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沉闷落地声。
水夏从窗口翻出去,和窗外欲逃的人缠斗起来。
“别怕。”叶蓁蓁抱住贴过来的小宝,掀开车帘一看,水夏暴起正要了结落入下风的人。
月色下,那人有双绿色眼眸。
幽绿得像水藻。
似在哪里见过。
电光火石间,叶蓁蓁出声:“留她一命!”
水夏改刀为掌,一掌将本就受伤的刺客打得近乎昏厥,缴械完拎到马车上,叶蓁蓁用银针封住脉让人再动弹不了一分。
小宝探出脑袋:“娘亲,是跳舞的姐姐。”
正是中秋宴的舞娘刺客,她深知想要逃过皇帝的追杀不易,假装出城后又潜回月京,选了一辆中规中矩的马车,想要藏于权贵家躲过皇帝的搜查。
没曾想到,竟然选中了这对坏她复仇的母女。
还被擒了!
舞娘的眼睛因为愤怒,像锁魂的幽影,鬼魅又显得神秘。
叶蓁蓁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双绿眸。
叶府的水潭。
后来也想过回去探查,但水潭的位置太显眼,叶蓁蓁就放弃了。
绿眸,一般是遗传。
叶蓁蓁正在脑海里和系统交涉:“你知不知道江湖中有什么人,眼睛是绿色的?”
后者沉默片刻。
有一个。
“零杀组织的头领,秋陵。”南宫辰渊吐出这个名字,“刺杀从无败绩,人称绿眸使者,死于十五年前。”
叶蓁蓁想起宫宴时舞女还是黑瞳,想来是用法子掩盖了原本的颜色,皱眉问舞娘:“今晚的刺杀,是为你爹报仇?”
她没问二者的关系,若舞娘和秋陵没关系,自然会否认。
舞娘眼底爆发着食肉啖骨的恨意:“皇帝老儿当年用孤寡善臣设计坑杀我爹,灌以敌国刺客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各种折磨拷打,只为有一个理由发兵,甚至最后连一个全尸都没留下,我难道不该报仇?”
她爹接任务前都会查清善恶,绝不错杀一个好人。
更不是叛国贼!
她冷笑:“去告诉贼皇帝,这次刺杀只是个开始,他既然以刺杀之命将我爹挫骨扬灰,接下来的日子就迎接无休止的刺杀吧。”
舞娘等着叶蓁蓁失态,然而想象中的震惊并没有,叶蓁蓁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所以皇上当初为了打仗,把秋陵给抓了。
然后让叶泗关起来了?
敢情舞娘阴差阳错之下,还真没抓错人?
叶蓁蓁表情古怪。
“你叫什么?”叶蓁蓁见舞娘闭眼不理她,开口就是王炸,“我用辰王能不能苏醒发誓,你爹没死。”
南宫辰渊:……
叶蓁蓁没和他确认水潭里是不是秋陵,虽然他那天也没注意看就是了……她无端用他发这么毒的誓言,是不是还在记恨李若卿的那句话?
都说女人心比针尖小,尤其拈酸吃醋时更甚。
叶蓁蓁该不会真不管他了吧?
南宫辰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行,他得解释!
南宫辰渊已经准备等回到王府,郑重的好好解释一番。
“你在哪里见过我爹?”舞娘美丽的面容因为激动有些狰狞,见叶蓁蓁皱眉,她连忙改逼问为哀求,“我叫秋月,王妃求你把我爹的下落告诉我好不好?”
叶蓁蓁淡定的把女儿抱到膝盖上:“你有没有把抓的老头怎么样?”
秋月:“没有!”
“你爹的下落我就是告诉了你,你也救不出来。”叶蓁蓁倒不是说假话,如果秋陵真是被利用的棋子,皇帝势必不会让他曝光。
否则别国会怎么看大离?
叶蓁蓁眼里的怜悯,让秋月意识到什么。
马车驶到王府。
水夏一下马车,就看到几十个官兵围在王府门口,以陈大满为首的亲卫正举着武器和他们对恃,气氛紧张,眼看就要打起来了:“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要擅闯王府!”陈大满的声音大得很。
叶蓁蓁把南宫煜初递给跑过来的水生,南宫煜初身上盖着小宝的兔子披风,水生没细看:“小郡主怎么进了趟宫重了?”
纠正的声音带着不满:“水生哥哥你认错了,那是坏哥哥。”
水生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颗鹅蛋。
小小小郡主!
小宝笑得无比可爱。
“皇城司没有擅闯,今天宫里出现刺客,皇上下令彻查全城,为了王府安全着想请王妃配合。”开口的人一身正品官服,八字胡很稳重。
叶蓁蓁扫了眼他带来的人,似笑非笑:“皇城司负责巡逻的一半人都在这儿了吧,看来在大人心里,本王妃的安危比皇子们重要多了啊。”
指挥使好像听不懂叶蓁蓁的嘲讽:“王妃的安危自然重要。”
刺杀一事,总算给了想抓暗影和鬼见书生的人一个进辰王府的合理理由。
独独没想到,这些曾经丁字营的亲卫变得这般难缠。
无论威逼还是讲道理,就是不让进!
硬是拖到了叶蓁蓁回来。
“是挺重要。”叶蓁蓁赞同,指挥使正要挥手示意搜府,却听得叶蓁蓁话锋一转,“可若是本王妃不让皇城司查呢?”
指挥使冷着脸抬出皇上。
“皇上有令……”
“皇城司推出丁字营给本王妃当亲卫的时候,可没见大人站出来秉公执法。”叶蓁蓁打断,言笑晏晏却字字不退步,“鉴于皇城司的作为,本王妃实在怕你们凭空查出一个刺客来,到时候我上哪儿说理去?”
“要查可以,换别人来。”
这是直接和皇城司撕破脸皮,指挥使脸色难看。
今晚是搜查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叶蓁蓁定会把人藏起来,可若是硬闯……叶蓁蓁是超品王妃,他得用自己的官途去硬闯。
指挥使深吸一口气:“既然王妃不让我们搜,那就不搜。”
“只是希望以后闹出什么刺客,别赖我们皇城司!”
叶蓁蓁淡淡道:“送客。”
皇城司气势汹汹的来,一事无成的离开,陈大满带人把武器收起,誓死保护叶蓁蓁:“王妃放心,只要有我们在一天,就不会让刺客出现在辰王府周围!”
“你们今晚做得很好。”叶蓁蓁很满意,嘉奖完后道,“没我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放进王府。”
“记住,是任何人。”
“是!”
叶蓁蓁牵着小宝进府,亲卫才迟疑询问陈大满:“满哥,你说这任何人,包括……皇宫的人吗?”
陈大满笑得憨厚:“看情况。”
暗影和鬼见书生在听到皇城司骚动时就带着十几名女子躲进地牢,听到水生来喊他们,高悬的心终于落地。
“王妃。”女子们款款行礼。
叶蓁蓁不留情面的驱赶皇城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们,安抚完忐忑的女子们让她们下去,留下暗影和鬼见书生。
“知道秋陵当初假死的真相吗?”
暗影讶异:“他没死?”
鬼见书生则表示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说,他很兴奋:“托主子的福,我已经重新掌握聚息楼,赵女官的事也查到了。”
“七年前,她生了一对儿子!”
一句话把叶蓁蓁惊得坐直:“不会是老六的吧?”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赵女官吃里扒外的原因,南宫流贤恨她恨到在中秋宴这种日子刺杀,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
叶蓁蓁还一度以为南宫流贤是不是有狂犬病,咬住一个人就不放。
现在看来是她误会他了。
多情的殿下是挺多情的。
算算时间,七年前老六才十三?叶蓁蓁在脑海里脱口而出:“我靠,十三岁就一发入魂,老六这么有天人之姿啊!”
等会儿,赵女官那会儿不都十八九了。
大姐姐?
南宫辰渊温柔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任谁都不会希望从自己妻子嘴里听到夸奖另一个男人那方面能力的话:“你怎么知道他只有一次?你与辰王不也……一夜就有了?”
议论起别人叶蓁蓁脸不红心不跳,提起自己就有些尴尬,义正言辞的喝斥:“我这是在分析赵女官和老六的关系,你一个系统家家的聊这些干什么,不知羞。”
不知羞的辰王:“……”
许她州官放火调戏他,不许他百姓点灯?
不知羞的到底是谁?
“王妃猜得不错,孩子的父亲正是六皇子。”谁能想到一个皇子和一个宫廷女官有首尾,甚至还遮天蔽日的生下一对孩子,鬼见书生惭愧道,“只是稳婆和太监都被灭口,属下没能找到孩子。”
南宫流贤把孩子藏得很好,可到底做过的事就会留痕,只是没人想到他会十三岁就和宫女有染。
还是明面上仇敌母亲的女官。
就连叶蓁蓁都是吃惊的。
“小屁孩还挺有责任感啊。”叶蓁蓁明眸善睐,素手托着下颚,语气有些坏坏的恶劣,“不用找了,直接暗地里给几位皇子传信,就在上面写:六皇子的致命弱点,先到先得,一万两起拍。”
从水夏口里得知全过程的穆青发出疑问:“六皇子不是已经被流放了吗?”
叶蓁蓁怜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乖,听话,以后别用这么聪明的脸问这种话,好好当你的大夫就好。”
“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