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满脸怒色,眼神阴冷无比,碎裂的酒壶咕噜噜溅落了一地碎渣。
一旁的幕僚见状,忙上前劝慰,“殿下息怒,此番就算是被夜睦洲得了功劳去又能如何?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臣子,等到殿下日后登上高位,人不还是要对殿下俯首以拜吗?”
三皇子沉着脸,“夜睦洲本就嚣张,如今再加上一个宋姝婉,简直是如虎添翼,这两人既不能为我所用,还是尽快处理掉的好。”
“殿下莫要着急,此事需从长计议,摄政王向来深得皇上喜爱,若是贸然动手,只怕会引起皇上忌惮,可谓得不偿失。”
在幕僚的劝说之下,三皇子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事实上,最好的结果是夜睦洲归顺与他,那么储位之争中,他就多了一张强大的底牌,不过可惜,夜睦洲此人对皇帝忠心耿耿,似乎不愿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
正在此时,包间门被人从外敲响。
三皇子让人开了门。
齐平谷从门外进来,态度恭敬地给三皇子行礼,“见过殿下,听闻殿下在此饮茶,草民特意过来拜见。”
三皇子冷哼一声,“你可能带什么好消息过来?”
齐平谷神色一僵,头皮发麻道:“未曾。”
“废物!”三皇子愤怒不已,“这都多久了?你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女子都没解决?本殿下要你何用?你该知道,本殿下的身边从来不留废物!”
齐平谷大惊失色,无视地上的瓷片碎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殿下息怒,请再给草民一些时间。”一边说着,齐平谷连连磕头求饶。
一旁的幕僚见状有些鄙夷,不过心中又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若是有一日,他也不能为三殿下分忧,是否也会落到如此田地?
幕僚张了张口,“殿下,不若就再给他一次机会试试看。”
三皇子居高临下看了齐平谷许久,见他额上都泛起青紫来,不免冷哼一声,“罢了,今日看在许先生的份上就饶你一次,但是本店下交给你的事情绝不可轻忽!”
“是!多谢殿下给我机会。”齐平谷连连道谢。
王府前厅花园。
依湖而建的凉亭之中,苏涔手持玉扇,摇头晃脑地打趣夜睦洲,“哎呀,夜哥哥,真不愧是你,这才多长时间,你连连办理了几桩大案,实在是我等楷模,百姓们心中的守护神。”
“闭嘴!”夜睦洲端着酒杯,“再阴阳怪气,别怪我扔你到湖里喂鱼!”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还不成么,这些话又不是我说的,谁让你这么厉害,害得我家老头子天天念叨我。”苏涔一脸的幽怨。
百里忧看着两位向来见面就吵的好友,笑着摇了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睦洲,听闻此次救人一事,王妃立了大功。”
听百里忧提及宋姝婉,夜睦洲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眼神也柔和下来,“正是如此,婉儿她心细如发,若不是她率先发现了那巷子里的不对劲,此案还没这么快了结。”
苏涔怪叫道:“哎哟喂,这就叫上婉儿了?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不可能喜欢上她吗?依我看来,你这是栽了吧。”
夜睦洲沉默片刻,端起酒杯来,沉声开口,“我自罚一杯!”
言下之意,这是承认他对宋姝婉动了心。
苏涔反倒是一愣,“夜哥哥,你来真的?那常小姐呢?你对她该如何交代?人家可还对你一盘痴心呢。”
夜睦洲眸色微沉,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语气愧疚,“是我对不住她,她若愿意,我可将她当做亲妹妹,若她不愿,我也只能另有补偿。”
“啧啧啧……”苏涔不置可否,这毕竟是他的私事,自己可以好奇,却不能指手画脚。
殊不知此时离凉亭不远处的假山后面。
常灀宁如遭雷击地站在那里,一时间泪流满面。
她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翠儿因为手中提着食盒,只能焦急地看着她。
常灀宁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开,她今日本是想做些吃的去给夜睦洲,希望他能够想起他们曾经那些美好的日子,却不曾想竟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
原来不知何时,夜睦洲对她只余愧疚了。
宋姝婉!
是她的出现改变了夜睦洲!
是她夺走了属于自己的爱!
这一刻,常灀宁对宋姝婉的恨意到达了顶峰。
常灀宁回到晚然居,将亲手做的点心一点点碾碎了洒在地上,仿佛碾碎的不是点心,而是宋姝婉的骨头一般。
她紧紧咬牙,在心底发誓,她一定要杀了宋姝婉!
傍晚时分,原本去厨房拿晚膳的翠儿神色怪异地走进了晚然居,四下看了一眼之后才关上了房门。
“小姐,奴婢刚刚拿到了一封信。”
“谁来的信?”常灀宁靠坐在梳妆台前,把玩着一支珠钗。
翠儿压低声音,将信笺拿了出来,“是南王世子写来的。”
常灀宁闻言挑了挑眉,“他找我做什么?扔了吧。”
不过转念,她又像是想到什么,“等等,还是拿来给我瞧瞧吧。”
翠儿连忙将信笺递到了常灀宁的手中,常灀宁拆开一看,果然是齐平谷写来的,说是约见自己有要事相商。
“要事?他能有什么要事?”常灀宁的语气里略带了几分鄙夷,然而,想到此人也与宋姝婉有仇,她不免若有所思。
翌日下午,未时三刻,京城一处颇为雅致的茶楼前,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青棚马车。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施施然进了茶楼,一路朝着二楼厢房走去。
推开厢房的雕花木门,穿着青色长衫的齐平谷已经早早坐在那里等了,见到来人,对方主动站了起来,“常小姐果然来了。”
常灀宁略显不耐烦,“废话少说,齐公子特意约我过来,总不会是说些废话的吧?”
其实此时常灀宁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了,她不该来赴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