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未儿白了瓦狗一眼:“你以为这里是外边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这些东西能做到如此精细,就像你啃的这条鱼,入嘴味道不错,你知道多要调用的‘幻’术有多少吗?”
一说到“课本上”的知识,就连喜水都是乖乖小学生,听九未儿接着讲下去:
“在道法里的‘幻’这一门,其实一直都是个冷门,它不像斩妖除魔那么猛烈,也不像修身养性那么柔和,这一门很玄妙,它入门很难,其实更看重的是天赋!”
“就像做一副上好的画……从布画、勾勒、青描到涂上色彩,这些一般的画手都会,可在一些大师手里就成为了传世之宝!”
九未儿话音刚落,瓦狗就插嘴进来:“你这些说了等于没说,放在任何一个行当都能说的通!”
喜水替九未儿拍了下瓦狗的狗头,示意他听完再发表言论。
九未儿没理瓦狗接着说下去:“在道法里‘幻’这一门最看重的天赋,其实通俗点说就是‘想象力’了,有别于那些画山水画的,‘幻境’里要想象出的是整个世界!”
“同时这个世界还不能是支离破碎的,这世界里的一切都需要有互相的联系,比如说这溪这鱼,在发挥想象同时,又必须符合世界观,你不能创造出一个鱼能在天空中的情形,这样一来任谁第一眼看都觉得是假的!”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瓦狗又插嘴进来:“反正都掉进来了,也出不去了。”
九未儿继续耐心解释:“这是我们事先知道这里是幻境,也有心理准备,但如果是个道行很深的高手,如果是在一个一眼能识破的幻境里,他完全有能力在幻境还未布置成功时,就逃脱出去!”
“就像那笼中的鸟,你还在关门,那鸟就已经知道自己要被关了,肯定会夺路而逃的!”
“越复杂的幻境能困住道法越高的,前提是要神不知鬼不觉,最好和现实的世界无缝接入,等幻境布置完毕,任凭高手再怎么扑腾,只要找不到法门就只有乖乖留在幻境里!”
瓦狗若有所思:“你说的是不是就是老要饭花子,他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一直没出去,就是找不到庙门?”
喜水帮九未儿回答道:“‘幻’术最大的特点就是……按你的理解来说——可以越级,这类似一个BUG,往往还越不止一个级别,当然,我说的是很高深的幻术,普通的‘临观’之类,那些厉害的真有心想破,只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了。”
瓦狗马上联想道:“就像我们在体育馆时候,玉兰老太拿出来的那个画卷?”
这货想起那一截:“当时你说离开这里很简单,不过是要看看那老太婆到底要让你看些啥?”
“咳咳!”喜水不好意思在九未儿面前卖弄:“那个幻术实在没什么说的,不像我们现在身处这里,这里有逻辑,有因果,有天地规则,是个正儿八经的‘幻’术!”
九未儿点点头:“你别以为光看到只有区区十几种动植物就觉得很简单,其中包含互相牵连的关系像张蛛网一样繁复,你只看到有竹子,有落叶,有没有想过它们之间的关联……放大到一根竹子,一片竹子,所有全部的竹林呢?”
瓦狗似懂非懂,不过看着喜水和九未儿一脸敬畏的表情,也觉得手里的鱼骨头连带着都伟大起来,尽管能听懂的只有个几分不到……
反正这两个嘚啵半天,无非是告诉自己要对这片竹林保持恭敬,这是一个非常牛B的人创造出来的幻境,而且是前不知有没有古人,但后者绝不可能再有的那种。
“好!”瓦狗表示同意:“吃饱了,我们接下来干嘛?”
喜水和九未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然后喜水先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吃饱了就继续出发吧,顺着这条小溪,看到底通向哪里。”
……
有了流动的小溪,基本上就解决了吃饭和喝水的难题,这让唯一需要时不时就进食吃东西的瓦狗彻底放开了腮帮子,因为这里是幻境,也就不担心肥胖的问题,再说每天还要走上好几公里。
喜水的头顶上依旧是一片明亮,几乎和几十天前进来的一样,而九未儿的时间轴还是差不多三十多天一个日出日落,有太阳的时候一切都还好,要是黑夜降临,就会变的没来由的找茬发邪火,喜水和瓦狗都纷纷躲着她……
小溪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扩大,变成了一条小河,小河又在不知不觉间吸收了一些支流,河面渐渐宽阔,水流也越来越急,从上游还时不时冲下来一些枯叶断竹。
在九未儿又一次进入她的黑夜后,喜水建议造一条竹筏顺流而下,这样比双脚要快上不少,正好这里唯一的女生夜里还喜欢发脾气,干脆就驻扎下来,边造竹筏边等她的日出。
于是一把长明的火把亮了起来,喜水比较有先见之明,朝白鹿要的东西里包含了一把砍刀,这玩意可用处太大了,属于有备无患,没想到派上了大用场。
喜水和瓦狗负责砍伐竹子,用小铲子挖出一个个洞,然后再用竹条搓成的绳子固定在竹筏上,为了怕下游水急撞上岸石,还特意做了一排竹篾加固,确保不会划着划着竹筏就解了体。
当然必备的食物也要准备,毕竟这里还有头吃货,每天都要消耗竹笋和河鱼若干,不给他吃饱可能出现的情形会更糟。
于是竹林间挂上了一排排的熏鱼,好在这小河里的鱼像永远都捕不完一样,而且通通都傻的出奇,有时呆呆的用手就能提溜上来。
九未儿负责监督整个工程的进行,外加发呆卖萌发大小姐脾气,偶尔心情好去钓钓鱼,用她的话来说,“千万别给她找麻烦,否则就是你们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一架竹筏的工作量远远超过瓦狗的想象,之前这二货还觉得最多两三天功夫就能造出来,结果一问喜水,三个人坐的筏子最少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正好度过九未儿的黑夜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