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低着头,手指在衣角上不停缠绕着,两条秀气的眉毛委屈的皱起,红着眼眶不敢抬头。
“她是否去了御邪门?”殷思行半倚在床边,有气无力的问道。
白月影三天未归,海棠见实在瞒不下去了,她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又急忙说道:“不过白姐姐用了易容术,御邪门的人肯定不会认出她的,殷大哥你放心,白姐姐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殷思行闭上双眼,白月影这么多天还不见踪影,他早该猜到的,可是……即便猜到又能怎样,谁又能拦得住她?
“海棠,你说她若是出事,我要怎么对归遥交代?”
“不会的不会的!白姐姐定不会有事的,殷大哥你别吓我。”
海棠声音里带着哭意,她也日日担心害怕,但是牵扯到殷大哥的命,白姐姐若不一试,想必她自己也是不肯罢休的。
“既然选择身闯龙潭虎穴,能否全身而退,便全靠她个人了。”
殷思行低声道,海棠没有听清,待她抬眼想问殷思行在说什么时,他闭着眼睛,呼吸沉缓,已经睡去了,海棠想着或许是蒙汗药的药效上来了,便给殷思行盖好被子出了屋。
房间里一片寂静,风吹动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良久,殷思行缓缓睁开眼睛,细长的眸子中满是复杂,他又一次重复道:“这是你的选择……”
“父亲,怀风请见!”
白月影见御怀风收起了平时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恭恭敬敬的站着书房前。书房前站了两名侍卫,单听气息便知身手不凡,加上从小院到书房这一路,共遇到十三名侍女,三十二名侍卫,个个都是身怀武骨,武功皆不输于她,白月影不禁猜想这御邪门门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让天下武者心甘情愿的听他发号施令。
“进。”
书房中传出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御怀风看了白月影一眼,示意她跟上来,侍卫推开门,白月影先看到的便是横挂的一副大字,上面赫然写了八个大字——“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那字笔力健劲,矫若惊龙,字里行间行云流水又显骨力遒健,一看便知是大家之作。
书房里,御凌霄神情严肃的立在书桌前,修身的黑金战衣更显他身形修长伟岸,一对上挑的剑眉直冲鬓间,眉眼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君王之气,即便已经上了年纪,但仍可窥见御邪门之主年轻时应是怎样的人中龙凤之资。
“父亲。”
御怀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待御凌霄点头后方才起身。
“这位是?”
“在下只是一游方道士,不值一提。”白月影微微低身行礼回道。
御凌霄走上前将白月影扶起,说道:“斩流已经向我报告过了,廉贺城鬼女一事中,多亏阁下出手相助,门人才能将妖道狗官擒获,为百姓申冤,如此人才,自当不必拘礼。”
“门主谬赞了,少门主身手不凡,手下门人也武艺超群,即便没有在下,想必少门主也定能为民除害,白某实在不敢邀功。”白月影回道。
她心之御邪门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善地,说话办事自当要稳当一些,不敢在这里任着性子玩闹。
“阁下过谦了,我御邪门招揽天下英雄,阁下又如此大才,不知阁下是否有意留下与诸门人一同抗击摩夜一族,守百姓安乐?”
哈,有趣,真是有趣……刚刚白月影还在怀疑这么一本正经的门主真的是御怀风这个浪子的父亲?现在从一开口就往自个门下招人这一点看来,没错了,铁定是亲生的。
“若是能与门主这样的英雄一同抗敌,是白某梦寐以求的福分,只是同门师姐被摩夜一族重伤,毒入心脉。不瞒门主说,白某今日冒昧讨扰,是求门主施救。”
白月影说着,弯**子单膝跪地,抱拳请求,御凌霄忙将她扶起,神色担忧道:“不瞒阁下说,自从五年前,遥儿……也就是江湖人称的‘佛医’病逝后,摩夜一族的毒便无人能解,门人也因此毒死伤无数,不是在下不肯施救,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真的……毫无希望了吗?”
虽然白月影早有准备,但如今真的听到这个答案,还是让她心中一紧,万一她的血没用……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可你偏要亲自来问,得到的答案还不是同样。”
御怀风见白月影眼中失落,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他转头对门外侍卫喊道:“来人,带小道爷回房休息,我与父亲还有要事要谈。”
白月影知御怀风有要事要办,她一个外人不便参与,与御凌霄父子告别后,跟在侍卫后面回屋。
“有人吗?外边有人吗,救命啊!”
路悠宁不断用小手拍着那扇奇怪的木门,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个奇怪的二小姐在说出那个“路归遥”的名字之后,愣了好一会,突然毫无预兆的将他的衣襟扯开,看到他心口上的疤痕之后,脸上露出很惊恐的表情,之后就将他推到在地,自己跑了出去,还将门锁上了,等路悠宁回过神,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慢慢的夜幕降临,房间也渐渐变暗,路悠宁又冷又饿的缩在一旁,从门口出去时不可能了,这房间里的窗子也用木条将四边封上,他四处找了找,实在找不到别的出口,除非……把这扇窗户拆下来。
可是他只是个小孩子,那窗户远比他要高许多,他想四处寻一些踮脚用的石头,房间里却什么都没有,最后,他将目光停在了那个比他还稍高一些的木柜上。
路悠宁站在木柜后面,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木柜向窗子方向推着,渐渐的额头上憋出了一颗颗汗珠,累得他气喘吁吁,木柜却没有移动半分。
“怎么办……怎么办……”路悠宁咬着嘴唇,眼睛红红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行!义父对他说过,只会哭什么用都没有,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出去,要哭的话……也得先出去再哭。
路悠宁用小手擦了擦眼泪,仔细看了看这个木柜,他突然眼睛一亮,有了!这扇快要掉下来的柜门说不定可以帮到他!都已经这么多年了,窗户上的木条应该也该腐朽了,如果能用这扇柜门使劲砸上一砸,说不定还会有出去的希望!
想到这里路悠宁来了精神,他两个手抱住柜门,一个脚丫蹬在柜子上使劲往后拽,只听“嘭”的一声,他和那扇木门一起滚到了一边,他的头撞到了身后的墙上,一阵钝痛袭来,头上流出了一些温热的液体,他强撑着睁开眼想要爬起来,但眼前一片模糊,眼皮也愈来愈重,很快就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