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轲一口气将这话说完,听话的众人这口气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
先前检举摄政王通敌叛国的刘御史,听完更是忍不住了:“赵统领这是什么意思?摄政王通敌叛国证据确凿,这还不能定他的罪吗?还说什么南王世子构陷他?南王世子哪有那个本事去构陷手眼遮天的摄政王!”
他这话表面是在说夜睦洲权势大,实则就是在暗戳戳给皇上拱火。
皇上信任夜睦洲,给了他那么多的权利,现在他却利用职权之便通敌叛国,皇上岂能再容他!
但上首的皇上没有听他的话,反倒是令内侍将两份证据呈了上来,他皱着眉仔仔细细地看了。
期间,所有大臣都秉着呼吸,静静等待着皇上看完的结果。
宋姝婉自进了大殿后,就当了一个透明人,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暗暗推算着待会儿可能会出现的事情走向。
正当她想得出神的时候,便察觉到头顶有一道异样的目光。
她抬眼,就看见大殿前方立着的锦衣玉袍的男子,他一双阴鸷深邃的鹰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一般。
宋姝婉下意识就不喜欢这个眼神,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让赵统领高大的身影将那人的目光挡住。
三皇子见此,嘴角邪邪的笑意又深了一分。
上首的皇帝终于将两份证据看完了,他威严地看向殿下,问道:“那位府中人是谁?”
“回陛下,乃是常灀宁常小姐。”
赵轲说完,皇帝严肃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
“赵统领没有弄错吗?”
常灀宁曾经救过夜睦洲,夜睦洲这些年也是对其快要宠上天,平时予取予求的。
除非常灀宁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舍了这棵大树而去投奔南王府那株小树苗。
赵轲肯定地回答:“臣绝对没有弄错,那些证据就是从常小姐的晚然居里搜出来的!”
皇帝沉吟了片刻,先唤了人来:“宣南王,南王世子进宫,顺便带上南王世子的笔墨,待会儿比对证据。”
而刘御史一听皇帝的吩咐,脑子里就是一惊。
皇上这意思,是相信摄政王是受人构陷了?
“陛下,摄政王通敌叛国的证据已经找到了,您还不相信吗?”
其余几个大臣也是立挺刘御史,要求皇帝立刻查抄了摄政王府。
皇帝闻言,脸色却愈发地黑了。
他将那个木匣里的信抽出来,全部扔到了地上:“这就是所谓的摄政王通敌叛国的证据?诸位大臣不若再仔细瞧瞧,朕是瞎了看不出这证据是造假的不成?”
刘御史赶忙捡起一张证据急匆匆瞧了,刚入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纸的手感……竟是大常淮阳刚出没几个月的松纱纸,但纸上所言的时间却是在一年前。
“皇上,这……”
刘御史现在也懵了,他们怎么可能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他下意识地往三皇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三皇子目不斜视地站在原地,只是那双鹰眼充满了寒气。
皇帝缓缓扫过殿下众人神色各异的脸,最后还是定格在了刘御史身上:“刘御史说有人给你送来了摄政王通敌叛国的证据,你这才在朝会上举发。刘爱卿,那人送来的证据也是如这些信件一般漏洞百出,拙劣不堪吗?”
刘御史讷讷,小心翼翼地答:“臣乍闻此事,震惊非常,忘了仔细追查证据真伪了。”
皇帝闻言,直接动了怒:“哼!你身为御史,却连最基本地公正严义都做不到,这御史之位,还是换人吧!”
刘御史忙汗如雨下,跪下连连求饶:“陛下,臣乃无心之失,就请陛下原谅臣这一回吧!”
皇帝被他吵得头疼,不耐地叫人将他拉了下去。
殿中又安静了下来,其余的大臣都斟酌着,不敢随意发言。
齐平谷刚被带进殿来的路上,已经买通御林军打听到了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心中惶惶,现在该问罪的不是夜睦洲通敌叛国么?怎么变成是他诬陷的人了?
皇帝见人被带到了,语气冷凝:“南王,你可知你的好儿子意图构陷摄政王通敌叛国?”
南王府落败,南王已经很久没有进过宫了,这时隔多年进来,却没想到是这个场面。
他顿时慌了神,急声回道:“臣对此事一概不知!”
皇帝见他那窝囊样子,一时不知道心中该什么心情好,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常灀宁,南王世子上前来。”
常灀宁到现在都还是懵的,她不明白她怎么就与齐平谷勾搭上了,忙开口给自己解释:“皇上,我根本就不认识南王世子,怎么会与他一起构陷王爷呢?”
齐平谷则冷静许多:“皇上,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常小姐所言乃真,我们两个平日都没见过,何来一起构陷摄政王一说。”
他目光瞟向三皇子,谁知三皇子根本就不理他。
他心中一慌,三皇子这是要放弃他了吗?
他目光乱晃了晃,忽然就看到了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宋姝婉。
她怎么会在这里?
对了,一定是她动的手脚,不然现在的摄政王府一盘散沙。
“皇上,我们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还请皇上重新彻查证据!”
“哼,那好,那就请诸位爱卿比对一下这几封罪证与南王世子的墨宝比对比对,看看是不是人造假的!”
诸位大臣得了皇上的命令,忙当场对比起来。
不消半刻,一直缄默不语的苏丞相开了口:“回禀陛下,这些罪证经比对,无论是字迹以及书写力道,纸张以及笔墨,都与南王世子的墨宝一致,确是一人所写。”
齐平谷当场犹如雷击,怎么可能,这些信他根本就没有写过!
常灀宁也傻了,忙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南王世子,皇上你可以去查!”
宋姝婉见时机成熟,慢慢悠悠地站了出来:“皇上,民女宋姝婉,有话要说。”
皇帝听见这道平静清澈的女声,目光看了过来,在看见宋姝婉那张脸时,他愣了愣。
这张脸……
但他看到旁边的常灀宁,心中的激动又淡了几分。
这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常灀宁就是一个,但是他确定,常灀宁与那人无关。
“你就是朕前些日子赐下的摄政王妃?”
“是。”
皇上看着她沉稳从容的模样,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差。
“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
宋姝婉刚说了一个字,就有内侍急急跑进了殿来,欣喜地大呼道:“陛下!摄政王,他平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