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眸看了一眼手腕处,示意他放开,贺州反抓的更紧了。
只见他眼眶微红,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想说些挽留的话。
可支支吾吾许久却只憋出一句:「好,房车存款都留给你,我只要公司。」
他总是这样的,一辈子都没低过头,自尊比天高,从来不肯认一句错。
其实男人对自己做的事一清二楚,偏偏嘴上还要胡搅蛮缠。
把车房钱都留给我,除了公司职位和股份,他几乎净身出户。
他也知道是他欠我的吧。
他这个人好得不完全,坏得不彻底,让人爱不下去,又恨不起来。
我只回了好。
当初创业那段日子很难熬,他负责技术,我负责资金。
为了帮公司拿到一笔笔投资,我到处求人卖脸,请客吃饭。
他自尊心强,应酬的事他放不下身段,我总是要做的。
有一次为了成交一笔大单,我喝到胃出血住院,也只是摸着他的脸说不疼。
后来公司起步了,我就功成身退,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工作,成为了模特经纪。
所以他敢给,我就敢受,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收拾好行李我就出了门,我没想到宁修远会来接我。
这小子总是消息灵通的。
我走过去跟宁修远说:「你来干嘛?我找了搬家公司的。」
他挑眉,眼神略带挑衅的看向我身后,随即语气魅惑的对我说:「师傅搬家,我来搬人。」
我回头定睛一看,贺州在我身后,脸色变了。
5
为了赶紧逃离现场的尴尬,我让搬家师傅赶紧把我的行李搬上车。
贺州和宁修远同时提出送我,我转身上了宁修远的副驾,贺州失落的低头。
车子发动,慢慢把贺州和我生活了七年的家,甩在了身后直至消失。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想来我们已经纠缠了多年,如今何必还演什么苦情戏呢。
一路上我一言不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宁修远幽怨的看了我一眼,调侃道:你在想什么?坐着我的车,可不准想别人。
很奇怪,我还真的没有想贺州,反而是想起了我和宁修远的相遇。
其实我五年前就见过他,在我还跟贺州一起创业的时候。
那会宁修远才刚上大学,而我在苦力寻求投资,宁远集团就是最大的财主。
但我根本见不到宁远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宁修远的父亲。
于是我决定从宁远集团的小少爷,宁修远这里入手。
宁修远年纪尚小,从未出现在公众面前,我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这位小少爷。
我来到了他的学校,他在操场打篮球,我就坐在场边等他。
阳光明媚的少年在满天绚丽的晚霞中,举手投进最后一个三分球,奠定胜局,全场都为他欢呼。
他在落日的映照下向我走来,显得熠熠生辉,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比赛结束,我马上把手中的矿泉水,走上前递给他。
他疑惑的看向我,没有第一时间接,一开口是清脆的声音:你看着不是我们学校的,我们认识吗?
「现在认识也不晚呀。」我笑了笑,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南瑶。」
我频繁的去找他,为了和他拉进距离,也算成为了朋友。
当然我隐瞒了自己的目的,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份。
事实上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投资助力而已。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他突然很正式的要约我吃饭。
我也觉得时机成熟了,抢先一步赶在他之前开了口。
我边吃边跟他日常抱怨,只是这次提到了公司给我的压力,提到投资,提到宁远集团,提到宁远董事长。
他刚开始只是笑着看我吐槽,听到后面做出沉思状。
见他沉默,我抬头眼巴巴看着他,开玩笑说:「你要是也那么有钱多好,那我就找你给我投资了。」
只见他眼神一亮,可随后又淡然一笑:「我要是有钱,还用陪你在这吃牛肉面啊。」
我低眸轻笑,无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筷子。
我有些懊恼,又有些庆幸,我们两个人都在相互隐瞒、相互试探。
这样我就可以自我安慰,这样我利用他的愧疚感就没那么重了。
就这样,他想说的话没说成,我想做的事没做成。
当时我就在想,该下一剂猛药了。少年真诚热烈,但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
就是那次我为了拿下某投资的大单,喝酒喝到胃出血。
其实多年应酬,经年累月早就有一套应对的方式方法了,哪能那么容易把自己喝进医院呢。
我疼的蜷缩在包厢沙发上,为了给宁修远打这个电话,真是煞费苦心。
他赶来把我送到医院后,对我大骂一顿:「不就是个投资嘛,至于你喝成这样!你要钱不要命啦!」
第二天,宁远集团的人就给我打电话说,可以跟贵公司谈谈合作的事。
我终于如释重负的笑了,其实我真正的大单,是宁远集团。
拿下这次投资, 公司的资金链后面就彻底没有问题了。
我知道宁修远在这里面花了不少心思,毕竟他现在还不是掌权者。
公司和宁远集团的合作开始后,我们也都清楚了彼此的身份。
大家都很默契的刻意疏远,慢慢回归各自的生活轨迹,再无交集。
直到他毕业成为了新人模特,我很惊讶。
他不应该回宁远集团帮忙吗?再不济以他的家世,做模特也应该有最好的经纪和最好的资源。
可是他却来到了我们这个普通的公司,跟了我这个普通的经纪人。
久远的思绪被宁修远的话拉回来,我说:「我是在想,你为什么来我们公司做模特呢?」
他看我一眼,失笑道:「为了某个没良心的人呗。」
我不以为然:「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是想跟你说,我都一定尽全力为你争取最好的资源。」
他摇摇头:「如果你这是还当年的人情,我可不收,我就要你记着欠我的。」
这话一出,我们突然相视一笑。
他还记得我说过,有亏欠的人总是纠缠不休,唯有两不相欠,才能一清二楚,各自安好。
他这是表达,也是提醒,提醒我要和贺州不拖不欠,各自安好。
我重新看向窗外,没表态。
6
世界那么大,我也以为没有刻意的相聚,人和人之间,就很难再遇见了。
可是我和贺州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内,已经遇见三次了。
第一次是我带宁修远参加活动,贺州也陪南依依来参加。
我们在后台撞见,打了个招呼,就擦肩而过。
贺州以前是不屑参加这种活动的,我很多次带模特出席,他从来没有来探过我一次班。
现在居然愿意陪南依依来,原来他也不是不可以呀。
第二次是在一个拍卖会上,为了一条蓝宝石项链。
那条项链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是我工作后存了很久钱,买的第一件奢侈品。
意义是不一样的,就像是代表了自己很久的努力,鲤鱼跃龙门的那一个瞬间。
有一年经济危机,公司的资金也很紧张,我就把自己名下的资产全变卖了,包括珠宝首饰,还有这条项链。
现在手头宽裕了,有机会也想把这条项链买回来。
贺州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们互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对方开始了竞价。
直到价格去到了一个不合理的范畴,我抬头四处张望,才找到那个竞价的人,就是贺州。
本来五万就可以拿下的项链,硬是翻了十倍才被贺州拿到了。
足见我俩碰到一起呀,就是八字不合,总是把好事变坏事。
拍卖会结束,没有等他说什么,我径直就离开了。
他后面有发信息给我,说要把项链给我送过来。
我拒绝了,项链他拍到那就是他的。
我知道对于他那么傲慢的人来说,他已经做出了自己很大的低头。
我该痛的都痛过了,既然决定了分开,就没必要纠缠不清。
可他不明白,因为痛的人不是他。
第三次见面,就是现在品牌的秀场。
我一入场就看到他站在门口张望,他也第一时间看向我。
这场秀是宁修远和南依依签了我们公司后,第一次上场。
贺州都可以为了南依依出席普通活动,现在来看她走秀也不出所料。
只是分开了才看清,他其实可以做的那么多,帮她实现梦想当模特,陪她出席活动撑场,和见证她的重要时刻。
可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好像也没为我做过什么。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一起苦过来的人,可以共患难,也不一定能同富贵。
毕竟一无所有的时候,是因为没有选择,而现在他只是做出了他的选择。
我苦笑,心里多少是有些心酸的。
我礼貌性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越过他开始寻找自己的座位。
结果我刚坐下,他后脚就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刚好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
他明显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给我晃了晃手机,上面显示的这里的座位号。
然后他意味深长的说:「我们有缘分吧。」
我扭头没回应,只觉得可笑。
在一起时,事在人为的事都做不好。
不在一起了,他倒开始相信缘分了。
所有人陆续入场,模特走秀开始,看台的灯光逐渐暗下来。
我眼睛看着T台上的模特,黑暗中也能感受到,身旁一道炙热的目光跟随着我。
我目不斜视的低声说道:「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他知道我在说什么,于是有了我们一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对话。
7
他凑近我耳边低语:「你一个人过得好吗?」
我转头看他,轻轻将他推开一点,谈谈的说:「挺好的,没有你的日子很快乐。」
他脸上难得露出受伤的神情,有些萎靡道:「可我不好,没有你的日子很不好。」
我瞬间拧紧眉头,假装不经意的扫了一下四周。
幸好我们俩旁边的都是外国人,他说话大声点别人也听不懂。
但是周围都是摄像机,我目光看向T台,却是压低声音跟旁边说:「你发什么疯?想明天上热搜吗?」
他现在已经栖身为资本,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掀起大风波。
以前那些花边新闻无伤大雅,但如果是离婚消息,涉及到资产分割。
经过媒体的添油加醋,群众的盲目猜测,甚至会直接影响公司的股价。
毕竟公司我也是有股份的,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我就是疯了,才会放你走!」他咬牙道。
我不耐烦回头看向他的瞬间,他突然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他抓得很紧,我竟一时挣脱不开。
所有的摄像机已经马上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拼命对着我们落下快门。
我只能随他牵着走到门口,面对记者的围堵追问,他拿出上位者的姿态:
「各位记者朋友麻烦让一下,我太太有点不舒服,我们要先走了。」
贺州说着还宣示主权般的,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出场从台上走来的宁修远。
我知道宁修远一定看到了,但我朝他摇摇头。
直到我被带到贺州的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才终于发作:「我觉得你这样很幼稚!你就为了一口气吗?」
他发狂:「我是为了你!我不想跟你离婚,我不会跟你离婚!」
我讥笑:「你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我以前对你掏心掏肺,只围着你转。所以如今你不甘心,你胜负心作祟!你以为你真的爱我吗?」
他眼眶发红,把我抱进怀里,头埋在我的颈窝处闷声道:「不是的,我爱你瑶瑶。」
「你不在,家里到处都是你的痕迹,我想你想的发疯,我才发现自己这么爱你。我、我会和南依依分手的,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就一次。」
我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太晚了。
他明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的,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他不是做错了,他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而这个选择,永远不值得原谅。
我木木的推开他,转身打开车窗透透气。
我看着窗外,缓缓说道:「你知道我晕车吗?你车上的车载香真的很难闻。」
不等他开口,我继续说:「你记得哪天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吗?那天你在陪南依依吃饭。」
「你知道我在很多狼狈的时刻,也很想有人给我撑腰吗?可你从来没出现过。」
他不知道,我给过他很多机会的。
那天他不停的跟我说着对不起,像是要把这十多年没说的都补上一样。
可他还是不愿意离婚,他说既然我们没法做到不拖不欠,那就纠缠一辈子吧。
8
第二天,商业大佬婚姻风波的消息,果然不径而走。
不出所料,公司的股价也动荡不安。
我知道贺州是在利用公司和多年感情挟持我,让我和他捆绑在一起。
他拿捏着公司也有我的心血,只要我和他一起出席公开发布会,宣布我们离婚实属谣言,公司股票自会稳固。
他不懂,我爱的时候用尽全力,不爱的时候自然也不留余力。
只有我愿不愿意,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威胁我。
只是我没想到,先来找我的不是贺州,而是南依依。
我打开门,双手抱胸靠在门边看她:「我就不请你进门了,有什么在这说吧。」
她眼眶泛红,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我:「对不起南姐,我不知道贺州的老婆是你,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是你的话,我一定不会跟他在一起……」
我不耐的摆手,打断她说话:「是不是我重要吗?重要的是你知道他结婚了啊。难道是别人你就可以不管不顾了吗?」
我简直恨铁不成钢,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我继续怒斥:「我当初资助你读大学,是让你毕业当小三的吗?你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突然崩溃大哭:「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以为他也一样。可是我才发现他只是跟我玩玩而已,我们昨天已经分手了。」
看着她这个哭哭啼啼的样子,我就更来气,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选的吗?现在又来哭什么呢?
隔壁的邻居听到哭声纷纷出来看热闹。
我见状皱了皱眉,还是转身进去拿了纸巾塞到她手里。
我心里叹了口气,我对女孩子总是容易心软的。
我也很清楚,二十岁的小白花,怎么玩得过三十岁的老狐狸呢。
我眼神示意她闭嘴,她期期艾艾的强忍住眼泪。
我看了看周围的邻居,低声对她说:「你回去吧。我不怪你,但也没那么大度。以后我们不是仇人,也不是朋友,见面不识。」
说完我转身就要进屋关门。
她突然伸手抵在门上,急忙说:「南姐,我大学四年的钱一定会还给你的,你等等我。」
我笑了:「你以后学会擦亮眼睛看人,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学费就算没白交了。」
她是聪明的,肯定能听懂这一语双关。
我送走了南依依后,把贺州电话拉黑了,难得的清净了几天。
除了宁修远每天给我几个电话的轰炸,问我什么时候离婚。
今天我实在受不了了,拿起手机不耐烦的说:
「我跟贺州现在还离不了婚,你等不了就找别人吧。」
对面沉默了许久,就在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
手机传来声音:「开门。」
9
现在是晚上9点,宁修远正拎着我喜欢吃的抹茶蛋糕站在门口。
我一打开门,他委屈的看着我说:「你刚刚凶我的时候,我真的有点生气,但看在你生日最大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我承认我有点感动了,我这段时间焦头烂额,自己都忘了哪天生日。
可他记得,还给我打了一天的电话,我都没有接,一接电话就是劈头盖脸骂他一句。
他每次都是自己给自己哄好,转脸又笑意盈盈的对着我。
少年的感情真诚热烈,总是最打动人的。不像大人的世界拐弯抹角,权衡利弊。
他自顾自的走到餐桌把东西放下,嘴里还如数珍宝:「蛋糕,烧烤,炸鸡,汉堡,奶茶,本来今天想带你去野营的……」
全是我喜欢吃的,可我甚至没有跟他说过。
我突然意识到,
我晕车但坐他的车却很舒服,他会记得连我自己都忘了的生日,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我有应付不来的时候,他也会挡在我面前。
可这些种种,我甚至没有在他面前提过,他靠着那为数不多的见面,和吃的那几顿饭,就留意到那么多。
而我和贺州在一起十多年,他都不知道。
原来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你不说他也会注意到,也会考虑到的。
我过往的生日愿望,都是与贺州白头偕老。
可今年的生日愿望变成了,希望与贺州早日离婚,各自安好。
宁修远问我许了什么愿望,我回他过段时间就知道了。
我和贺州已经过了离婚冷静期,但是他后悔了,一直不同意离婚。
公司内部又处于动荡时期,我想着等过段时间公司股价稳定些,我再跟贺州好好谈谈离婚事宜。
可是贺州总是不让事情如愿,我就说我们八字不合。
过完生日11点多,宁修远就被我赶走了,结果晚上12点警察局就给我来电话。
说宁修远和贺州互殴被扣留,我大半夜赶去警察局赎人。
我一进去就看到他们两人,一人坐一边都鼻青脸肿的。
宁修远的鼻子突然开始流鼻血,我赶紧拿出包里的纸巾,蹲到他身前给他擦。
他委屈巴巴看着我,就这样任由我摆弄,一声不吭,看得我心疼。
一边的贺州顿时神情失落,逐渐变得脸色阴沉。
我抱着宁修远的脸,侧头询问一旁的警察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有人说话,贺州就先激动的站起来,掐着我的手臂,一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他另一只手指着宁修远,对我怒吼:「他为什么会从你屋子里出来?我们还没离婚呢!你这算什么?这叫偷情!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这时宁修远也顾不得,鼻子还没止住的血,就站起来把我护在身后。
他猛的推了贺州一把,历声说道:「你说话注意点啊!」
警察也及时拉住了躁动的贺州,他只能讥讽道:「我们夫妻说话没你插嘴的份!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喜欢我老婆啊?在这装什么?」
宁修远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卑不亢的反驳:
「我是喜欢她,但那是我的事。你不要污蔑她!别说我们现在一清二白,我们就是有关系,你也没资格说话。就你干的那点破事,你敢大声说出来吗?」
贺州冷笑一声,脱口而出:「说白了,你就是上赶着捡我的破鞋呗?」
「啪!」
我赶在宁修远的拳头举起来之前,猛的上前甩了贺州一耳光。
全场安静了一瞬。
我红着眼,狠盯着贺州:
「你一定要这么贬低我才高兴吗?最后都要这样彼此伤害才满意是吗?」
贺州有些茫然的看着我,这才逐渐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一下慌了神,伸手想握我的手,我手疾眼快的躲开了。
他的手悬在半空,扯着沙哑的嗓音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
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不过是不小心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说出来了而已。
其实就是,他在功成名就之后,一边喜欢我,一边看不上我。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我就是他唯一的珍宝。
后来他作为上位者居高临下,看到各个姑娘都如花骨朵一般娇嫩。
他一边贪图她们的年轻貌美,一边舍不得糟糠妻的无怨无悔。
人心不足蛇吞象,什么都想要的人,只会什么都握不住。
我嗤笑,一字一顿的说:「我要马上离婚,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了。」
看着贺州满脸的倔强,我拿出了自己的底牌。
「我准备出售名下,贺氏集团25%的股份,至于卖给谁,就看贺总怎么选了。」
10
我拿到离婚证那天,也把早已准备好的股份转让书交给贺州。
他含着泪说最后拥抱一下,我还是拒绝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们都同时默契的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头,反正我没回头。
这场以爱之名开始的婚姻,还是以商业交易苍茫结束。
为什么贺州死活不肯离婚,最后还是离了呢?
因为公司三年前上市后,股权不断稀释,贺州作为大股东只拥有40%的股份。
我手中25%的股份,如果卖给其它任何一位大股东,都足以动摇贺州在集团的话语权。
男人不管嘴上讲的多深情,和江山比起来,一切都是不值一提的。
从民政局回来,我看着手中的离婚证,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贺州也说到做到,车房存款都归我。
加上我卖股票的钱,我现在也是个经济自由的小富婆了。
从此无爱一身轻,有钱天高任鸟飞。
我马上兴奋的买了一张飞往冰岛的机票,贺州没能陪我看的极光,我要给自己补上。
我头脑一热,就打电话给我经纪公司的老板辞职了,这个b班谁爱上谁上!
我收拾行李,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完全把这里的一切都抛之了脑后。
直到我在机场候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抬头就看到,宁修远拿着行李,憋红着脸,大口喘着粗气。
一看就是,着急忙慌的赶来,气还没顺匀。
我心虚的眨眨眼,明知故问:「真巧啊,你也在呢。」
他气笑了:「要不是老板说你辞职了,你是不是又想扔下我?!」
我用他的话逗他:「我俩可一清二白,你别赖上——」
他突然弯腰,双手扣着我的脸,嘴唇就贴了上来。
我瞪大眼睛,后面的话没说完,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剩呜咽声。
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我说:「现在不清白了,我可赖上你了。」
我看着他害羞的通红的耳根,无言以对了。
后来我们一起看到了极光,摸到了埃及金字塔,在巴黎铁塔下拥吻。
一切当初贺州答应我,却没做到的事情,宁修远都陪我做了。
从此我看到这些风景,不再是深刻遗憾,而都是美好记忆。
我很久没见过贺州了,也越来越少想起以前。
我没有删他好友,但交集也仅限于,他偶尔点赞我的朋友圈。
一眨眼两年过去了,我躺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晒太阳的时候,第一次收到了两个包裹。
一个是贺州的,一个是南依依的。
我打开南依依寄来的东西,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明信片,上面写道:「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你那天跟我说的话,我做到了。」
原来她还在做模特,不温不火的坚持着,说不上苦,但也不富裕,她还资助了几个贫困学生,一如当年我。
我拿着这张银行卡,我知道这笔钱不容易。
看着明信片上,她在山区支教的笑脸,我释怀了。
我当初的善良没有糟蹋,她还是长成了很好的样子。
我又打开了贺州的包裹,是那条蓝宝石项链和一张喜帖。
「瑶瑶,我们还可以再见一面吗?」这时手机发来一条信息。
瑶瑶这个称呼,让我突然发现和贺州的那些日子,已经恍若隔世。
我拿起这张喜帖,原来贺州要和黎家的大小姐联姻了。
黎家是世家大族,大小姐从小千宠百爱,张扬跋扈的名声,在圈内响当当。
哪怕是贺州要想攀上黎家这支高枝,以后有的苦头吃了。
所以还见吗?不见了。
人生就是这样,人与人之间,也许某个不经意的转身,就是最后一面了。
我用尽全力的爱过了,该遗憾的人不是我。
就在我回消息的时候,宁修远的脑袋欠欠的凑过来。
靠在我身上,撇撇嘴道:「没事,你继续聊,我不在意,我宰相肚里能撑船,聊吧。」
我把手机递给他看,我只回了一句话:「不见,不联系,就是对彼此最好的祝福。」
然后我当着宁修远的面,就把贺州拉黑删除了。
别看宁修远虽然年纪比我小,但他一直都做得很好很成熟,永远挡在我前面,方方面面。
以至于我都忘了,他其实也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果然看我删了贺州之后,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嘴角都要按不住了。
我笑了笑,问他:「我们下个月去非洲看大象好不好?」
他立马弹起来:「那我现在就得做攻略了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