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语气带着疏离感,白子轩弱弱的退出去了,因为他说不过安池,那么下一次一点要带上居渊,只不过…居渊那一个家伙似乎更加的不喜欢说话。
白子轩走出门口,然后手机上传来帮自己干活的那两个兄弟的消息。
那两个兄弟都是他花钱过来让人看着徐栩今天做了什么的人,如今其中一个告诉他说,徐栩已经来学校了。
白子轩叹了一口气,照现在这一个情形,看来怎么看都像刚刚安池说的那样。
安池…安池。
白子轩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危险的眯了眯眼,用自己的手机给那两个男人发出去一条消息。
*
校医室里面终于安静了许多,没有了旁人的打扰,安池很快就把表格给整理出来,并且发送过去了,因为现在是夏天,除了一些同学会中暑之外,基本上很少有感冒的,过来校医室。
校医是摆在大学学校里面,基本上是用来应急的,毕竟都已经是一个大学生了,却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而来到校医室,总归有一些丢脸。
但是偶尔也有一些专门是为了看帅哥的,并不是这么想。
把表格发送过去之后,安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了一眼手机,微信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给他发消息。
可是他还是决定在校医室里面一直呆下去,直到徐栩下课,不然的话,如果小姑娘出了事了又找不到自己了,这该怎么办。
安池皱着眉头,双手撑在桌子上,下巴垫在手背。
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和徐栩之间的聊天。
算是不欢而散吗?
安池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昨天中午自己去找祁然时的场景。
那时是上午十一点。
太阳还没有挂在正中央,收到表叔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天,安池在医院看见了祁然。
那个两年都没有回家的男人穿着西装,双手插在裤兜上,脸上的沉稳是两年前没有的。
安池看见祁然的那一瞬间,还有一些不敢相信:“祁然?”
听见了声音的祁然侧过头,看见了安池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声音一点也没有变化:“怎么?这就生疏了?”
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之后,安池走到了手术室门前,站在祁然身边:“表哥,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这一句表哥,把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嗯。”祁然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术室门口上方亮着的写着“手术中”的红灯。
安池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皮鞋尖端,头发还有一丝凌乱的痕迹:“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因为表婶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祁然听见安池这么说,笑了一下:“本来还真的是没有打算回来的,只不过关瑶让我回来看看,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安池也跟着笑了一下:“你还是跟两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啊。”祁然挑了挑眉:“其实也不能够说是完全没有变化,因为我自个在外面有一间小公司,你可别以为我回来只不过是为了拿到公司。”
安池失笑一声,“你说什么呢,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的实力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只是觉得…之前表叔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你不应该会回来了才是。”
“也就那样,其实我也就只是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有一点不舒服,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的性子被磨得越来越平稳了,倒是觉得这也都不算什么了。”祁然把双手从裤兜里面拿出来,然后交握在一起。
“这几年都辛苦你了。”
辛苦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照顾爸妈。
安池听出来了这一句话里面的感谢意味,“啧”了一声,“这样子说的话,那么我们可就生疏了。你可不要忘记了表叔的公司里面还有我的股份。”
“所以你的意思是?”祁然居然从这一句话里面听出来了他难以想象的一个信息。
安池敢保证祁然一定是听懂了,他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对,因为你的手机换号码了,我联系不到你,然后从表婶那里得知你不愿意回来,就打算如果表叔真的出了意外,那么我会继承表叔手上的股份,然后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安池的语气淡淡的,就像是在叙说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一样。
祁然也不是不能够理解,他反而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么想要坐上这一个位置的话,该不会是找到了一些什么好的赚钱的门路吧?”
“哈。”安池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放大了许多:“被你发现了。”
祁然勾起嘴角:“那我回来了这么一趟,可不就是坏了你的事情,毕竟我也有那么一份野心在。”
安池咂咂嘴,觉得有一些惋惜:“那可就得要…找你分一杯羹了。”
“可还真是讲义气。”祁然笑了一下。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早已经清楚了,现在在手术室里面的人的命运。
两个人交谈了才没有十多分钟,那一个进手术室之前就已经发过来的病危通知书终于印证了,医生一脸沉重的走出了手术室,然后摘下口罩以示尊重,开口:“不好意思,祁老爷子…”
祁然一脸淡然的走上前,拍了拍医生的肩膀,眼眶有一些红。
安池眉头轻轻的皱着,也不知道要说一些什么话。
祁父的遗体没过那么几分钟就被送出来了,被*的不单盖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轮廓。
祁然的手看上去有一些颤抖,好几次伸手想要去掀开那白色的被单去看看祁父的面容,却还是没有成功,到最后也就只能够用那一丝力气挥了挥手。
然后看着祁父的尸体被送去了停尸间。
医生不管怎么说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这一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又把摘下来的口罩给戴了上去,然后对着祁然开口:“请您到前台去签一下单子。”
什么单子不言而喻。
祁然悄悄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跟着医生走了,走了没几步就转过头来跟安池说:“今天中午来我们家吃饭吧。”
安池点了点头,然后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放在裤兜里面的手机忽然间“叮咚”一声。
安池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有人发了东西到自己的邮箱里面,那里面是合同,艾丽娅又重新修改过了一遍的合同。
安池原来还打算跟上去,但是再看见了合同发过来之后,就停在原地了。
安池不想等了,如果这一次的合同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话,那么他就可以在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和祁然说一下这一件事情,就当做是两个人交个底。
安池点开电子版合同,视线下移到自己之前找出来的不平等条件上,反复看了几遍,确定已经修改到了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之后,他回复了艾丽娅一个OK。
艾丽娅在线,回复的很快:那么就明天下午在老地方见。
安池皱了皱眉:今天难道不可以吗?
艾丽娅回复的很是让人咬牙切齿:nonono,今天我可是约好了导游,要去你们这的一个著名景点看看。
本来想着在今天之内就速战速决的安池愣了一下,然后并没有说什么,就把手机直接塞回了兜里面。
哪怕他心里面都已经做好了可以说服祁然的准备,可偏偏盟友不给力。
所以安池就跟着祁然去祁然家吃了一顿饭,饭桌上聊了几句这一个事情,祁然点了点头,安池甚至都还没有说完,就同意了。
祁然那个时候是这么说的:“好了,大致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信得过,你把合同也发过来给我一份吧,相信你也不介意,那合同里面多我一个人。”
安池却不是这么想的,毕竟祁然的信任没准还真会让自己出一些意外。
安池夹了一根通心菜,冷静的看了一眼正在啃猪肘子,却总是偷瞄他们两个人都关瑶身上,然后视线下滑,放在关瑶的肚子上。
“我跟你的合同另外再领一份,这样子的话,就算我跟他那一边的合同出了事,也不会扯上你这一边,而且还可以随时终止。”
祁然一愣,抬起头来看了自己的表弟一眼,然后就看见自己的表弟正在看着。自己老婆的肚子。
祁然失笑一声,心里面一片了然:“谢谢。”
关瑶自然也注意到了安池的视线,而且这一个视线很灼热,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脸正经的看着安池:“表弟,你这么想赚钱,该不会是我的表叔发难了吧?”
关瑶是徐栩的表姐,表叔自然说的就是徐栩的父亲徐达今。
安池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徐栩的模样,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忽然间觉得也是时候应该这样子做了。”
关瑶一脸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恐怕还是不止这一个理由吧,你刚刚看我的肚子看的那么认真…该不会是。”
关瑶习惯性这么去打趣别人了,而且也因为是孕妇的原因,所以对于这一些情绪还有感情什么之类的特别的敏感。
安池在关瑶眼中,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我啥也不说”的形象。
可没有想到,这一次安池居然回答的干净利落:“对的,就是这一个原因。”
安池不仅不避开,反而侃侃而谈:“我真的很想给他一个家,也很想向表哥表嫂,你们两个这样子,一家三口…肯定会很幸福。”
安池觉得,自己之前一直想着的都是还太早了,过于莽撞的话反而会惹得徐达今不满,以及别人的怀疑。
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他却不想这么想了,因为他不想再让徐栩等下去。
上一次自己不相信徐达今和白洁,而离开徐栩时,徐栩在机场上说的那么一番话,一直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面。
在国外待的那一年,他知道了那一封信的字迹的确是自己的母亲的,只不过却是从自己的母亲之前写过的那一些信里面的字给扣下来,组合到一块之后再印刷了下来。
安池还做了很多个梦,梦里面是小时候徐栩跟着自己的*后面,因为两个人不熟的原因,所以小姑娘摔倒了,自己也没有去扶。
然后时间线跳跃到安池高中毕业,被徐达今送去国外读医学院时,徐栩逃课跑来机场,跟他说“我一定会等到你回来的。”
再然后是前年,地点同样是在机场,但是小姑娘的话却变成了:“安池,走了之后就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徐栩那个时候是有多伤心?
安池导致了结果之后,心里面反复想的都是这一件事情。
不管怎么说,在国外的这一年他都要待定了,所以安池并不打算荒废自己,他从艾丽娅的耳中听见了艾丽娅的父亲要把以前的黑钱洗白之后,就下定决心要跟艾丽娅的父亲合作。
他成功的让艾丽娅的父亲认同了自己,就在艾丽娅父亲以为他和艾丽娅两情相悦时,他毅然决然的提出来自己可以帮助他。
而且还让艾丽娅的父亲签下来了一个合约,合约的内容是就算失败了,警察也不会查到安池头上的合约,代价是那一些钱交由安池洗白。
在外国准备了几个月之后,安池掐着点回来了。
可结果小姑娘早就已经不想等了。
安池收回自己的思绪。
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关瑶眼神都变了,“啧啧啧,安池小表弟,你这是经历了什么?还是被什么*到了吗?为什么忽然间这么猛了。”
祁然:“……”不知道是不是要提醒一下老婆的措辞。
安池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现在很冷静:“没有原因,就是突然之间一下子想通了。”
对。
时间回到第二天。
安池终于舍得把自己的下巴从那双手上移开,然后看了一眼外头那明媚的阳光,从抽屉里面掏出来了徐栩的课程表。
小姑娘来上学没有?
安池看了一眼那课程表,课程表上显示徐栩今天早上…没有课。
校医室里面不知道是谁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