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丞相到底人老成精,不管他心中有何想法,面上却未显露出来,反而装做发怒的样子,对孟青厉声说道:“孟医正,你乃是祁国之人,跑到我这来胡说一通,到底是何居心。”
孟青一直观察着凤丞相的表情,知他心中已被自己的话打动,却故意摆出这幅姿态来,不由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她一拱手,不吭不卑地说道:“如今的局势如何,凤丞相心知肚明,何必在小女面前惺惺作态呢。”
孟青忍住了心中的恶心,编出了个理由来:“若不是凤皇后对我多有照拂,小女不忍看到她日后沦落到先皇后的下场,这才出言相劝。”
“凤丞相说得对,小女乃是祁国人,你凤家若是出事又和小女有何干系?”
对于孟青的托词,凤丞相心中也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他微眯起了双眼,盯着孟青的眼睛,轻声问道:“你倒是对先皇后的事很清楚。孟青……你也姓孟,莫非和先皇后有何瓜葛?”
“哈哈哈。”孟青早就知道他会来这一出,当即大笑三声,“凤丞相说笑了,小女乃是祁国前任相国嫡女,从小在祁国京城长大,从未来过渝国!”
“难道凤丞相以为,你比渝国皇帝更聪明?我若真和先皇后有关,早就被抓起来砍头了,哪里还能在这里跟你说话。”
孟青眼波一转,却是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以往凤丞相你还能维持和渝皇表面的平和,但如今,东方厌来了渝国,一些事情哪怕你没有做,以渝皇的性子,也会怀疑你做了。”
“你这是何意!莫要空口污人名声!”凤丞相猛地站了起来,飞快地朝大帐外看了一眼。
“我是何意凤丞相你心里清楚……”
看到眼前的老狐狸终于露出了急躁的一面,孟青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也不多留,省的言语中被这老家伙套出什么来。
“今日孟青贸然前来叨扰,现在也该回去了。”孟青对凤丞相行了一礼,即将出门的时候,她突然转身,轻声问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凤丞相,如今这墙,眼看着就要塌了。”
说完后,她也不去管凤丞相如何反应,直接掀开帐门大步离去。
凤丞相眉头紧皱,久久没有言语。
今日孟青一席话,戳破了他一直以来暗暗担心的问题。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凤丞相缓缓站了起来,轻叹一声,吩咐道:“去请皇后身边的嬷嬷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下人应声而去。
躲在帐篷不远处的孟青却是嘴角微勾。
看来,只要在凤丞相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这种子便会自行扎根发芽。很快的便能长成一株参天大树。
以凤丞相的行动速度,他很快就能发现附近的异样……
孟青微微松了口气,觉得心中焦灼的感觉散去了一些。
回到帐篷中,一杯茶还未喝完,云鹤便神情古怪地走了进来。
“主子,有人请您去品茶。”云鹤递过一张小帖,上面写着周贵妃的名字。
周贵妃请自己喝茶?
孟青有些愕然,随即,她又笑了起来,摇摇头把那小帖放在了桌上。
段凌渊见她模样便知她准备去赴约,当即抓住了孟青地手说道:“那周贵妃手段毒辣,叫你去定没安好心。”
孟青见他眼中关切之意毫不掩饰,不由心中一暖,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刚才我急着去凤丞相的帐篷,八成是被她知道了。她叫我过去,左右不过是要试探一下。”
说着,孟青指了指外面,低声道:“若是事情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在这个节骨眼上,周贵妃定然不敢妄动惹出什么事端来,否则东方羽定会活扒了她的皮。”
段凌渊听她如此自然的提起东方羽的名字,心中却是有些吃味起来:“你倒是很了解他。”
孟青只觉得醋味扑鼻,忍不住笑道:“毕竟我和他相识多年,别说是人,就是只狗也知它咬人之前是何模样了。”
听孟青把东方羽比作是只狗,段凌渊没忍住,嘴角微勾了起来。
趁着他这一分神的功夫,孟青抽出了自己的手,几步走到门口,对着段凌渊眨了眨右眼,这才带着云鹤出了门。
她这番难得的俏皮模样让段凌渊楞住了。
孟青脸带笑意,慢悠悠地朝周贵妃的住所走去。
路上时不时停下来,看看云朵,看看小草,反正一点儿都不着急。
这一小段路程硬是被孟青走了小半个时辰。
另一边周贵妃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了,派人去请,半路遇到了孟青,这才把人给请了回来。
“孟医正好大的架子!”一进门,周贵妃便没好气地说道,“让本宫等了这么久的人,你可是第一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哪宫的娘娘呢!”
孟青随意的抬了抬手,就当是行了礼。
周贵妃气得鼻子都歪了,可她到底对孟青有几分忌惮,没敢立刻发作。
孟青环顾四周,发现周贵妃的帐篷布置得极为奢华。
不过是个临时的住所,地上却铺着价值百金的波斯地毯,墙上挂着名家的画作,周围的柱子则用锦缎包住,奢靡至极。
周贵妃旁边坐着的人正是刘凝雪。
她端坐在周贵妃身边,乖巧温顺,手法熟练地烹制着香茶,看起来一副唯周贵妃马首是瞻的模样,只是她脸上那已经红肿起来的巴掌印十分醒目。
孟青看着刘凝雪脸上的巴掌印,突然一笑,说道:“安妃娘娘你也在啊,你的脸是怎么了?”
安妃刘凝雪的手一抖,茶水一下子洒了出来。
“笨手笨脚的,真是上不得台面!”周贵妃眉头微皱,不耐地说道,“行了,你去边上去,别挡着我和孟医正说话。”
刘凝雪听话地走到一边,摆弄起帐篷里的花草来。
周贵妃看到刘凝雪如此知趣,心中觉得在孟青面前更有脸面,不由说话也放松了几分。她让孟青坐下,先是夸了几句她的医术,接着话题一转,指着刘凝雪说道:“孟医正,这人呐,就要懂得审时度势。”
“你看安妃虽然被封了妃子,可在我跟前不还是像个宫女般,什么伺候人的事都是她去做吗?”
孟青扫了眼刘凝雪,惊讶地发现她眉心未散,体态也不似妇人。
难道她被封了妃子,却至今还未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