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沉默不语,她看了看身后的许映谭,又想到廉贺城那夺了六条年轻女子性命的温县主,她自是相信御怀风的。
况且现在白月影重伤昏迷,林家父女不知去向,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宋成舍与那万龙也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他父亲尸骨未寒,若是带着劫囚的罪名死去,这将会是霜儿一生的心病。
也她现在跟向熊去了獍墟山倒是安全了,但她放不下的事情太多,自己待在那儿也定是待的不踏实。
霜儿轻轻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那就多谢少门主了。”
御怀风只觉得心疼,那个嚷着要打爆他狗头的飒爽姑娘,怎么就吃了这么多的苦。
“我不同意!!”
向熊将霜儿护到身后,即便御邪门名满天下,是万派之尊天下共主,他也不信御邪门能看到所有受苦受难的普通百姓。
“老许的仇我们獍墟山自然会管,用不着你们御邪门!”
御怀风看着向熊魁梧的身躯愣了愣,怪不得方才他就觉着这个大个子眼熟,合着是獍墟山的马匪。
他记得父亲曾提过,当年摩夜入侵时,獍墟山的大当家曾开过粮仓救过百姓,还收养了不少那场战争所留下的孤儿。
即便他们是匪,父亲在言谈之中也有敬重之意,说獍墟山大当家的是个有情有义的英雄。
而归遥在外游历的那几年,与獍墟山的人似乎也有交情,八年前獍墟山的大当家得了不治之症时,归遥曾三次前往獍墟山为他诊治,御怀风隐隐记得归遥回到御邪门时,便是这个大个子护送的。
当然,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否则御邪门与马匪有交情这种事情,对御邪门来说自是不利的。
“向阿叔,今日多谢你带着众位兄弟拼死相救,霜儿在此谢过了。”
霜儿抬起苍白的小脸看着向熊,她干裂的嘴唇被咬的渗出了血,通红的眸子中满是不甘与恨意:“但血亲之仇,霜儿定要亲自去报,以慰我爹的在天之灵,待我手刃了那狗官与万龙,定当登门谢过各位兄弟!”
向熊看着霜儿脸上的坚定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声,他知道许映谭不愿踏上马匪这条路,更别说让他的女儿走这条路,要是她今日真跟他们上了山,他日宋成舍伏诛,单是马匪这一个身份,这丫头的清白也就洗都洗不清了。
“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不强留你了,马匪这条路,的确也不适合你这娇嫩嫩的小丫头。不过可记住了,你爹临走之前把你交给我了,从今往后,獍墟山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二叔,獍墟山兄弟就是你兄弟,有事你就招呼一声,不管在你哪,二叔都会去帮你的!”
霜儿眼中的水雾又升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的点点头。
“兄弟们,撤!!”
霜儿看着他们渐渐走远,她看着身后许映谭的尸身,猛地将御怀风腰间的刀拔出,御怀风,被她吓了一跳,按住她的手道:“霜儿你要干嘛?!”
霜儿红着眼扫视着周围的角落里,那宋成舍也不知躲去了哪里,连个影子都没见到,霜儿恨恨道:“报仇!!”
御怀风连忙将刀夺过,安慰霜儿道:“等我查明事情原委自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你可万万不能冲动,现在最重要的是……”
他看向一旁的许映谭,霜儿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整个人向失了魂魄一样,拖着断腿跪到许映谭身边,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他身上。
“爹,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如果……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女儿,但我一定不会再让您这么操心了,我再也不调皮惹您生气了………”
霜儿哭道难以自制,御怀风突然想起归遥与阿嫂死的那天,他也是同样难过,以至于到后来大病了一场。
御怀风眼眶红红的,走过去拉起霜儿,将许映谭的尸身背到背上,轻声道:“走吧。”
言罢,两人随着殷思行一同上了青苒山。
悬崖下,甘毅带着几名遮面人不停搜寻着路悠宁与御念枫的下落,他派出去的人也陆续回到了原地。
“甘统领,东边一切正常!”
“甘统领,北面也没有特殊发现。”
“东南方也没有……”
一个又一个探子汇报,却没有什么坏消息消息,甘毅也渐渐松了口气。
他抬眸向上看了看,悬崖上有打斗的痕迹,崖下却毫无线索,说明人并没有摔到崖下,否则这么高的距离怕早已摔成肉泥,在这儿找不到线索,倒成了一桩好事。
“甘统领!西南方有发现!!”
遮面人突然来报,甘毅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突然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跟随那人到了他发现线索的地方,那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像这林中其它地方一样安静,树叶堆成了一大堆,只不过奇怪的是,那儿有一个一人多长的深坑。
甘毅走到坑边,抓起一捧土看了看,推在旁边的土还很湿润,很明显,这个坑刚挖了不长时间。
他站起身顺着深坑向上看,深坑旁边的树枝有被撞断的痕迹,而且他站的这个地方,应该便是悬崖上发生打斗的地方。
“的确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了,可为什么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
甘毅脸色凝重的望着那个深坑良久,其他的遮面人看着他沉默不语,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半晌,甘毅才开口道:“所有人继续找,有线索立刻汇报!”
“是!!”
遮面人四处散去,只剩甘毅负手看着那个深坑,他紧锁着眉头带着些许不安,不过既然有了线索,不管这线索是好是坏,他都必须要找下去。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不小的雪,融化的雪一入夜会被冻成冰,石头铺成的路上本就湿滑,加上这冰碴子他们走的更是小心。
同行的小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看着一旁的女子问道:“姑娘,你真的没事吗?”
旁边身着青衫的女子似乎被问的有些不耐烦,她“啧”了一声,掐腰道:“你这小和尚怎的这么啰嗦,这一路你问了不下二十遍了,我身体真的没事,只是……只是……”
女子停下脚步,烦恼的蹙起秀眉,看着远处重叠的山峦说道:“我怎么就记不起来自己是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