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宁深深看了眼墙上的画，转身垮出偏厅。
绮翎见状追了出去，“等等我，等等我。”
接下来秦怀宁话变得更少，绮翎心下愈发懊恼。
本意是想让她放松一下心情，别整天皱着眉头，结果就因为嘴欠，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狠了。
绮翎侧目看了看，身旁容色绝世的面庞。
真的很心疼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
越是了解就越心疼。
突然有点理解了，理解她为什么要受那么多苦变成另一个人。
一路逛过来，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是一番怎样的风景，从院落布置，再到占地面积，这里应该住过很多人。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绮翎小心翼翼的发问。
“嗯。”
“真的可以吗？”她看上去不是很有耐心的样子。
“可以。”她面无表情答道。
“为什么这里没有女眷。”这也是她刚刚发现的。
她住进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之前她不怎么出来，还想着是没遇到，下人好像也没提过将军府女眷的事，一路逛过来，也没看到有女眷生活的痕迹。
秦怀宁脚步一顿，喉结滚动。
“不…不…能说吗？”绮翎生怕自己又说错了话。
秦怀宁摇头，轻言轻语，“秦家的女眷并不多，秦家也不像别家，秦家有家训，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故此秦家女眷并不多。”
“可是这里一个女眷都没有。”绮翎提出疑问。
就算女眷少，也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吧。
秦怀宁叹了一口气，“可能是秦家的男人都克妻吧。”
绮翎震惊的看着秦怀宁，不会吧，那她岂不是又说错话了。
这样看来，她更惨了。
余光瞥见了绮翎的神情，知道绮翎误会了，开口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卞州荒凉，故此女眷大都留守京都。”
只不过也没多少个了。
绮翎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家女的全死了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的人生也太惨了。
“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你不也应该在京都吗？”绮翎不解。
名门小姐不是应该养在京城吗。
凤眸扫了眼四周，四周安静无人，“我不同。”
“有什么不同的？”
凤眸微垂，“我不适合。”
秦怀宁含糊说了一句。
绮翎噎住。
这是什么回答，在边境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才不合适吧，怎么会说京都不适合呢。
不过，既然她不愿说，便不问。
绮翎换个问题，“那你娘呢？她也在京都吗？”
秦怀宁面色一僵，眉头皱了又皱，“我母亲已经过世了。”
“啊？”绮翎震惊得退后几步。
她确实听下人说过，说她的母亲的帝师嫡女，可是那个下人也没说过世了呀。
她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秦怀宁低头，凤眸闪过痛苦，说话的声音却依旧平淡，“不必自责，我母亲已经仙逝多年。”
卞州确实不适合女眷生活，她母亲自幼生长在京都，哪里受得了卞州的恶劣气候。
母亲如果生活在京都绝不会早逝。
气候恶劣加上日日担惊受怕，她母亲早早就过世了。
父亲带兵打仗，母亲惶惶不可终日，不在跟前或许还不会如此惴惴不安，正因在跟前知道父亲的艰难，母亲才会更加提心吊胆。
绮翎用心疼的眼神看她。
秦怀宁垂着眸子，并没有看到，“你还想逛哪里？”
她不想提及母亲，生怕自己绷不住。
绮翎清咳一声，“往前再走走吧。”
她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提出逛将军府。
不自不觉逛到了秦家的祠堂。
秦怀宁没有选择进去，绮翎也学乖，不再多话。
牌匾上就写着，所以她知道了这是祠堂，祠堂是一个庄重的地方，不适合参观。
她们正欲走开，祠堂的门由内被拉开。
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怀朗见过伯父。”秦怀宁躬身行礼。
绮翎尴尬的站在原地，见秦怀宁行礼，她慌乱之下，跟着秦怀宁一起喊了人。
“绮翎见过伯父。”
秦渊显然没想到门外竟是她们俩，尤其是绮翎竟然跟着叫他伯父，让他青筋跳了跳。
秦渊神情寡淡，言简意赅，“怎么会到这来。”
“许久没有好好看看府内风景了，故此走走。”秦怀宁回答。
“逛过了便去处理军务，不可懈怠。”
“是。”
秦渊嘱咐完便关上祠堂的门离去。
绮翎愣愣地看着秦渊离开的背影，随后扭头看秦怀宁，“他是你亲伯父吗？”
“怎么说？”
“你平时忙得跟狗一样，好不容易休息一会，他就说你不要懈怠，驴都没这么干活的。”绮翎为她打抱不平。
秦怀宁嘴角抽搐。
又是狗，又是驴的，你的形容还真丰富。
接下来的两人默默的走着，都没说话，各自有自己的心事。
绮翎是被秦家的祠堂震撼到了。
在秦渊开门的瞬间，她看到了祠堂内密密麻麻的牌位。
那一瞬，她脑子瞬间炸开。
每一个牌位后面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命，难怪这么大的帅府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怪现在会一点人气都没有。
真的太震撼了，这是她没法想象的事，若非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
战争真的很残酷，这个世界很残酷。
她能活着已经很幸运了，她再也不会怨天尤人了，再也不会把自己封闭在屋子里了。
福伯从长廊那头匆匆走来，走近以后躬身行礼，“少爷，长孙少爷来了。”
秦怀宁侧头看绮翎。
绮翎摆摆手，“我也逛累了，你去吧。”
秦怀宁微微颔首，阔步离去。
在书房秦怀宁见到了等候的长孙俨。
长孙俨见秦怀宁进来，从椅上站起来，“听说你遇刺了。”
秦怀宁点头，“你听说了。”
“督军紧急离营，连一句话都没留下，自然引人猜想。”长孙俨回答，“军中有你遇刺的消息传开。”
凤眸凌厉扫他，“怎么会？”
伯父还没回营，就算他回去，也不会将这个消息泄露的，这会影响军心的。
“我已经派人查了。”这话的另一层意思，确实传开了。
“军心如何？”秦怀宁最关心的是这个。
“就算督军离营，还有诸位校尉，暂时还不会将事情闹大。”长孙俨看她，“不过你要赶紧在军营露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