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院。
正房堂屋里,李玉莲正坐在上座,手里捏着一串佛珠,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而下首坐着的,正是沈思群。
用过晚膳之后,沈思群原本已经睡下了,可刚脱衣上榻,便有下人来报,说是老太太请他过去一趟,沈思群无奈,便只好又穿好衣裳,匆忙赶来了兰院。
可好巧不巧的,他来的不是时候,正撞上老太太念经,硬是等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见老太太从里屋出来。
李玉莲转动着手上的佛珠,面色阴沉,良久,她才说道:“你是不是打算,将你那大姑娘往摄政王府送?”
原本就困得不行的沈思群一直在打瞌睡,李玉莲突然开口说话,吓得他一激灵,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惶恐,“母亲怎么知道?”
见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李玉莲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今夜你在饭桌上的表现,就已经足够证明我的猜测了。”
若按沈思群以往的性子,自己的女儿同外男如此亲密,不管对方是谁,他定然是要大发雷霆的,可是这一次,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看起来有些高兴。
沈思群闻言,诚惶诚恐道:“这事怪儿子,还未来得及跟母亲商量,只是考虑到阿宁的下半生,儿子不得不提前做好打算。”
“哼!你哪是没来得及,我看你是根本不打算与我商量!你就如此断定,我不会同意这件事情?”
李玉莲说着,情绪有些激动,连连拍了桌角数下,可沈思群听了李玉莲的话,却是面露惊喜,“这么说母亲也同意了?”
这会儿李玉莲的情绪缓和了一些,语气也稍稍平静了一点,说道:“若说攀权富贵,旁人我是不清楚,可你是我的儿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有意将阿宁嫁与摄政王,我知晓你是何意,但你可曾考虑过,护她周全的办法,未必就只有这一条路,嫁进皇室,若夫君爱她、敬她,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可若是个宠妾灭妻的,你让她情何以堪?”
知道李玉莲这是在为沈宁考虑,沈思群心中高兴至极,“母亲,这个您完全不必担心,玄王殿下是儿子看着长大的,自小心性极好,人品更是值得称赞,就后院一事,他至今已有二十五岁,别说娶妻了,连个妾室都没有,阿宁嫁过去,定然不会吃苦头的。”
李玉莲是个聪明人,虽然知道沈思群说的这些并不无道理,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可疑。
沈思群纵横官场数十载,虽然性子耿直,但也不至于蠢笨至此,将自己的女儿嫁进皇室,皇室后院儿里的那些事情,就已经足够烦乱了,更何况,谁也不能保证,顾苏这个王位,可以坐到他寿终正寝。
“你老是告诉我,你有意将阿宁嫁给摄政王,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李玉莲沉声问他。
见已经瞒不过李玉莲了,沈思群只好点了点头,“不敢欺瞒母亲,上次儿子出征之前,瑞王殿下便曾向儿子透露出有意迎娶阿宁。”
“竟有这事?”李玉莲闻言,大惊失色。
“儿子自然知道瑞王的意思,这是想拉拢沈家,想利用沈家对付玄王殿下,那时儿子不能答应,却也不敢直接拒绝,便说阿宁尚小,嫁娶一事,自是等她及笄以后再说,可今夜子时一到,便是阿宁的十四岁生辰,虽说还有一年才是她及笄之日,可咱们大凉女子,十四岁就嫁人的不在少数,倘若瑞王还惦记着阿宁,只怕便逃不过了,儿子想着,既然左右都逃不过,不如把阿宁交给值得信任的人,而玄王殿下,便是不二人选。”
听到这里,李玉莲总算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