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一问一答，一直到了天边泛起朝霞。
简言终于抵抗不住疲惫，砸吧着嘴睡了过去，唐何羡宠溺地吻了吻她的额角，出车门抽了支烟。
其实昨晚他得到的信息远比他说出来的多得多。
唐何羡的眉心拧成了一股绳。简言说的那些事情，已经让他了解到了很多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事，加上他合理的推断，几乎可以将很多事完全颠倒一个版本。
但他知道简言不会，也不想接受那样的真相。这些她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情节是她最后一点留恋，如果他说出来，像是她冰冷童年的最后一块纱布被扯下，露出血淋淋赤裸裸的内在。
无比刺眼。
唐何羡默默吐出一串烟雾，迎着朝霞，披着满身的萧瑟。
“怎么出来啦？”简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轻轻垫脚，把一条毯子披到唐何羡身上，“还抽烟？不许抽！”
简言想伸手夺，唐何羡却坏笑着举高了手，让她扑了个空。李简言小姐表示很生气，加上昨晚一夜的口若悬河，她又困又累，现在还被戏弄，顿时鼓起了小脸。
“唐何羡！我要生气了哦！”简言不屈不挠垫脚伸手，地想拿掉他手指夹着的烟，却被唐何羡顺势揽在了怀里。
他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又拿纸巾包好放到了裤兜里，简言才闷哼一声表示满意。唐何羡吻了吻简言的头顶，把身上的毯子盖回她身上。
“昨晚说了这么久都没累？还不快去睡觉。”
“车上太挤了，我睡不着……”简言叹了口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华城啊？”
“快了，今天就能到，晚上给你订一间超舒服的大床好不好？现在还是回车上吧，我们出发了。”
结果就是上一秒还在嫌弃车位狭窄的人，下一秒就睡死过去，还伴随着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唐何羡哭笑不得，简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尽量平稳地开车以免将她颠醒。经过几个小时的赶路，他们总算走到了通往华城的高速路出口。
“嗯？我们到了吗？”简言迷迷糊糊地转醒，从毯子里伸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华城真漂亮诶……”
车窗外是一片澄澈如洗的蓝天，道路两旁满是金黄的银杏，只是还没到凋落的时候，还满满当当地挂在枝头，像一树的钱币，摇晃着动人的色彩。
华城是华北的经济中心，各个地方的信息和资源都汇聚在此，有人说，淮城和华城就是华南和华北的两颗心脏，主导着大半个中国的经济命脉。
这话一点不假，只看这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便可窥得一二。
华城的CBD有三个之多，全球各地的著名企业都在这里安营扎寨，总体的经济体量也是淮城的两倍，只是地理位置上不沿海，比淮城少了很多发展的机会。
但在简言看来，两者并无太大区别，都是一样的霓虹漫天，都是一样的炫目璀璨。
“我已经联系好了在这里的一个朋友，今晚让他带我们去尝尝这里的特色菜怎么样？”唐何羡把车开到提前预定好的酒店，既不会太奢华也不至于寒酸，是很适合他们现在处境的。
“你在华城也有朋友？”简言揉了揉眼睛，“是和姜九茶一样的青梅竹马么？”
“不是，是我之前治好的一位病人，他在华城当地颇有名气，所以不方便被人知道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几经介绍辗转联系到了我，聊得挺投缘的，就互留了联系方式。”
“哇，原来治病也能收获朋友啊……”简言羡慕地瞥他一眼，“那我更要把心理学学好了！”
“你要是诚心想学，那我可要告诉你，这是一门需要用很长时间去领悟的科学，”唐何羡朝她笑笑，“也需要花一辈子哦。”
“ForeverLearning嘛，英仕也很喜欢这一套，”简言打了个哈欠，“我懂我懂。”
“可是这门课需要老师手把手教学，很费成本哦。”
“不耽误，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抽时间学习。”
唐何羡叹口气：“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学，就要做好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的准备啊。”
“啊？哦哦哦……”简言挠挠头，“那也可以啊。”
唐何羡略有些无语地闭了嘴。天可怜见，他从没见过像简言一样直男思维的女孩，对于这些浪漫的暗示完全没有一点敏感的反应细胞，倒把他整得像个小女孩似的。
不过，也就是这一点，让简言显得与众不同，和她在一起，可以非常随意地兄弟式相处，不需要玫瑰蜡烛和晚餐，她也愿意陪你坐在大马路边上唠一个晚上的磕。
倒也是蛮可爱的。
“算了，我们先入住吧，”唐何羡放弃了矫情的甜言蜜语，准备来点实在的，“你晚上想吃什么？”
“吃什么不重要，”简言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得先补补觉……你那位朋友时间很赶的话，今晚的接风就算了吧，让他有空再来聚也行！”
“嗯，也行。”唐何羡一边在前台办理入住，一边拨了个电话出去，一旁的简言对着大堂里的雕像瞪眼睛，提着几个行李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
但谁也不会认出来，这位就是出现在全国的寻人启事里最重磅的那位李简言小姐。
这家酒店特殊的地方就在于，老板和唐何羡关系很好——唐何羡之前也算是云游四方的行者，结识了不少天南海北的朋友，现下正是可以巩固交情的好机会。
由于提前预约好了，前台的小姐很心领神会地用两张假身份证帮他们办好了入住登记。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但老板有叮嘱，也不耽误她拿工资，所以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喂，泽亦啊，我们到华城了，你今晚什么时候有空？哦哦，好的……”
唐何羡挂了电话，一旁的简言投来一个愣愣的视线。
“泽亦？你朋友叫泽亦吗？和大明星同音诶！
“嗯……他全名叫孙泽亦，”唐何羡扬起一个笑，“非要说的话，他也确实算明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