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玲儿介绍完，宋姝婉算是明白了，对方看着她的眼神里为何隐隐带着敌对了。
“正是我，姑娘有什么事吗？”
齐凉鸢轻描淡写打量了她一眼，眸子中有淡淡的傲气：“听说你不仅制出了药效远超金疮药的伤药，还给皇上用了一款有奇效的安神药。”
宋姝婉静静听着她的话，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她听出她话中的不善，似乎不是单纯地打招呼。
果然，齐凉鸢继续道：“只依靠这两样药就想入太医院，你未免将太医院看得太简单了些。”
齐凉鸢身为京中长大的贵女，自是看不得宋姝婉这样的乡下村姑取代了她的风头和名声。
宋姝婉也不恼，她回了齐凉鸢一个浅浅的笑意，不温不凉道：“是齐小姐将太医院想得太难了，事在人为，有些事你不去试试，还真不能发现它原来这么简单。”
宋姝婉理解齐凉鸢看她不爽的心思，但是理解归理解，却也不代表她要忍让别人莫名其妙的找茬。
齐凉鸢清冷的表情变了变，她冷冷看向宋姝婉，眼中有不易察觉的厌恶：“既然宋小姐如此大言不惭，那我很期待你明日的考核表现。”
她很不能理解宋姝婉身为女子，怎么能有这种脸面说出这样的大话来，不见一点矜持。
“谢谢齐小姐的关心，明日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宋姝婉见她没有别的事，于是一边拿了测试卷去写，一边不甚在意地答着。
齐凉鸢见她一副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态度，小脸上的冷意更甚了几分。
只是她还没说话，她旁边的侍女就不满地开口了：“你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的？我家小姐年纪轻轻就是回春堂的一等大夫了，经她手治过的病人无数，百姓个个都夸我家小姐妙手回春。我家小姐愿意来见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宋姝婉执笔的手一顿，仿若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呵呵，我竟是不知道，大夫医个人，也能成神仙了不成？见上一面是荣幸，那那些被你家小姐医治的病人，是不是还得对她三跪九叩，感谢九天玄女下凡赐人间众生福泽绵延？”
“你！”侍女哪见过宋姝婉这样伶牙俐齿的女子，口急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反驳才好，脸都急红了。
齐凉鸢瞥了侍女一眼，侍女感受到她眼中的冷意，垂首不敢再说了。
齐凉鸢又道：“宋小姐看上去很自信，不然我们来打个赌吧。”
宋姝婉抬眼瞧了她一眼，面上有几分意料之中：“好啊，你说。”
她就说，齐凉鸢不会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开口损她几句。
“太医院的考核共分三个部分，第一关便是医识笔考，取考核者半数；第二关是当场医治病患，考核者再取半；第三关是最终的考核由皇上定，取考核前三者进太医院。我想跟宋小姐赌的，就是这考核名次，我赌我能胜你。”
齐凉鸢看向宋姝婉，几分冷眼睥睨：“如何？你敢接吗？”
宋姝婉刚好停笔，她吹了吹未干的笔墨，随后将测试卷递给了报名点的官员。
“怎么不敢，那我就赌我排名一定高于你，而且是三关都比你高。”
她回看过去：“既然是赌，那自然要有赌注，齐小姐打算赌什么？”
齐凉鸢被她的狂妄自大堵得脸有几分阴沉：“赌你我只有一人能进太医院，最后一关即便是进了前三名，但名次低的人必须自动退出。”
宋姝婉勾了勾唇，她终于是露出她的最终目的了。
什么考核赌注的，齐凉鸢只是为了让宋姝婉进不了太医院。
“好啊，这赌注我应下了。但未免到时候有人说话不算话，我们还是立个赌契才好。”
齐凉鸢也正有这个想法，她比宋姝婉更担心对方耍赖。
两人就着报名摊的纸笔签了赌契，齐凉鸢便没再看宋姝婉一眼，领着侍女飘然而去。
玲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才担心地开口：“小姐为何要答应她？她祖父是太医院院判，到时候肯定是要参与阅卷的，她想拿什么名次不可以，小姐没有人脉太亏了！”
宋姝婉将赌契收好，面上不见半丝着急，闻言还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谁说我没有人脉的？你可别忘了，是谁求着我进太医院的。那地方我本就不稀罕进，她姓齐的要真有本事把我挤下去，我还高兴着呢。”
宋姝婉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可受不了那卑躬屈膝在哪些贵人面前讨活的日子。
她若是真进了太医院，日后的生活且有得熬呢。
“再说，那齐家小姐就差把看不起我写在脑门上了，我要是不应战，我师父在九泉之下也得被我气活过来。”
戚老头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哪受得了这种委屈。
宋姝婉吐槽得欢快，却没发现摊点附近还候着几位宫人。
……
两人这边刚签下赌契没多久，刚回太医院的闻太医就得了消息。
他听宫人将宋姝婉的话复述了一遍，顿时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
“那臭丫头真是这样说的？倒成了老夫倒贴她的了！”
宫人垂着脑袋，不敢硬抗老太医的怒火，只低声道：“宋大夫如何态度都不打紧的不是？左右她都答应来考核了，院使现在该担心的，该是那齐小姐才对。奴听人说，齐院判这次是铁了心要将自个儿孙女送进太医院来。先前没这赌约还好，两人一块录了便是，现在这……”
宫人小心打量了闻太医一眼，后面的话没继续说了。
闻太医与齐院判共事多年，如何不晓得他的行事作风。
今日出了赌约一事，明日他就敢明目张胆地给宋姝婉下绊子。
闻太医差点将胡子都薅秃了，半晌后才道：“老夫本想避个嫌，给大家一个体面，既然那老家伙都不顾忌面子了，老夫还扭捏什么？”
他身为太医院正院使，考核一事向来是不管的，只需最后审核一遍录用名单即可。
但这次他也不管这些了，不就比谁脸皮厚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