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签完了字之后，仍旧是低着头，又或者说是从她进入这间办公室之后就再也没有抬起过头。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沈姝颜点了点头，现在事情的进展还需要等待进一步的回复。把女人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先让她回去，去看看自己的孩子。
只是在女人点点头准备离开，马上就要走出办公室门的时候，沈姝颜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一下，如果你想要改变你现在所面临的这么大的困境，我觉得第一件事情是需要离婚。离开了那个男人，对你整个人的生活而已，并没有任何的不好。他的存在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拖累罢了。”
女人苦笑。
是拖累还是不是拖累并不是别人说了算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不肯离婚。一方面是因为那个男人确确实实也曾经威胁过他们，说如果离婚的话，他就要砍死他们。另外一方面，她自己内心里面也愧疚，如果换了别的人的话，是不是这个家庭不会过成这个样子？是不是生出来的孩子不会有问题？
女人想了想，还是跪了下来，给沈姝颜磕了一个头。
“谢谢你，我能做的好像只有这些了。”
沈姝颜赶紧把她扶起来，却在要和她对视的时候，眼神还是闪烁了一下。
“没事，这件事情本身也不是你的问题。”
女人离开。沈姝颜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助理走了进来，有些犹豫。
“鹰先生，陆总来了说是有事情找你，你看要把他迎进来吗？还是说你现在有事情让他先离开？”
“让他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你要一个人静什么？”
陆景淮自说自话地走了进来，沈姝颜皱眉，让助理先离开吧，接着，她看着陆景淮。
“有事吗？”
“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是不是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罢了。”
沈姝颜眉头越皱越深，显然是不明白陆景淮现在是在这里发什么疯？
“如果你不是有事情要说的话，我劝你现在就直接离开这里，我忙得很，现在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就恕我暂不奉陪了。”
陆景淮却在沈姝颜要离开的那瞬间握住了她的胳膊，冷声开口说道：“忙得很？忙什么事情，忙着为自己的良心赎罪吗？你以为你昨天晚上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没有人知道吗？”
沈姝颜僵直在原地，她想过陆景淮是来做什么的，但是万万没想到，他是来说这样的事情的。
“你是不是以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做的天衣无缝，你找的那群人是外地人，他们干完这一单之后就各自回各自的老家去了，而那个地方又没有任何的监控，女人那边也只会误以为这群人是贾自立那边找来的人。你算计好了这一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在这其中，女人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你能够赔得起吗？这不是一条人命，这是两条人命，如果说那个女孩儿是被贾自立那边的人害死了，那你现在行为跟要害死她的第二个孩子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
沈姝颜紧走了两步，贴进陆景淮，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两人的呼吸都仿佛是纠缠在了一起。
“如果我不这样做，她的女儿的死亡的真相，这辈子都没有人会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她难道孩子就能得到救治的机会了吗？我不是开慈善晚会的。我没有义务给她的孩子治病。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不止他一个。而且昨天晚上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全部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不是一切都安然无事吗？你现在又站在什么立场上来说我，你当初对我的母亲视若无睹的时候，我又说什么了吗？”
陆景淮攥着她胳膊的手猛然收紧，仿佛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新闻一样。
“你在说什么？我对你的母亲视若无睹，你母亲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姝颜像是疯了一样，她一巴掌甩开了陆景淮的胳膊，步步紧逼他，眼神当中都带着浓厚的恨意。
“我母亲的死当真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吗？当时如果不是你故意为难，如果不是我不管怎么敲你的门都敲不开的话，我的母亲怎么会死？我们明明说好的呀，你救我母亲。我听你的话，我不离开这里。可是呢，你做了些什么？你和林绪梦两个人关在办公室的房间里面，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给你发短信你不回，我敲你的门，你也不让我进。你的助理还把我拦在门外。又不是我死缠烂打，我甚至连公司的门都进不来。”
陆景淮对那天的场景还是记得的，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沈姝颜既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为他的。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对我忽远忽近，爱答不理的原因，是吗？想靠近我，但是每次一靠近我就会想起来你母亲的事，你把你母亲的死全部都归咎在我的身上，是吗？”
“不是！”
沈姝颜往后退，发丝披散在身后，她猛烈地摇晃着自己的头，仿佛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
“当然不是。我从头到尾就没把我母亲的死全部都埋怨在你的身上，我一直以来埋怨的都是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当时的我那么的无能，所有的事情都只能依靠着你，如果当时的我像是现在的我一样，这么强大的话，我的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我是不是也不会受制于你的钳制？”
陆景淮脸色变了又变，他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处都有些被堵塞住了，有些呼吸不畅。
“我带你去精神病院，我带你去和另外一个当事人解释清楚，说清楚，说明白，我们把这件事情摊开了来讲。你不要再整天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沈姝颜闭眼，她点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