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姜娴并没有多虑。
大南山是岩石森林山体,又加上冬天山体边坡变松,稳定性变差,一旦遇到这么大的雨连续冲刷根本扛不住。
刚吃过年夜饭,就听见院子里的小土躁动不安,笼子里的小雪豹也来回地转圈。
一家五口正在吃年夜饭,今晚姜顺德做了十道菜,寓意着十全十美,还特意拿出一坛子上好的女儿红,要和乔荀喝个一醉方休。
毕竟今年过年,终于不是一家三口守着饭桌子说闲话了。
钱氏喝完陈郎中开的药,气色也好转了不少,坐在姜顺德一旁满脸温和笑意的看着他们。
“阿奶,给!”糖糖摸出一块梅花糕递给钱氏,还是从乔家带回来的糕点,只是瞬间糖糖扭头看向门口,又扭头看向姜娴他们满脸震惊:“阿娘,不好了,小土和小白说要起地龙了。”
“地龙?”姜娴不敢置信:“你确定吗?”
在大夏朝,地震和山体滑坡都被称呼为地龙。
他们一家三口搬来大南山这么多年,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更何况今天是除夕夜。
姜家这院子就建在山脚边上,一旦山体滑坡肯定会被掩埋的。
糖糖用力点头:“嗯嗯,阿娘,小土和小白都说了,让咱们赶紧搬走,千万不能住在这里!”
一句话说得姜娴他们几个满脸忧愁。
整个桃源村都依靠着大南山,万一真的爆发山体滑坡,那岂不是现在就要挨家挨户敲锣打鼓告知?
这大冷天的,恐怕只有村里的祠堂能暂时躲避了。
姜娴微拧秀眉看了一眼其他人,立即说道:“爹,你现在去找里正说一声,让靠近大南山的住户拿着家里值钱的家当粮食躲避吧,万一真的山体滑坡那是要命的大事情!”
“欸,好,我这就去!”姜顺德知道事出从急,一点也不敢马虎。
姜娴又看向乔荀:“你照顾好我娘和糖糖,我这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米粮还有被褥啥的挪去地窖里面,对了娘,咱家装地契房契还有银子的那个木匣子一定要贴身携带,只要有钱,不愁没地方住!”
“欸,好!”
“每个人都换上自己最新最暖和的衣裳,另外收拾好个人的衣物背在身上,我就去收拾一下!”
好在有小土,糖糖不过打声招呼,都不用驯服,姜顺德披上蓑衣骑着马儿就往村子里赶去,挨家挨户通报一声又去了里正家。
村里人正在欣喜的时候,却被告知可能会发生地龙,一个个人心惶惶。
里正家中,今晚一家子聚在一起正在说说笑笑,姜顺德急急忙忙地登门。
“里正不好了,这大雨冲刷的可能会引发山体滑坡,也就是山地龙,你现在赶紧让靠山这边的人家挪去祠堂吧,别到时候真的爆发了山地龙以后,将人都埋起来了。”
“山地龙?”里正活了一把年纪了,还从未见过这种状况:“你们这是咋知道的啊?还是说今晚这一场春雨下得有点大啊?”
姜顺德一噎,抬手挠了挠头:“我家娴儿说的,她常去山上,看着家里的牲畜都有些不安,跟我说牲畜会比人更早的预知危险,这么不安肯定是有大事情要发生!”
里正一听姜娴说的,立马丢下碗筷去取屋檐下的蓑衣,就看见自家寻常到夜里就进笼子歇息的鸡这会子一个个烦躁不安的鸡笼子转圈,他心中咯噔一下,立即加快了脚步。
姜顺德跑出去直接翻身上马,喊了一声:“里正,上马,这样快一点!”
“欸,好!”
里正抬头一看姜顺德,下意识地伸手,姜顺德用力一拽拉着里正上马坐在自己前头,姿势有点怪异,不过这会子瓢泼大雨人让两个人只想到赶紧去通信。
两个人一匹马一边跑一边喊:“地龙要来了!所有人收拾被褥和值钱物件粮食前往祠堂里集合。”
不一会马儿已经循着村子来回跑了两趟,即便有蓑衣,姜顺德和里正两个人也被大雨淋湿了衣裳,这会子温度极低,两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姜顺德将里正放在祠堂以后,又急忙赶回家去接人。
很快,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收拾着简单的铺盖和钱粮带着人跑来祠堂集合。
陈家祠堂修建的高大气派,里外里能容纳全村的老少爷们,在村口的空地上显得独树一帜,祠堂平日里不开,也就左侧的空屋子做成了学堂,其余屋子里都是空着,只有正中间的屋子里摆着陈氏先祖的牌位。
这会子人挤人,凑在一个屋子里,祠堂中间生了一堆篝火,风一吹进屋子里火光摇曳不止,晕黄的火光落在每一个人脸上都只剩下麻木和哀伤。
姜顺德将小白安顿好在了后头的空屋子里,牵着马儿拴在门口的大柳树上。
姜娴背着个大背篓,里面装满两床厚厚的被褥,还有一点吃食以及姜家的全部财产,搀扶着钱氏走进祠堂里,乔荀抱着糖糖和姜顺德紧跟其后。
里正一瞧见姜娴一家子也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隔着人群冲着他们招手:“娴丫头,你们来这边,这边留了一处空地。”
本来大过年的除夕夜,搞这一出已经惹得很多人不满意了。
现在姜娴一家子来了,就进了正中间的祠堂里,惹得一堆陈家的抗议。
“凭啥子他们家说一句话,里正就要当圣旨一样奉行?”
“可不是,谁家好人大过年的来祠堂守夜啊,还山地龙,我在这桃源村都待了十几年了也没有出任何的问题过啊!”
“偏偏还能叫他们进祠堂,平日里我都进不去,而且女子也不让进,凭啥啊?”
“行了,少说两句,说多了小声里正找你麻烦!”
“呸!要我说就是里正收她家好处了,否则上次修建水渠的事叫姜娴一个丫头片子掺和,这次就她一句话的事折腾咱们全村人,哼,今晚要是没这个地龙,我非要狠狠闹腾一通!”
姜娴留意到说话的人是陈三癞子家那一支的人,她眉心微蹙,但这会子闹哄哄的,娘亲孕相又不好,姜娴懒得理睬他们。
便搀扶着钱氏朝着祠堂里走去,乔荀他们紧跟其后。
糖糖冷漠地看着那几个说话的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