一个过路异人,经指点,才得知蛟化为龙和人类修仙一样都是逆天之事,也千难万难,唯有修到功德、福德圆满,得受人间烟火供养,才有那么一丝机会。
老蛟于是在村里居住了下来,着实帮村民做了很多善事,天旱就弄云播雨,下暴雨则开道排水,还开药铺帮村民治病,村里的一应大小杂事老蛟都出面援助,村民安居乐业,远近的凶兽更是退避三舍,偶有少数暴虐不开眼的敢靠近,必被老蛟吞个尸骨无存。这样,外无天灾内无人祸的侵害,村民寿命变长了,人口也迅速增长起来。
纯扑的村民感恩戴德,给老蛟立了一座香火庙,由于每求必灵,香火庙一时间香火鼎盛,老蛟也成为了村中的守护神。
有一年的月圆之夜,皎洁的月亮特别的大,整个世界都被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银纱。这时,村民们突然听闻到一声尖厉的嘶叫,透亮白净的天空中出现一道庞大的扭曲翻滚的黑影,那是老蛟要在月圆之夜化龙。
村民们感于老蛟的恩德,都纷纷跪了下来,烧香烛给老蛟祈福。
蛟化龙有九重雷劫,每一重的威力都是上一重的叠加,这是灭杀之雷,天地自有其规则,对于也于挑战天地尊严的生物,无一例外都要进行灭杀。
天空的劫雷狂轰了九次,将老蛟轰得皮肉破碎,蛟血遍洒,蜕去蛇皮的老蛟却因祸得福,身体迅速长出了巨龙的鳞甲来,也是老蛟普修善事,功德圆满,得以侥幸度过九重天劫。
忐忑的众村民只听到一声充斥天地间的清啸,这是巨龙的声音,不再是“嘶!嘶!”响的蛇叫声了。
浑身披了一层青鳞的巨龙看起来很是雄壮神武,它狂舞了大半夜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白天,村民们都来送别已经化龙的老蛟,此时的老蛟不再是老态龙钟的老年人,而是一个青年人,他与村民们告别,村民才知道真龙山脉的龙族已经在昨夜向老蛟发出接引书,老蛟也很激动,他想尽快与同类会合,于是留下一些嘱咐,就离开了化龙村,这就是化龙村的来由。
丘陵的四围筑着一道厚达数米、高丈余的巨石城墙,围墙外是一道宽阔护城河,河上清水悠悠,游鱼成群结队,一些小孩子在河水里嬉戏、玩乐。
这里是化龙村的中心,用于平常集会、议事、祭祀,也是危急时的避难之处,除了一些值守人员,平时并不住人。里面有村民议事处、龙神庙等,相当于政府的集权机构。而外围才是村发的居住处。
这一天,东边一处建筑物里传出一声声婴儿的啼叫声,“呱!呱……”叫的好不凄惨,其声既尖锐又响亮,刺耳的啼叫声回荡在整个山谷。
惊得山间、林中的雀鸟到处乱窜,村民驯养的各种妖兽纷纷挣扎、怒吼,此起彼伏撞击着围栏,空中驮着村民巡视的铁翅鹰也急速地从村外回归,个别已经在村寨上方盘旋,似乎即将要进入戒严状态。
村民们同样为之侧目,一些老者纷纷感到诧异,暗道一个婴儿有这样尖锐高亢的声音可不多见啊!但其声又带怨恨和诅咒,分明是一个小怪物!老东家这次得生如此怪胎儿还不知是福是祸呢?
话说要轮回的方东川将军终于顺利降生了,他躺在他便宜老妈的怀里,这种柔软温馨的感觉带着生命相连的相互依赖让他沉醉不已。
床边一个老妇人在清理污物,上午的阳光从木屋子的缝隙里悄悄透了进来,调皮的光点在这间粗陋的木屋里游走,变幻着方向与色彩,幽暗的木屋顿时亮了起来,连带着灰蒙蒙的角落似乎也跟着变亮了。
方东川悄悄挣开迷蒙的小眼睛,打量着这个地方。
在不远处有两个男人,一个年长些的坐在一个粗大树桩上,这是个脸上布满了深刻皱纹的老人,佝偻着腰,昏黄浑浊的眼睛朝着方东川这边看,但似乎眼睛里又没有焦点。
站得稍近的是一个比较年青的憨厚男子,他有着一付雄壮彪悍的高大身躯,一头蓬乱的褐色头发,粗如树杈的双手紧张地搓着,似乎想去抱一抱他的儿子,但是又担心他粗糙的巨大手掌会将小孩的粉嫩肌肤擦破,只是将铜铃般的巨眼用充满慈爱的眼光去注视着这一块粉嫩的小肉团,但是这个蠕动小肉团又有着生命,还是他东罴的儿子,这真是太神奇了!
地面是用一根根粗大的橡木铺成,缝隙处又用木板补平,所以看起来还是比较平整的。
四周的墙壁同样是一根一根的粗大的树杆围了两三层,柱子则是用两人合抱的巨树作支撑,屋顶是一层一层的老树皮遮盖,想来这个还算牢固的房屋抵抗丛林中的暴风雨应该不成问题。
方东川邹起了眉头,这个家庭怎么看都不像皇宫贵族啊?难道是现在的豪门老爷们都喜欢过返扑归真的田园生活吗?想着这个可能性,方东川压下了即将暴发的怒气。
这时,在清理污物的老妇人抬起头,看向魁伟如山的儿子说道:“阿仔,阿秀刚生完孩子,要吃肉、吃补品才好得快!还有孙子刚出世,也要吃奶才大得快啊!”
粗壮的东罴挠挠头,说道:“那我一会进山看看打不打得到野味!”
这时,坐在树桩椅子的老人,抬起头,喝斥道:“蠢蛋,等你回来,你的老婆儿子都饿死了。”
东罴说道:“那怎么办嘛!难道还要去阿贵叔家赊东西吗?上次阿爹你腰痛,赊的药钱还没还呢!”
老人叹口气,说道:“你自己想办法,你也不小了,该把这个家撑起来了。”摇摇头,才慢慢站起来,佝偻着往另一间卧房里走去。
东罴低着头,粗犷无比的巨大身躯一边慢慢往门外挪去,一边喃喃自语:“先赊着,以后再慢慢还给阿贵叔了。”
摸清了情况的方东川醒悟过来,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说好的豪门贵族呢?说好的八品往生?富贵无边呢?怎么把我弄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呀?云仙子!云仙子!你们不能这样坑人啊……”
这时,从小方东川嘴里发出来的不再是小婴儿的“哇,哇”奶叫声,而是怪异的“呱!呱!”怪叫,老妇人惊讶地说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变成这样了呢?”连带躺着好好的年青妇人也惊慌了起来。
发泄了小半会的方大将军终于气力不继,幸福地晕了过去,而此时忘川府的孟婆汤终于发挥了它最大的威力,凡是饮用了孟婆汤所有前生记忆、一切恩怨情仇都将洗得干干净净。这一刻,他才是真真正正的老方家的孩子,一个纯扑干净的初生的婴儿,而不是一个多活了一世的老妖怪。
但是刚才那一刻怒海滔天的怨恨和痛苦,还是在一个粉嫩孩儿的眉头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两个回过魂来的妇人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惊魂未定,才想起还躺在床褥上的初生小孩儿,还不知是否有个三长两短的?又扑向床边,看到躺着的小孩儿,听到微微的呼吸,还有一缕淡淡的奶香,才知道原来是虚惊一场!
两个妇人可不是经得起吓的人,知道小孩无事后,才虚软地跌坐在地上,两婆媳相视苦笑,一惊一乍之下,后背已经是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