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婉听着这熟悉的嘲讽的话,终于回过神来,她从他怀里坐起身,见着四周一片青山苍翠,诧异道:“我这是出来了吗?”
夜睦洲给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你觉得呢?”
宋姝婉低头,看着那破败的草席以及满身的泥泞,眼中的光渐渐灭了:“还没出去。”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连绵着往下落,不停不休。
“你如何也进来了?”
她以为夏生只拉了她一个人入阵。
夜睦洲看了四周一眼,皱眉道:“夏生以自己残念为阵引,困我们入局。本王若是猜得不错,其余的人也都入阵了,只是夏生弥留之际,做不到给每个人都设下一场阵局,所以其他人应该都是昏迷后被困在阵中某个地方。真正清醒的人,本王现在只发现你我两个。”
宋姝婉只听说过西山阵法一绝,但里面具体什么门路她搞不清楚,现在看夜睦洲的样子,他好似很懂。
她虽然好奇他为什么对西山的这些阵法这么灵通,但是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她道。
夜睦洲站起了身,他墨色的袍子上沾了不少泥土,却也折损不了他通身的贵气半分。
“只要我们破了阵,其余人自然可以活着。若是我们死在了阵里,其余的人也会一并死掉。”他抖了抖长刀上的泥土,“我们必须要赶在夏生弥留的最后一丝残念消失之前解开阵法,否则,我们将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宋姝婉一惊,她倒是没想到夏生临死还摆了他们一道。
“那还等什么?快解啊!”
她拉了夜睦洲就要去找出口,可是对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等。”他话音刚落,脚下的泥土就忽然松动了起来。
这是一处山林,脚下的山川竟在崩塌。
夜睦洲反手拉过宋姝婉,带着她就往另一座山奔去。
那山犹如一张血盆巨口,不断吞噬着周遭,很快将附近的树木都吞噬干净了。
夜睦洲带着宋姝婉一路狂奔,可人的速度哪比得上这山体崩塌的速度。
两人脚下一空,再反应过来时,上头的山石已经朝两人倾覆了过来。
宋姝婉看着朝自己砸过来的巨石,瞳孔微张。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砸得血肉模糊的时候,预料的痛感却没有传来。
眼前出现了一片熟悉的衣袍,她被一个坚硬宽阔的胸膛抱住了。
“夜睦洲!”宋姝婉惊呼出声。
那块巨石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夜睦洲背上,两人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齐齐飞了出去。
宋姝婉后背硌到了一片冰凉坚硬,她还没喘口气,夜睦洲的身体又因为惯性撞了过来。
她眼前一黑,终是没挺住,昏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四周已经安静下来了。
只是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她差点以为自己又被埋进土里了。
但是这次她发现自己能动弹,她身上还覆着一具尚有余温的身躯。
她想起那块巨大的石头,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摸索着握住夜睦洲的手,给他诊了脉。
诊完她的脸色就不好了,他身上的内伤也太重了些。
“夜睦洲?你还醒着吗?”
她唤了他几声,皆没有得到回应。
她费尽力气将他从自己身上挪开,这才得以了解到两人被困在了几块山石堆叠的缝隙里。
也幸好是缝隙,这几块石头但凡有一块歪一点,那她与夜睦洲也早就被砸成肉饼了。
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破阵的法子,而懂破阵的人,现在正昏迷着。
宋姝婉心中凉了几分,老天爷难道真是不给他们活路了不成?
夏生的残念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再拖下去,他们都得死在里面。
“不行……”宋姝婉摸索中摸到一片铁寒冰凉,是夜睦洲方才用的刀,她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她的血效用特殊,虽称不上能治百病,却是可以改善人的体质,令人强身健体。
现在夜睦洲受伤昏迷,她身上又没有别的药,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这样试试看了。
她将刀捡了过来,随后在自己小臂上划了一刀。
可黑暗中,她连夜睦洲的脸都瞧不清楚,更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将血咽下去了。
“这个好东西,你可不能浪费了。”
宋姝婉咬了咬唇,随后将小臂凑到了自己唇边,在自己吸了一口血后,才摸索着往夜睦洲唇边凑去。
她唇上接触到了一片软,一时叫她愣了愣。
回过神来后,她才发现夜睦洲的牙闭得很紧,她喂过去的血他根本就没有咽下去。
无奈之下,她只能伸舌将他的牙关撬了开来。
好不容易渡了几口血过去,宋姝婉刚打算停手,却发现唇边传来了异样。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舌头,被人不轻不重地嘬了一下。
宋姝婉的眼珠子蓦然瞪大了,她将夜睦洲一把推开,满脸警惕地盯着他:“你在做什么?!”
可黑暗中,那边仍是一片安静,他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宋姝婉又惊又怒,她捂住了唇,依然能感觉到舌头上那异样的麻。
她足足等了好一会儿,待她把臂上的刀伤处理好,夜睦洲才悠悠转醒。
“这是何处?”他好似什么都不记得,声音中有些迷茫。
宋姝婉心中一咯噔,他不会是被那石头给砸傻了吧?
“这里是夏生临死前设的阵法,我们都被困进来了,你不记得了?”
夜睦洲经她这样一提醒,脑中渐渐将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直到被石头砸到昏迷后。
他感受到唇齿间的腥甜,脑中想起来的东西更多了。
他抬眼看向了宋姝婉的方向,有点欲言又止:“你……刚才……”
他其实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模糊感觉到有一道异样的触感在他唇齿间停留过。
宋姝婉一听他提刚才,刚平复的心情差点又炸了:“刚才怎么了?本姑娘用血救你,你要是找不到破阵的法子,我让你好看!”
夜睦洲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光听声音也能想像到她怒目圆瞪的样子。
他挑了挑眉毛,识趣地没再提刚才的事情,转而道:“已经找到破阵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