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薛敏满头黑线。
“嘤嘤,宿主好坏的啦……”
薛敏满身鸡皮疙瘩,“你别说话了。”
西府。
“怎么了这是,一回来就给我甩脸子,我又什么地方招你惹你了。” 李德掀起衣袍坐下,吩咐丫鬟上了热茶,端起茶杯,用茶盖刮了刮茶沫,问道。
候氏背坐着不说话。
“又怎么了这是?”李德放下茶杯,放下身段去哄候氏,“别生气了,娘子?”
候氏用手绢抹了一把眼泪,“李德,你当时洞房花烛之夜怎么跟我说的。”
李德一听头都大了,举手道:“我发誓,我没有欺骗你,也没有对不起你。”
“还说没有对不起我!”候氏扭过身子吼道:“那李轩是怎么来的,这么多年了,我的内心一直备受煎熬…
李德急欲辩解,“那是我那天喝醉了酒…
看候氏的眼睛里几乎可以喷出火来,李德也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烦不烦哪,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翻过来说翻过去说有意思吗?”
“李德!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以前是怎么说的?候氏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德。
薛敏正忙着帮李轩检查作业,李轩最近学习进步很快,任务进度都达到百分之七十了。
“嗯,字写得不错,有你祖父的风范了。”
李轩抬头,惊喜道:“真的吗?奶奶。”
“比珍珠还真。” 薛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心里头直乐,果然小孩子还是喜欢夸奖的,“奶奶要给你讲个事情,你愿不愿听啊?”
李轩认真点头,“嗯。”
“轩儿,你也大了,奶奶有些事情必须得跟你讲明白了。你也知道你不是你母亲生的,你的亲生母亲宋姨娘,在八年前也就是刚生下你不久就去世了。你不是嫡出的,你只是个庶子,说句难听的话,继承家产也没有你的事,你现在若是这样荒废下去,不好好读书,以后奶奶死了,你可怎么办呦!”
薛敏觉得还是把这些道理给这个熊孩子讲清楚比较好,提前给他打好预防针。
李轩自幼就知道自己是庶子,那些个丫鬟婆子经常欺负他,父亲不管他,只有母亲每次都喝斥那些欺负他的人,还对他很温柔很好。
他人单力薄,在那些个丫鬟婆子间难免吃亏,每次他都不敢还嘴,只有母亲在跟前才会无法无天。
后来被薛敏接过去,他才开始痛苦的读书生涯,一心想要回到西府,那里母亲才不会逼他读书呢,甚至私下觉得薛敏是个凶老太婆。
可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觉得薛敏也挺和蔼可亲,如今听君一席话,他先是紧张地抓住薛敏的衣襟,“奶奶不会死,奶奶会活得很久很久的。”
薛敏被逗乐了,“傻孩子,俗话说‘人生自古谁无死’,奶奶又岂能免俗?”
齐轩瘪着嘴,眼圈红了,“我不要奶奶死!我不要奶奶死!”
得,一切都白说了,小屁孩开始哭了。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薛敏苦口婆心没有得到李轩产生共鸣,正口干舌燥间,喝了一杯水压了压惊,准备从头再来时,外间一个丫鬟急急跑进里间通报,一口气未喘均,“老夫人!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
薛敏气定神闲地问道。
丫鬟看薛敏如此淡定,自己也冷静下来了,“老夫人,你快去看看吧,二老爷要休了夫人!”
薛敏猛然眼皮一跳,因为她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完成‘阻止休妻任务’,否则任务进度倒退百分之三十。”
卧槽,薛敏心肝肺俱疼。为了不倒退这任务进度,她也得拼了啊!
“扶我过去。” 薛敏立即起身,梅香立刻过来伏侍。
西府不远,家里奴仆抬着软轿抬过去了。
还未进门,只听一阵吵嚷,丫鬟奴仆暗暗着急却不敢劝阻,看见薛敏登时就像见了流星一般,飞快往薛敏身边跑来。
“给老夫人请安。”
“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敏边走边问道。
一个丫鬟道:“夫人回来就和老爷去了里间,我们不在里面伺候,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另一个丫鬟眼疾手快地打起软帘,叫薛敏进去,刚走进去,李德怒不可遏的声音便传来出来,“你别以为我不敢,你等着,我立马就写休书!”
候氏哭叫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嫁了你真是瞎了眼,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之后又传出来一阵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薛敏重重咳嗽了一声,李德吼道:“不是叫你们都滚出去吗?!”
丫鬟一听皆大惊失色,薛敏倒没有多生气,毕竟自己又不是他亲娘,使了个眼色叫丫鬟把珠帘掀开,走了进去。
李德一听珠帘响动,看也没看,回头就骂道:“我叫你们滚啊!”
待看清楚是薛敏时,登时愣了,“娘?”
“哼,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要上天了?”薛敏冷笑一声。
候氏也抹了抹眼泪,过来福身道:“娘。”
“娘,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会上天?”
李德愕然道。
“你们俩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李德扶着薛敏坐在临近的黄花梨木圈椅中。
李德有些不好意思了,“娘,这事您就别管了,改天再给您解释。”
“怎么着,嫌我这个老太婆老了,管不动你了是吧。” 薛敏冷笑一声。
李德急忙道,“娘,我没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你都要休妻了!我再不来管,我怕我以后到地下去愧对列宗列宗!”薛敏冷冷道。
“湘莲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休她?女人一辈子不容易,她离了双亲嫁到咱们家来,还为了生了女儿,尽心尽力伏侍你,你倒是说说,她哪里对不住你了!”
候氏眼泪刚止住,一听薛敏话语,眼泪又忍不住簌簌落了下来。她平日里觉得自己丈夫待自己好,没料到到最后替她出头的竟是一直和她过不去的婆婆。
李德有些不耐烦了,“娘,您就别管这件事了。”
“你过来。” 薛敏忽然道。
李德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
“啪”的一声,李德不可置信地捂着右脸,“娘,你居然打我。”
“不打你,我怕你永远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德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毕竟这个年代,忤逆是要被剥皮实草的。他还没那胆量去触犯那律法。
候氏见丈夫被打,也忍不住欲言又止。薛敏先看了一眼李德,又看了一眼候氏,淡淡道:“我是管不了你了,等你父亲回来请家法吧。湘莲是我李家明媒正娶来的媳妇,你父亲不发话,谁也别想赶她去!梅香,扶我走!”
“哎!”梅香应了一声,去扶薛敏。薛敏对于这具老太太的身体也是醉了,走路不叫人扶着是压根走不了路。
李德一听请家法,身体抖了一下。李家的家法甚是严厉,不抽得你皮开肉绽,都妄叫家法这个名词。
候氏虽然此刻对李德失望透顶,但一听家法,也忍不住看了李德一眼。毕竟是自己爱过这么多年的丈夫,自己最亲密的人。
双眼紧闭,流着泪,扑通一声冲薛敏跪了下去,“娘!”
“媳妇啊!你放心,有我在,李德他是万万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的。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薛敏自己揣摩着时间差不多了,急忙要扶起候氏,没想到候氏哭着道:“娘,您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我听着呢。”
李德现在心情各种忐忑,等父亲回来就不是家法能解决的了。
“娘,我求您了,您不要叫父亲请家法好不好,老爷他身子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您是他亲娘,您心里也不好受是罢。”
没想到候氏居然说出这样一段话来,李德诧异地看了候氏一眼,内心里竟然有些微微感动。
“傻媳妇啊!你为他说话,他不一定将你放在心上呢!” 薛敏故意道。
候氏缓缓摇头,颇有些心灰意冷的味道,“我已经不在乎了,娘,自从我嫁到李家,确实给您老人家添了不少堵,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可不是嘛,你可不是做了多少件让我闹心的事。
薛敏暗自腹诽道。
“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今日我方才懂了,祈望娘能原谅您这个不孝儿媳。”说着冲薛敏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薛敏侧身不受她这一礼,心里直呼夭寿。
候氏起身又道:“妾身嫁入李府五年,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情。妾身惭愧,没能为老爷延续香火,愿妾身去后,老爷能再娶良家女子,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李德欲言又止。
薛敏看时机成熟了,道:“湘莲,你要去哪里?”
候氏凄凉道:“儿媳再无面目留于此地,只有一死,唯以此明志!”
说完,直接冲墙壁撞了上去,众人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李德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候氏,泣泪成血,“湘莲!”
望着候氏头上一个血窟窿,汨汨往外冒险,薛敏急急吩咐大夫来问诊。
还好候氏伤得不重,大夫让人给包扎了,开了药,提着药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