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又如同最初下凡般，修炼、摘果子、摘采药，和其他妖怪嬉笑打闹，日子好不快活。
我打算就这样深山继续苟着，就算回了仙界，也会被仙官针对，所以什么机缘仙缘一边儿去吧。
今世过完便去冥府报到，一碗孟婆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就这样的日子，隔三差五就被来唠嗑的司弘文打断。
他说明姝好转了，可下床走路了，最是念叨我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去。
每次他提完明姝小姐姐，我就会在洞口留下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灵芝和人参。
我打算以这种方式慢慢了结身上的因果，虽然打算摆烂，但活还是得多活几年。
司弘文有时会说简白辰病了，将自己关在屋里不肯看大夫，也不肯见明姝。
我想简白辰可能大限将至了吧。
过了几日，他说禾灵治好了简白辰，简白辰出来见人了，一头白发已有返青之迹。
可他说，总觉得禾灵对简白辰过于关心和热情了。
我在司府时，就觉得禾灵看简白辰的眼神不太清白，可惜司弘文这傻子看不出来。
还有什么禾灵会治病，我怀疑她用我的妖丹给简白辰续命。
简白辰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什么游湖的李公子许久不见，对我甚是想念。
什么他要考科举了，准备娶妻生子了，可禾灵对他越发冷淡。
他忧愁很多事情，可我一句没有再回应他。
我想知道那白眼蛇过得怎样了，伤好完了没，可我没问，毕竟两不相欠了。
最后一次见司弘文，他着一身红袍站在我的洞口。
说着明天便要娶妻了，他终究是个俗人，忧烦的事太多，望我在深山早日得道。
他留下一个小包袱，是各种我以前爱吃的糕点还有喜糖。
看在吃的份上，我打算带着贺礼前去参礼，毕竟我也得要回自己的妖丹。
到熟悉的司府，门里外红灯笼红纱高挂，里里外外透着喜庆，可却安静的不像话。
我顺着游到正厅，司府的护卫暗卫将司府一家团团围住，跟禾灵隔开来。
司弘文的胸口淌着血，司家夫人已经昏过去，简白辰搂着柔弱的司明姝，唯有作为大理寺卿的司家老爷与禾灵对质着。
11.
大夫很快将司弘文止住血，禾灵也被突然出现的大师压制住。
作为大理寺卿，得罪的人不少，怎会无一人可用。
我躲在从前的草丛，想将这场闹剧看完。
果然不出我所料，禾灵的后手太多，几次险些被她从大牢逃脱，司家老爷便直接请来国师镇压。
司弘文苏醒后强硬地拉着简白辰去大牢，我想他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去大牢只为求证。
我躲在大牢的阴暗处，如果不是嗑着瓜子，倒像个反派。
禾灵浑身是被拷打的伤，见司弘文来也只是一眼低下头，也只是一眼看见简白辰，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
[简大哥，你来看我了，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我磕着瓜子吐槽道。不是吧大姐，你未婚夫还在旁边呢。
果然听见司弘文暴怒的声音。
[禾灵！我对你不好吗？我甘愿做你成为圣女的垫脚石，可你呢！毒害我的妹妹！勾搭我的妹夫？]
年度狗血大剧，我磕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禾灵一双泛红的眼里带着阴狠，随后勾起一抹狰狞的笑。
[司弘文，多月前你本该死在深山里，要不是你被那条蠢蛇所救，后又与我有用，你还活着站这?]
原来追杀司弘文的那批杀手是禾灵派的，这盘棋布得比我想象的早，嗑两把瓜子压压惊。
[简大哥救我好不好，救我出去，我可以用那条绿蛇的妖丹为你续命，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生生世世好不好？]
简白辰只看了一眼禾灵便背对着不出声，司弘文上前青筋暴起，掐住禾灵的脖子。
[原来是你，是你用了卑鄙法子得到绿卿的妖丹是不是？是你！绿卿才不愿意跟我回来。]
禾灵作死的继续吐出真言。
[司明姝，她的病根本药石无医，我的蛊王吸食了她的生机，她现在是回光返照。我得不到简大哥，她也休想！]
[你胸口上的伤好了?我在匕首上涂了剧毒，司弘文，你早晚也得下去陪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简白辰转过身将司弘文挤开，一手用力掐住禾灵的脖子提起来。
[你夺了明姝的生机，得死！]
简白辰加大力度，禾灵已经呼吸不了，却仍坚持着继续深情告白。
[简大哥你杀不死我，我活了两百年，我有，有妖，丹，我可以，陪你千年。]
我看着简白辰面无表情的伸手将禾灵的心脏捏碎，再穿破腹中拿出幽绿的内丹。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我还未反应过来，白夜已经出现在大牢，那句住手也未制止住简白辰。
砰的一声传来，我扭过头，司明姝不知什么时候进入我的掩息法里。
大牢的三人都未察觉她何时来的，又听了多少。
我快速传给司明姝一些灵气闪走，一股脑得往外跑，因为我看见身上的因果线已淡。
我再次回到了深山，不问世事，安心修炼。
白夜将我的妖丹送到了洞口，我收下了，毕竟是自己的东西。
自收下妖丹，因果线了却，我连夜搬家。
直至一世结束，拒绝了冥界实习邀请。一碗孟婆汤，开启下一世。
浮生一日，蜉蝣一世。
[卿娥，听说仙官大人让你重温一世后，你就改了仙子日志？这次通过了吗？]
我回过神，对着同路的仙子颔首点头。
捧着及格的仙子实习日志，径直离去。
是的，我并未真正意义上踹下凡，绿卿是我的某一世，也或许只是仙官编织的幻境。
而我也从仙官那打听到，仙界并未有司弘文那种长相的仙官。
或许一切只是蜉蝣一梦吧。
白夜篇
[殷君，已按您的吩咐回复卿娥小仙子。]
给卿娥仙子日志打及格的仙官，恭敬的将画像双手递给殷君再退下。
我看着手里司弘文的画像轻笑，小绿卿，找错人了呀。
我下界历劫十世，最后一世便是白夜。
直到重返仙界，位列神君。
等待千年，却不见那抹绿影。
直到新届实习仙子考核，我看着一名仙官对着一封举报信和一篇奇葩日志摇头扼腕。
于是好奇的翻看递交上来的动画片成精论和卿娥的仙子介绍，发现卿娥并未回溯历劫史，她不记得自己曾经的身份。
众仙官一致认为应当将卿娥贬下凡去，最终我力排众议，幻化成简白辰的模样亲自考核卿娥的实习日志。
至于为何不以真面目，倒是怕踹绿卿的时候，被记恨上，要记恨就记恨简白辰吧。
将卿娥踹进般若梦里，我也随着进入白夜体内，全身修为被压制住。
看着她变成熟悉的竹叶青，替她引开大部分雷劫，暗中将灵气引入她体内。
直到司弘文将她带入府，唤她绿卿，她跟着整日游山玩水疏忽修炼，我气得都想给司弘文来上一口。
好在这个小家伙懂得蹭我修炼的灵气，于是每次我都偷偷汇入一股灵力在她体内。
她说若是成仙，便点拨我成妖幻形。
我又想起她写的动画片成精论，全篇无一条蛇，这小家伙到了仙界便忘了我。
我知道原本的一世，她被挖了内丹沾染许多因果，早早便离世投胎，我还傻傻在凡间找寻她千年，直到回仙界，再等几千年。
这一世我将她藏在府里用小法术遮掩住，还用白夜藏起来的天灵地宝助她结丹，每晚都将灵力汇入她体内。
我想再陪她一段时间就带她回深山，助她化形。
就算我是神君，在般若梦里也不能过多改变原定的轨迹，所以就算我遮掩术再好，禾灵还是如同原世找到了绿卿，挖了她的内丹。
我找到绿卿时，她奄奄一息躺在血泊里，我幻化成巨蟒动了杀心，可被般若规则迅速压制住，我让禾灵逃脱了。
我被压制的昏了过去，神识出体，看着小绿卿找草药和带着我的躯体东躲西藏。
直到简白辰上山，我本体受妖丹牵制，不得不回去。
不然轨迹改变，我和绿卿都会受反噬。
如此便被绿卿误会忘恩负义，罢了，这样她也能了无牵挂的修炼。
我日日都在深山暗处守着小绿卿，看她修炼、采药、摘果子和其它小妖打闹，看着她对来絮叨的简白辰视若无睹，却又留下灵芝人参。
般若梦加快了流速，司府的一切都来得比我想象快。
我护着小绿卿一路畅通无阻的进狱牢，看着她一把一把瓜子的嗑。
我本想阻止简白辰，但又迟了。
原来一世我用灵力续着他的命，直到司明姝临终说出，生生世世不复相见，简白辰大笑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般若梦里简白辰不再用我的妖丹续命，选择灰飞烟灭，司明姝追随而去，继续着下一世。
而司弘文照常考取了功名，清廉的过完一世。
我将小绿卿的妖丹归还给她，看她了却身上的因果。
最后她并没有选择修炼成仙，而是去了冥界，一碗孟婆汤，结束般若一梦。
冥王问我，消耗千年修行只为浮生一梦，值得吗？
出般若梦，仙官满意的在卿娥实习日志上打上优秀，卿娥如愿成了正式仙子。
她的新实习日志写的，凡界历劫与般若梦之论。
我站在仙官府的门口，看着来人眉目清绝，仙雾朦胧模糊了她的下半张脸，一拢青玉色烟纱裙随着步伐不断翻飞。
目光交汇的片刻，仿佛穿过了尘封的记忆。
用神识看见她的唇轻喃，她在说，找到你了。
我想那便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