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听完,有些无奈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但现在知道沈晶晶的意图了,他自然也没有什么疑问了,既然你想要多试探几次,那我也好好的表现一下我刚正不阿的正义人格吧!
就这样,陈羽被沈晶晶唉声叹气的勒令反复打扫房间n次以后,他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沈晶晶此时也是一阵无奈。
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床头柜里面有一个笔记本,你把它打开,然后检查检查里面有没有被蛀虫叮咬……”
陈羽微微一愣,旋即……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沈晶晶之所以让自己反反复复打扫卫生,并不是想要测试自己的人格……而是想要通过那个笔记本……让自己自己发现那个笔记本,给自己传达些什么信息?
一时间,陈羽一阵脸红。
他重新推开了沈晶晶房间的门,缓缓的取出那个红色的记事本,迎着温热的、跳动的火光,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而其中的内容……
陈羽突然握紧了拳头。
他继续往后看去——
——
我叫沈晶晶。
我从四岁那年开始,身体的一些部位莫名其妙的不能动了。
起初是左手,后来逐渐蔓延到整条左臂,接着是右腿、右脚,最后是舌头。
我本来以为我是得了什么绝症,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是中枢神经系统因为心理应激反应,而导致了一种特殊的功能障碍,最终影响了运动信号的传递才会形成这种结果。
这并不是病理原因所导致的,如果及时进行干预治疗,就还有的治。
但农村人不懂,他们见我不会说话,便说我是发烧烧坏了脑子,就连我父母也是深以为然。
在最初,他们对我还算是关心,会给我买很多很多好吃的,我喜欢黄瓜味道的薯片,不止它,还有意小利香浓红烩味的其他味道,我喜欢多事这个品牌。那也是我为数不多能够吃到这些零食的时光。
这种关心是会累的,我的家庭并不宽裕,想要照顾这么一个看不到未来的“智障”孩子有很大的家庭负担。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脸上的表情逐渐从关心、和蔼渐渐变成了憔悴、焦虑,最后到不苟言笑。
渐渐的,我的病情开始恶化,虽然我已经尝试着学会了用拐杖走路,但我那些不能动弹的手脚却开始了萎缩。
左边的手臂要比右边短了一截,右脚也比左边小了将近一倍。
家里还有个妹妹,她和我不一样,她没有任何疾病,四肢健全,但她不会跟我玩,而是会选择和邻里的孩子们一起转着圈哄笑着喊我“智障”、“瘸子”,或者是哑巴。
因为我行动缓慢,她们会笑嘻嘻的把我围在中间,说是跟我玩,但他们却交换着位置,没轻没重的踢我那条无法行动的腿。
当一个人踢我,我就想去追着他打回来,但是我刚转过身,原先背后的那个人就会继续踢我。
因为我的右腿萎缩了很多的缘故,穿着卡通鞋子的脚在被踢中之后就会在空中晃荡几下,鞋子一下子就被踢出了很远。
如果不是因为我有拐杖支撑,早就会被他们给踢倒在了地上。
但他们最后还是将我的拐杖给抢走了,我妹妹在大家的怂恿下把那根小小的拐杖放在两个石头上,然后跳起来将它踩成了两段。
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我坐在地上开始哭,我好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我,但事实上没有,我的哭声越大,他们的笑声就越大。
我不会说话,我回到家之后将这件事情写在纸上告诉父母,但父母只是半信半疑的看了我几眼,然后吐出“人之初、性本善”几个字,他们认为小孩子天真无邪,怎么可能集体做出来这种事情。
我很焦急的想要辩解,但我拼命的张嘴,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发出“啊哦”这种十分难听的音节,我父母嫌弃的眼神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沈盼盼似乎是找到了漏洞,她顺着父亲的话开始为她自己开脱,她说我在外面无法无天,拐杖之所以会断,是因为我在外面追打邻里硬生生打断了。我的鞋子之所以会丢,是因为我用它砸她们。
父母很生气,把我给狠狠的打了一顿,并且还告诉我以后要向妹妹学习,看看她是怎么为人处世的。
他们我说,如果我能够有沈盼盼一半懂事,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望着他们严肃的眼神,以及沈盼盼极具威胁性的目光,我身子不断的颤抖,就像是一只被放在寒冬腊月的雪地当中的小鸡仔一样,无助又可怜。
我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一夜,我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因为我怕把他们吵醒还会继续打我。
第二天没亮,我就发烧了,我饿了一天,第三天早上他们才发现我的异常,父亲只是皱了皱眉头,给了我几片药就要走。
沈盼盼却告诉父亲,我是在故意装可怜,这次发烧也是属于我在外面乱玩之后咎由自取了,她说不用给我这么多药,不然我长不了记性,只需要让我的发烧退下去一半就行了。
我本来就身体不好,经过这么一折腾,身体更加脆弱了。
原先拿着小拐棍,我“噔噔噔”的能一口气快快地走出去好几米远,我甚至还能够抓住蝴蝶,抓住昆虫,让它们在我孤独又寂寞的日子里面陪我玩耍。
但自那以后,我没法快走了,我走出去几米就气喘吁吁,我的世界也只剩下了我自己。
当然,还有父母和沈盼盼对我冷漠的态度,以及邻里孩子们对我极为过分的嘲笑。
再后来,沈盼盼不断的刁难我,她向父母表达她的委屈,她说看到我这恶心的样子就吃不下饭,央着父母以后不准再让我上桌吃饭了,虽然我和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本来就不是很多。
沈盼盼让我和小黑一起吃饭,那是一只她求着父母买给她的小型犬,很贵。
它很温柔很乖顺,但后来沈盼盼说小黑只亲近我不亲近她,在几次尝试没有结果之后,她便偷偷的将小黑给抱到小河坑里溺死了。
我哭的很伤心,但在父母得知的版本当中,罪魁祸首还是我,我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我全身青紫,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笑过了,我的眼睛当中只有恐惧的光,我看到他们会身体颤抖,我会感到来自心灵深处的害怕。
长久生活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之下,自卑、懦弱、病态的心理早就已经深深的刺入了我的骨髓之中……
我不敢反抗,因为没有人会帮我。
我想了一夜,如果我想要摆脱现状,就只有一条路——
我握紧拳头。
我要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