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儿看沈非平静的样子，心说这沈非也算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了，云前辈都要抛下他一个人走了，他居然还能如此平静。
不过看他没有什么发怒的迹象，玉真儿也松了一口气，笑吟吟的倒酒，“云前辈以后可要常来神农山看真儿啊。”
云霄举起酒杯跟她对酌，“我很快就会来看你们的。”等到她找到聚灵珠就来。
“师父要走吗？”沈非目光灼灼，看不出喜怒。
云霄不知道这是暴风雨爆发前的宁静，还嬉皮笑脸道，“是呀，长辈总跟着，小辈也不好交流感情是吧。”
玉真儿干笑了两声，止不住的看沈非的脸色。
沈非居然没生气，乐呵呵的看着云霄，“幽无秧说七日之后去迎娶师父，我身为弟子，也要回去观礼才是。”
这话便是试探了，可是云霄却没听出来，毕竟她跟幽无秧可以说是毫不相干，还以为沈非是在开玩笑，随口道，“我怎么会嫁给幽无秧啊，要嫁也是他嫁来天泉山啊，哈哈。”
玉真儿陪着笑了几声。
而沈非捏着酒杯的手骨节泛白，那力度太大竟然生生把酒杯捏碎了。
血混着酒四溢流出，云霄还没反应过来，玉真儿就惊叫了一声，“沈仙友你的手。”
沈非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瓷片割开的手毫不在意的任由玉真儿给他包扎，但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云霄。
云霄这时终于觉出不对了，这沈非不对劲啊。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明明她也没惹他啊。她语气迟疑，“你，没事吧？”
沈非听见云霄的问话竟然一下子笑出声，指着自己反问道，“你问我？”
云霄莫名，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是啊，你怎么了？”
沈非笑容扩大，“真是奇了，师父居然会管我的死活？”
见他如此咄咄逼人，云霄皱紧了眉，她自问对沈非也算是不错了，怎么好像她欠了他似的，再开口明显也带了些责怪，“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一天跟个刺猬似的。”
沈非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一直是这样说话的，从未变过。”
云霄不想跟他争辩，反正她就要回天泉山了，若是沈非不想见她，等她找到聚灵珠交给玉真儿就是了，也不必来讨嫌。
想明白这点，她看向努力装空气的玉真儿，“我出来许久，回天泉山也不好空手，我去镇上买些点心，你们慢慢吃。”
玉真儿着急，“云前辈，你先别走，沈仙友不是这个意思。”说罢她看向沈非催促道，“你倒是劝劝云前辈啊。”
沈非沉着脸，“你不让她走，她就不会走了？”
云霄终于忍不了，她指着沈非叨叨叨，“你说说你，你娶了媳妇忘了师父也就罢了，总要维持初见时的礼貌吧，你看你阴阳怪气的，有什么不会直接说出来吗？”
沈非本来是一肚子的气跟委屈，可是被云霄这么一骂，好像他又不占理了。
若是他说出自己是怎么想的，怕她会躲得比谁都远吧。
毕竟看她的那些蓝颜知己，还有天泉山的那些男宠就知道，他这师父可不是什么会把人心当回事儿的人。
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
……
就在沈非沉思时，一旁的玉真儿暗暗点头，这云前辈果然是有一套，骂的沈仙友连个屁都不敢放。
然而云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发完火气就消了一半。她倒了杯酒润喉，跟着翘着二郎腿冲沈非扬下巴，“说吧，我到底是哪得罪你了。”
沈非琢磨着，现在还不能跟云霄翻脸。毕竟他的目的也不是跟她闹翻，只是一看云霄这副甩包袱的样子，沈非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眼看气氛逐渐剑拔弩张，他换了个路数，仰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明明是一起出来的，现在师父说走就走，把我丢下不管不顾……”
玉真儿看着沈非秒变委屈的脸，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看不出来啊，小伙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云霄听到这个答案也有些意外，沈非居然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吗？
她莫名道，“你难道不是要留在这陪玉真儿吗？”
玉真儿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立刻拒绝三连，“我不要，我没有，你胡说。”
云霄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这怎么着？还要玩距离产生美啊。
沈非看出云霄的疑惑，故意为难道，“我身为天泉山的弟子，理应守在师父身边。”
云霄有点迷茫，“你是想，跟我回天泉山？”
“嗯。”
-
一盏茶后，云霄跟沈非站在神农山大门时，她还觉得有点懵逼。
她是谁，她在哪，她在干什么？她开始带沈非来不就是要把他留在玉真儿的身边，自己好能脱身吗？
怎么折腾了这么许久，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了？
这个问题太高深，直到他们回到天泉山，云霄还是没有想明白。
……
天泉山。
看守结界的弟子正抱着手臂打瞌睡。这一阵子云霄不在，就连平日里十分严厉的三师兄也走了许久。虽说有祝尚秋坐镇，可他一天里要哭四五个时辰，久而久之，这些弟子就都懈怠了。
此刻，小弟子正做着被云霄看上，成为亲传弟子的美梦。嘴里说着梦话，“师尊看看我，我可以。”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弟子被人惊扰了美梦，捂着脸，对来人怒目而视，“哪个不要命的敢打老子？”
可等他看清对面的人之后瞬间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结结巴巴道，“师尊……”
云霄觉得这弟子已经够尴尬了，就没说什么，而是指着沈非道，“怎么不跟师兄打招呼？”
之前沈非在天泉山的时候，大家都是称呼他为四师兄，他自然也不敢冒犯，行了个大礼，“我刚刚没看见是谁，冲撞了四师兄，对不起。”
沈非眼神透露着阴狠，嗓音阴森，“白日梦尽量少做，会死。”
“我……我没……”看门弟子冷汗直冒，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
云霄不赞同道，“沈非……”
沈非没事儿人似的转头，一脸正经，“本来看守山门就是重要的工作，若是不细心，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云霄下意识觉得沈非好像说的不是这个，但具体又说不出来什么不对，只能道，“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