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影带着小乞儿找了家客栈住下,她刚要带小乞儿进屋,却被小二拦下。
“这位公子,这孩子他……他……”
白月影弯月眉一挑,语气中带了些许不悦:“这孩子怎么了?”
小二皱着眉头,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白月影撇了他一眼,扔给他一锭银子,“去给这小孩买身干净衣服,烧好洗澡水再备一桌好菜,剩下的银子赏你了。”
小二见了出手阔绰的客人自然眉开眼笑,眨眼间就换了一个态度,“得嘞!您要的东西马上就来,您稍等。”
白月影带着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小乞儿推门进去,几天的风餐露宿让她累坏了,见了床就倒了下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说,你就这么站着?”
白月影侧过头看着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小乞儿,他就这样低着头一动不动,手中还紧攥着那半块不知粘了多少灰尘的烧饼。
“我叫了饭菜,一会就送过来了,那块饼不是什么宝贝,你扔了吧。”
小乞儿忽闪着像扇子一样的睫毛,怯生生的看了看白月影,又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赶紧垂下了眼眸,他小声的,用暖暖糯糯的声音问道:“那个人……她真的毁容了吗?”
白月影没回答他的问题,闭上眼睛笑道:“原来你这小孩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其实……其实是我做的不对,是我不小心撞到她了,我身上脏脏的,也蹭弄脏了她的衣服……”
小乞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又说道:“我没受多严重的伤,她不一定会放狗咬我的,也许她只是想吓唬我……”
“她会的!”白月影打断他的话,毫不留情打碎小乞儿的幻想。
“她一口一个下等人,一口一个小东西的称呼你,她根本没将你当成与她一眼的‘人’。还有她的那条狗……为什么她一提到那条狗看热闹的人都匆匆离开了,为什么那些人都敢怒不敢言,若是我没猜错,她应是常常这样仗势欺人,如此骄横跋扈之人,我只是小小惩戒一下罢了。”
小乞儿再不说话,屋里安静的只剩抽泣的声音,白月影听的头疼,她坐起来不解的问道:“刚刚有人打你的时候你不敢哭,现在倒哭起来了,你这小孩也太奇怪了吧!”
小乞儿低头哽咽:“因为她……她是个女孩子,女孩子的脸毁了,她会……会很难过……呜呜呜……”
白月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呦,你这么小就懂怜香惜玉了,不错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不过你想想啊,不让她难过一些,怎么叫惩罚呢?”
小乞丐一听这话哭的更凶了,脏兮兮的小胳膊不停擦着眼泪,把脸上的尘泥擦掉了不少,露出了鼻子和两颊,白月影一瞧,又没忍住笑了起来,这小孩现在的模样跟山上的猴儿有得一拼。
“客官,您要的热水来了。”
门外小二敲敲门招呼了一声,得了允许之后他将水倒入洗澡的木桶,等小二出去后,白月影挽起袖子,一把将小乞儿瘦小的身体拎起来脱了衣服扔到了木桶里。
“我自己会洗澡!”
小乞丐手脚并用的挣扎着,白月影也不理会他,揪着他的脖子给他把脸擦干净。等小乞丐差点呛到水仰起头呼吸时,一大一小四目相对,本来挣扎的厉害的小乞丐也瞬间愣了神。
像……太像了,白月影没看错,她跟这孩子的眉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你……”小乞儿指着白月影的脸惊讶的说不出话,方才他满腹心事,没来得及看救他之人的模样,现在仔细看来,这人竟与自己生的如此相似!
白月影反应倒没那么大,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模样如此相似之人虽不常见,倒也不不是什么稀奇事。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白月影边给他擦洗身体边问道。
“我叫路悠宁。”
小乞儿眨巴眨巴黑亮的大眼睛答道,白月影揉了揉他的细软的发丝,“悠宁……是个好名字。”
路悠宁乖乖的待在木桶里不再挣扎,白月影三下五除二的把他洗干净,刚好饭菜端了上来,从刚才开始路悠宁的肚子就叫个不停,他手中的那半块烧饼还是白月影趁他洗澡的时候强行扔掉的。
“你的饼被我丢掉了,为了补偿你,这些菜都是给你点的,趁热快吃吧。”
白月影看着路悠宁的侧脸,他的小脸又白又嫩,像极了香喷喷甜滋滋的雪奶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还有忽闪忽闪的长睫毛,水润润的小嘴巴,要不是他一身男孩打扮,旁人定会以为他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咕噜~~~~”路悠宁的肚子叫的更响了,可他咽了咽口水,却迟迟不肯动筷子,他转过头,不敢相信的问白月影:“公子,这些饭菜真的都是给我的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路悠宁又吞了吞口水,捂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可以把这些饭菜带给我义父吃吗?”
“你义父?”
一阵阵剧烈的咳声从竹林草屋内传出,屋内的人用尽全身力气力扶着床沿缓缓坐起,几缕墨色长发略有些凌乱的撒落在他的脸颊和颈边,衬得他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苍白了。
“悠宁?”
男人张了张嘴,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过了一会仍是无人回应,他站起身,骨瘦形销的身体显得他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宽大了许多,男人扶着墙强撑着走到桌边,将壶中所剩不多的清水倒入竹杯中,刚想递到唇边,他却突然像感觉到什么危险一般,眼神一凛,猛地将竹杯向外抛去,只听得“砰”的一声,从密砸的竹叶间落下一道人影,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
男人步履维艰的走到那道人影旁边,他虽是身体虚弱,但下手仍是干净利落,从他手中抛出的竹杯径直穿过目标的心脏,没有溅到屋门上一点血星。
刚刚那人躺在转眼间已是一具温热的尸体,但奇怪的是他尸身未凉,身上的皮肉便以极快的速度液化,转眼之间那具尸身便只剩了一具身着黑色铠甲的尸骨,他那些皮肉所化作做的液体慢慢渗入地下,尸身旁边的植物瞬间枯萎,不见一丝绿意。
“魔物……”
他话音刚落,五名自竹林高处飞下的人影将他包围,他们身着相同的暗青色夜行衣,并用黑色布料遮挡住面部,衣服上绣着若隐若现的银颈蛇纹,很明显,他们与地上的那具尸骨并不是同路人的,但他们的目的却是相同的。
男人后退几步扶着手边的竹身站稳,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微微张了张,冷声道:“我等你们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