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孟青回到正屋中。
屋内门窗大敞，宫女们点上了熏香，换下了沾满血的地毯。
几位妃子正跪在东方羽面前，她们正是之前周贵妃提到的那几人。
“怎样？”东方羽看着孟青问道。
孟青双眸低垂，摇头轻声道：“贵妃娘娘的血止住了，小皇子没了。”
周贵妃从头到尾其实根本就没有怀孕。
刚才那一幕，却是让她趁机彻底地从中逃生了。
她不仅在暴怒的东方羽手下保住了性命，并且成功地让他怀疑上了凤玲。
这便是孟青真正的目的。
凤玲，是她要报复的另一个目标。
孟青继续说道：“贵妃娘娘平时身子骨健康又年轻，只要好好调养几个月，便有机会再次怀上皇子。”
“嗯。”东方羽只随口嗯了声，并没再说什么。
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查清楚凤玲之前做过了什么之上，对暂时没有利用价值的周贵妃并不甚关注。
孟青却是心中一松。
她知道周贵妃的命这回是真的保住了。
孟青趁机提出叫来软轿送周贵妃回去的建议。
东方羽也应了下来。
周贵妃在他眼中只不过是生孩子的工具罢了。如今孩子没了，他本想要杀了周贵妃给孩子偿命的，却听孟青说周贵妃还能生育。
东方羽记得很清楚。
自己从猎场回宫后，只和周淑怡云雨过一两次，她便有了身孕。
这说明了她是易于怀孕的体质。
东方羽思及此处，便暂时饶过了周贵妃。
待到周贵妃被抬走后，东方羽的目光便落在了那几位跪着的妃子身上。
王贵人，蓝妃，阮贵嫔，她们便是刚才周贵人发狂之时提起的名字。
“王贵人你先说。”东方羽此时静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剑，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慢敲着桌子。
他这般阴沉的模样，比他发怒时还要让人害怕。
王贵人身子一颤，声音都抖了起来。
她磕磕巴巴地说道：“陛下，前年的时候，皇后娘娘嫌弃臣妾穿的衣服颜色不对，便罚我跪了两个时辰。之后臣妾晕倒，昏迷中被喂下了娘娘赐的汤药，醒来后甚至却一下子变得虚弱了。”
“你为何不来找朕说明此事？”东方羽问到。
“臣妾不敢哪……臣妾躺在病床上之时，无意中跟身边的大宫女抱怨了几句。第二天那大宫女便被吊死在了我门口。”
“臣妾从此再不敢多说半句，生怕下一个死的人是自己。”王贵人一边说着，一边发着颤。
“你莫要血口喷人。”凤玲冷冷地说道：“你不过是一个贵人罢了，我还需要出手对付你？”
王贵人立刻要缩成一团，不敢吭声了。
可见她这番模样，东方羽心中却是对她的话信了三分。
蓝妃地位较高，蓝家也是颇有些势力的武将，因此并不十分惧怕凤玲。
她不等东方羽询问便率先开口说道：“陛下，臣妾之前与皇后娘娘情同姐妹，此事想必陛下也是记的吧？”
东方羽对于后宫嫔妃之间的关系并不在意，但也隐约记者有这么一回事。
“正因为原来我和她情同姐妹，所以当臣妾偶感风寒之时，皇后娘娘送来的补汤却是让臣妾没有半分怀疑便喝了下去。”提起旧事，蓝妃语中憎恨却并未减少半分，“臣妾喝下后，当晚便血流不止……”
“原本躺几天便会痊愈的小病，硬是变成了大病。”
“从此后，我月事不准，腹痛头疼……这些并不是臣妾乱说，全都在宫中女官那里有记录可查！”
蓝妃死死的盯着凤玲。
凤玲却是目光闪烁，微微侧头，不敢与这位昔日的好姐妹对视。
“后来幸亏孟医正来了宫中，给我开了调理身子的药，臣妾这几日才觉得身子好了些。”
若是王贵人的话半真半假，东方羽不会全信。但蓝妃性格耿直，爱恨分明，对她的话东方羽还是相信的。
剩下的那位阮贵嫔则直接哭了出来。
“陛下，当年臣妾怀孕不满三月，不敢声张。”她说道，“可不知怎么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她的大宫女玉竹直接在御花园中撞了我一下……”
被撞了一下……
赵婕妤也是被人在御花园中撞了一下失去孩子的。
虽然撞她之人是伊鱼小公主，但手段却是如出一辙。
听到这里，东方羽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真的是你做下的！”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目含杀气地看向了凤玲。
就在这时，孟青却开口说道：“陛下且慢，此事还不一定。”
东方羽和凤玲同时看向了她。
凤玲心中惊疑不定。
怎么这个女人此时帮自己说话，难道她终于想起来了凤家联盟之事吗？
就听孟青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虽然掌管后宫，可若是没有陛下身边的人配合，她也无法做下这些事的。”
“难道她不怕旁人去告诉陛下吗？”
“可若是她有帮手，且那人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亲信，才能让那些想要告状的嫔妃们保持缄默。”
东方羽一听之下，疑心病顿起。
他此时虽然没有在像往常那般直接发怒，但东方羽总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
说话间，几名侍卫出现在了门外。
“搜到了什么？”东方羽问道。
刚才他命人下去四处翻找。
如今侍卫们显然是搜到了些可疑之物，这才回来复命。
“启禀陛下，属下在皇后娘娘屋内搜收出了个箱子和几味草药。”
“打开。”东方羽命令道。
打开后箱子里却装的是一叠药方。
孟青和老太医一前一后拿起了方子，开始细看了起来。
“这却是让人身体虚弱不能再孕的方子啊。”老太医唉声叹气地放下手里的药方后又拿起了另一张，“这是让人月经不调宫寒的方子，还有这张是能让人身体衰弱不易受孕的方子。”
他每说一句话，东方羽的脸色变难看几分。
不知为何，往日里总是忍不住会发火的他，今天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可这平静又让他觉得极其不安。
仿佛在东方羽的脑中正藏着一座蕴藏着巨大能量的火山一般，那火山往日里喷喷火，散去了内里的热量。可是如今火山把所有的怒意全都积攒在了一起，像是随时都能爆发出来。
一旦喷发，那便是毁天灭地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