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四了，亲姐姐发现我早恋，哭着逼我分手。
我受不了姐姐超强的控制欲，开天然气自杀，她痛哭。
唯有恶鬼亲人找上门，我那爱哭的姐姐没有流一滴眼泪，要看亲人的目标快要达成。
我醒了，想欺负我姐姐？
不可能！
1
我上大四了。
喜欢我三年的同学向我表白。
我答应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我姐姐知道了。
姐姐是不允许我恋爱的，哪怕是我已经成年，上大学了。
姐姐叫我周五放学回家。
我很害怕，害怕到全身发抖，四肢发冷，甚至还冒出冷汗。
我一想到姐姐的脸，还有她带着哭腔的语气，我就恐惧到头昏脑胀，天旋地转。
「余念念，姐姐一辈子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哪怕是到了大学都不要谈恋爱，这样会耽误你学习，你知道吗？」
「念念，家里的亲戚都嘲笑我们没有爸妈，从小骂我们有娘生没爹妈管！我就是要让那些亲戚知道，即便我们没有爸妈，我们姐妹两人，会出一个高材生！」
姐姐的声音在我脑子里面不停的回荡着，久久挥之不去。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去面对知道我谈恋爱的姐姐。
2
周五放学，我看着校园里面牵着手回家或是去约会的情侣们，说说笑笑，甚至还有女生对男朋友说，要带他去见家长。
我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对话，女生说她妈妈支持她谈恋爱。
我听到这里，十分羡慕，为什么其他同学谈恋爱，可以得到家人们的支持呢？
哪怕是我上高中时，我的同桌偷偷早恋，被老师知道后告诉家长，家长没有责怪，而是让她作为一个女孩子要懂得把握分寸，并且叮嘱她不要影响学习。
我的姐姐比我大六岁，从我有记忆开始，姐姐在我世界里，就一直担任妈妈这个角色。
为什么我这位「妈妈」，不能像其他妈妈一样理解一下我呢？
3
走到家门口，我花了很大的勇气，手抖地拿出钥匙打开门。
我看到姐姐颓废地坐在沙发上，就像行尸走肉没有一点生机。
整个屋子都显得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住人的气息。
我心惊胆战地走到她面前，心跳加速，就好像整个心脏随时都要跳出来了。
「你回来了。」
她沙哑的声音极低，有气无力的很沧桑。
她抬起头，无神而且肿肿的双眼顶着重重的黑眼圈，看向我。
我身子一愣，竟还想着姐姐可以向其他人的家长那样体谅我。
「你谈恋爱了？」她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她很瘦，瘦到风都可以吹到似的，根本不像二十九岁的年轻女孩。
「余念念，你回答我呀！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大学不要谈恋爱。」
「姐姐！对不起！」我见她的情绪随时都要爆发，连忙低头道歉，「姐姐我向你保证，我谈恋爱绝对不会影响学习，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您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奢求着她会理解我，然后对我说只要不影响学习，就可以让我谈恋爱。
但是姐姐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我，很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紧接着，她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
接近崩溃。
「余念念，你真行呀！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了是吗？」
姐姐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分，怒喝道，「你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个关键的时刻，你还有心思谈恋爱？我供你上大学是学知识的，不是谈恋爱的！」
「我高中念完出来打工，不就是为了能让你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吗？」
「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工作的环境！」
她的声音越大，哭腔就越重，我的心就颤抖得越厉害，我埋着头根本不敢看姐姐。
姐姐上前用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你知道那些亲戚是怎么背后议论我们的吗？说我们没有父母，就是野孩子！以后会在社会上当乞丐！」
「姐姐只希望你能够出人头地，狠狠的打那些看不起我们亲戚的脸！你毕业后，必须要进一家好的公司上班，你知不知道！」
这一次姐姐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因为我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
在她意识中，只要我大学谈恋爱，就会学习下降，学习下降就不能毕业，然后就不能找到好工作。
那她就没有反击亲戚的勇气了。
我像个人偶一样被姐姐推搡着，没有反驳，更没有反抗。
而她哭得不能自我。
「姐姐……要是我们有爸妈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生活正常了？比如就可以在大学谈恋爱了？」我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气，纠结了多久，才问出这个问题。
我想不通，为什么没有爸妈就会低人一等。
「你是怎么好意思问出这个问题？」
姐姐好像被说到了痛处，低声怒吼：「全村都在嘲笑我们没有父母，没有人管，说我们没有教养，可那是我们的错吗？你到底知不知那些所谓的亲戚在背后是怎么议论我的？」
「她们都说你是倒霉鬼！是克星！我就是想让你出人头地，争口气！」
4
姐姐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泪水。
我也跟着她哭了起来：「姐姐，我不是倒霉鬼，更不是什么克星，为什么非要跟别人比呢？姐姐，我很压抑，很难受！」
「呵呵？你压抑？你难受？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含辛茹苦地把你带大，我有错？我想让你出人头地，我也错了吗？我做得还不够好吗？我为了你拒绝所有的追求者，难道是我的错吗？」
「我只是想让你不谈恋爱，难道这个简单的要求你都做不到吗？」
我害怕地看向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姐姐，你知道吗？这不是谈恋爱的问题。
你从小到大对我控制得太强了，我知道您为我好，可是这样只会让我难受，感到窒息。
「分手！你必须马上跟那个男生分手！」姐姐的语气很坚决，「你现在马上打电话说分手！要是不分手的话，我星期一就去你的学校，找那个男生！」
「不要！」我下意识的反抗道。
我不想姐姐去我的学校，更不想跟男朋友分手。
姐姐的崩溃情绪要是在学校发泄，以后我怎么继续待在学校？
「那你给我分手！」姐姐命令道。
我闭上眼睛，泪水一颗一颗不停地落着。
我没有回话，我的心里面萌芽出一个念头。
那就是死！
我猛地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姐姐。
从未见过我这种眼神的姐姐明显一愣，皱眉询问：「你这种眼神是要吃了我吗？」
我看了她好久，嘴角挤出一个比哭都还要难看的笑容：「姐姐，对不起，我不想跟他分手。」
姐姐听后气笑了，连忙点头：「好，你现在长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余念念，你好样的！你很好！星期一我跟你一起去学校，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男人让你鬼迷心窍！」
说完，她回到房间，重重的关门声让我的心颤了颤。
我站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
然后转身走进厨房，将厨房的门锁上。
夕阳从外面照进来，显得厨房有些烟火气息。
我还能闻到楼下飘上来的菜香味，我关掉燃气阀，打开灶台，然后又开启燃气阀，关上窗户。
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
厨房外的世界也是安静的，姐姐还没有发现我。
就当我的意识越来越薄弱的时候，我打开手机，拨通了姐姐的电话，想给她最后告别。
但是姐姐挂断了。
没关系，我可以发短信。
于是我拿出手机，开始艰难地编辑短信。
可我发现，我没有力气了。
我心里面相对姐姐的千言万语。
最后……
都缩成了五个字：
姐姐，对不起。
5
姐姐以为我是认错。
并没有回我消息，更没有出房间。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身子也没有力气，一下子瘫倒睡在地上。
忽然我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过了好一会儿，姐姐才去开门。
「小姑娘，你们家是不是灶没关好呀？我在隔壁都闻到啦！」
我听声音，是住在隔壁的大婶，我们的厨房是相邻的。
姐姐回答道：「怎么可能，我家都没有做饭！」
隔壁大婶继续说着：「小姑娘你自己闻闻。」
过了几秒钟，我听到姐姐跑来的脚步声，而我只觉得很累，闭上沉重的眼睛。
我迷迷糊糊听到姐姐开厨房的门，可怎么也打不开。
姐姐急了，拍打着厨房门：「念念！余念念！」
最后门被撞开。
姐姐看到我，在原地傻了一秒，紧接着是我姐姐的低吼声：「念念！」
「哎哟，这孩子煤气中毒了！」隔壁大婶也很慌，「120吗？我这里是……」
6
我只感觉得到姐姐把我抱起来。
我很累，很累。
但是这一刻，却无比的轻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急救车的声音。
很快，我被抬走了。
我死了。
我希望我姐姐不要哭。
因为在我的记忆里面。
她老是哭。
动不动就哭。
7
姐姐在哪里？
我要找到她。
想让她不要因为我的死而痛哭。
只见姐姐被邻居大婶搀扶起来。
呆滞的表情，好像已经麻木了。
她静静地看着我被医护人员抬走。
默默地流着泪，就好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姐姐跟我一起上了救护车，她坐在车上默默的看着我。
突然，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急促的呼吸着，泪水一颗接着一颗，接下来她嚎啕大哭。
趴在我的身上放声大哭着。
我这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8
她若无旁人地大哭，医护人员都被吓到了。
「余念……你快给我起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姐姐哽咽地说着话，身子也跟着颤抖起立。
姐姐的声音很远，但是又好像很近。
很快到了医院，我被送进了抢救室，医生们忙碌着抢救我。
姐姐六神无主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默默地哭着，自言自语：「余念念，你有想过我吗？你为什么要开煤气自杀？」
不是死了算一种解脱吗？
为什么我却这么累？
姐姐，别哭了，让我安心的去死吧。
9
我死心已绝，但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那爱哭的姐姐。
所以我一直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着。
我变成了漂浮在空中的幽灵。
就想着趁这个时候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突然的开门声，惊醒了我。
也同时吓醒了趴在床上睡着了的姐姐。
我看着病床上的我靠着一堆仪器支撑着，然后惨败的面容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进来的是医生。
哪怕是戴着口罩都遮不住他严肃的面容。
姐姐挺起身子，不知所措的看向医生，我能看到她头上冒出好多白头发来，老了十几岁。
「余女士，你女儿一氧化气中毒，昏迷有七天了，恐怕很难再醒来了。」
姐姐没有反应。
医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余女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姐姐没有回答医生，而是默默地看着我。
是的。
她又哭了。
她真的很爱很爱哭。
「念念，你真的好狠心。」
姐姐的声音很低很低。
「你知道姐姐的希望全部都在你的身上，你倒是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我的希望也没有了。」姐姐自嘲地扯了扯嘴巴。
我飘过去，真的很想安慰姐姐。
让她不要哭了。
10
病房门又被打开了，进来了三个人。
这些人我都记得。
他们都是我爸爸那边的家人。
带头进来的老妇人是奶奶，后面跟着舅舅两口子。
姐姐见到她们，赶紧抹掉泪水，双眼立马充满防备，冷声质问：
「你们怎么来了？」
在我的记忆里，他们虽然是我的家人，但对于我而言很陌生、生疏，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清。
「听说念念一氧化气中毒？这脸色看起来挺好的。」奶奶皱着眉头，和蔼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嫌弃。
舅妈撇着嘴摇了摇头：「听说这都昏迷七天了，估计是醒不过来咯！」
「声声，反正念念是醒不过来了，还是回家养着吧，这住一天院挺贵的，你那点工资哪里挺得住这么费啊！」进来一直沉默的舅舅，突然说道。
姐姐嘴角上扬，冷哼一声，抬起头冷冷的看向他：「谁说我没钱了？」
「你哪里来的钱啊？」奶奶听了这话，顿时着急起来，格外关心地看着姐姐。
我姐姐慢悠悠地说道：「奶奶你忘了吗？当年我爸妈出车祸，赔了两百万的抚恤金可是放在你那里的呀！」
11
这话一出，奶奶和舅舅两口子面面相觑，眼神在交流着什么。
奶奶打破了安静得有点可怕的气氛。
「声声，你在乱想什么呢？那些钱怎么会是你的？」
「反正念念救不活了，何必去浪费这些冤枉钱呢？」
姐姐从头到尾都十分淡定，看着她们。
舅妈说：「爸应该带着琪琪买菜回家了，走，回家做饭。」
「害！回去都要十二点了，是该赶回去了。」
三个人一言一语往病房外走着。
姐姐知道他们在演戏，也没有着急，而是继续发出了一声冷笑：「没事，我不仅会拿回属于我和妹妹的抚恤金，还会把那两套房子拿回来。」
12
姐姐的话一出，让三个人都停下脚步。
奶奶和蔼的面容变得自私自利，走回来瞪着姐姐，质问道：「余声声，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奶奶您是中国人吧？怎么会听不懂我说什么？」姐姐讥讽反问。
奶奶面容阴沉。
舅舅连忙责怪道：「余声声，你是怎么跟奶奶说话的？太没有礼貌了！」
姐姐眼里闪过几分寒意，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舅舅：「礼貌？你们不是老骂我和念念是有妈生没爹妈养的野孩子吗？野孩子怎么会懂得礼貌呢？」
奶奶和舅舅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余声声你要搞清楚，你爸妈出事的抚恤金，根本就不是给你的！」舅妈尖酸刻薄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
「那你爸妈死了，你觉得抚恤金该给谁？」姐姐质问道。
舅妈一愣，气得直接撸起袖子，指着我姐的鼻子大骂：「你这小贱人果然没教养，你瞧瞧你说些什么话来！」
姐姐并没有被她们刺激道，反而淡定地笑了笑：「我没教养？奶奶你儿子不是我爸吗？舅妈说我没教养，岂不是连带着你跟舅舅一起说了？」
舅妈被气得直接说不出话来。
奶奶呵呵笑道：「余声声，这钱我是不可能给你的？」
姐姐悠悠说道：「那我们就法院见。」
她们见姐姐表情沉重，语气坚决。
奶奶阴沉着脸：「余声声，我可是你的亲奶奶，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还要让我上法庭？」
「虽然你爸妈死了，可我是你的奶奶，有权教育你！你一个女娃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弟弟马上高三要补课了，那补课费不要钱吗？」
姐姐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她的笑却十分可怕。
「教育我？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你们花着我的抚恤金，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指责我？」
「我爸妈出事后，你们说我是未成年，然后把我的钱拿走了，说是保管？后来高中了，我要买学习资料，你们却不给我。」
「后来念念上初中要补习，你们却说钱拿去投资了，害得我不得不高中毕业就打工供我妹妹上学，我妹妹考上了好大学，要交学费，我找你们要钱，你们却说投资失败，亏了？」
「谁允许你们花我的钱？你们有资格吗？」
我姐姐跟她们的对话，从始至终都很冷静，冷静到不像我记忆中的姐姐。
而且一滴眼泪都没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