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王府。
汀兰院里,顾苏正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同顾锦言对弈。
今日阳光很好,树影婆娑,斑斑点点的影子落在棋盘上,顾锦言抬头眯着眼瞧了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目光落在棋盘上,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听说嫂嫂带着白芝公主出去游玩了?”
顾苏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锦言笑了笑,“嫂嫂这是用了什么通天的本事,竟然让那位刁蛮公主没来烦你,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说起这个,顾苏的脸上也不由地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她说本王去宫中议事了,这几日都会很忙。”
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两只蝴蝶,顾锦言怀里的小白看见了,不安分地在他的怀里拱了拱,他轻轻拍了一下小白的屁股,然后便将它放在了地上,小白抖擞了一下身子,然后便撒开蹄子跑向那蝴蝶,蹦蹦跳跳地想要抓蝴蝶。
“嫂嫂倒是挺聪明,不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驾驭的了这位公主,这一天逛下来,只怕是要累的筋疲力尽了。”顾锦言说完,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棋局立马化险为夷。
忽然想到了什么,顾锦言问道:“对了,前几日我听公子羽说,你让他想办法帮嫂嫂治病,可有进展了?”
顾苏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公子羽并未来找本王,想必并没有什么进展。”
公子羽在治病救人上,向来急于邀功,这样的疑难杂症,他若是想到办法医治了,根本不用顾苏去问,哪怕是三更半夜的,他都会把顾苏从床上拉起来告诉他这件事情,而他都回来好几天了,也未曾叫他来找他,这说明他还没找出来办法。
顾锦言抬眸看了一眼顾苏,良久,他说道:“四哥,我知道你在乎嫂嫂,可如今你都已经将她娶回家了,是不是也该把心思放在朝堂上了?”
顾锦言还清楚的记得,当初他问顾苏是不是动了真心的时候,顾苏一口否定了,当时他就没有相信,果然,事实证明这家伙还是陷进去了。
坐在对面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棋局,眉头紧锁,也不知道是在考虑棋局,还是在考虑他刚才说的话。
顾锦言继续说道:“自从四哥你大婚以来,宇文易和瑞王便没了动静,暗地里也不知道憋着什么坏,陛下如今也有十七了,在过个两三年,大臣们势必会逼着你还政于陛下,到那时如果还未铲除宇文易和瑞王,只怕未来的路会更难走。
陛下如今也不过还只是个贪玩的孩子,有你在他身边,他更加是肆无忌惮的玩乐,四哥是不是该考虑给他找个能够管得住他的人?”
听到这里,顾苏终于肯抬眸看一眼顾锦言,“立后一事,当时不过是吓唬长风,就目前来看,皇后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谁说没有了?我看你的小师妹就很合适!就是非常野蛮的那个,把她请下山来如何?”顾锦言脱口而出,说完却发现自己这样说顾苏的小师妹,似乎不太好,对上顾苏瘆人的目光,他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顾苏闻言,挑眉看向顾锦言,墨色的双眸微微眯起,道:“你是想见本王的玲珑师妹,还是想见余青师妹?”
怪不得今日他说起话来条条都是大道理,差点儿就以为他这是真的懂事了,知道为大凉考虑了,可结果居然在这儿等着呢!
“四哥,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想见啊,这不是在给陛下找媳妇儿嘛!”顾锦言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罕见地闪过一抹女子娇羞时的模样。
顾苏沉默了一会儿,将指尖的棋子放进棋笥里,似乎已经没有继续的兴致,他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道:“师父的确说过,玲珑师妹主星为凤,将来必定是要成为一国之母的,可天下君主何其多,也未必就一定是嫁给长风。”
比起玲珑未来的夫婿,顾苏更担心的是,他的这位小师妹生来天真无邪,从未踏足红尘,只怕是将来无法在那能将人生吞活剥的深宫中,活到颐养天年的岁数。
顾锦言自然是知道顾苏的顾虑是什么,他道:“四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玲珑那丫头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待不下去,可是你想想,既然她注定是要嫁入帝王家的,与其远嫁他国,还不如就嫁到你的眼皮子底下来,这样你也好护着些,而且玲珑会武功,擅长用毒,肯定不会有人能够伤害的了她的。”
见顾苏还在犹豫,顾锦言忽然起身,说道:“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昨日已经写信派人送去了,估计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小师妹就能到了,到时候我替你去接!”
“顾锦言!”顾锦言话音未落,就见顾苏一拍桌子,气得站起来指着顾锦言,几乎是咬着牙齿叫出了他的名字。
这小子是活腻了?竟然敢擅作主张!
那声音冷的像是寒冬腊月里的河水,冰冷刺骨,顾锦言不由地打了个冷颤,“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小白放在你这里几日,可千万别丢了它,嫂嫂她很喜欢的!”
顾锦言特地强调了最后一句话,确定顾苏听清楚了之后,他才放心地离开了。
顾苏站在树下,气得握紧了拳头,目光落在了正在啃咬院中花草的小白身上时,他连杀狗的冲动都有了,但想起顾锦言说沈宁很喜欢,他只好努力平复杀狗的冲动,假装自己看不见,然后回到了书房里。
正在啃食花草的小白被关门声吓得一哆嗦,昂着小脑袋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危机之后,它甩了甩身上的毛发,继续吃着刚长出嫩芽的细细长长的青草。
嗯!这院子里的嫩草,似乎比其他地方要更加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