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哗哗直下,整个城市变得朦胧,看不清景物棱角。
夜乔央坐在客厅,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与桌上那束百合,今天是28号,她的生日,屋内只有她跟程念两个人,就连平日里看守的那些人都不见了,这让夜乔央内心有些不平静。
夜乔央知道过了今晚,程念一定会对她下手了吧。
“沈哥哥,你再给我弹那首托卡塔吧。”
她眼皮抬了抬,显得冷静了不少。
“好。”程念微笑,应着她的要求。
程念起身走到钢琴前,再次弹奏了那首熟悉的旋律。
夜乔央看出窗外,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收回的视线,落在了那束百合花上。
警察局。
蓝迪坐在审问室内,由雷警官跟一个警察亲自审问她。
而封商蓦跟封晋明则都在外头看着,隔着窗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但可以看出蓝迪在审问的过程仍旧是一句话都不回答。
“蓝小姐,你确定还是不肯供出主谋么?”
雷警官显得有些不耐烦,这个女人嘴巴很严实,该套的话都套过了,但主谋她仍旧是不说。
“蓝小姐,我们调查过当年的凶手有三个人,高恙是其中一个吧。”
谈到高恙,蓝迪的眼睛动了动,但还是不说话。
雷警官翻着资料,笑了笑;“凶手三个,帮凶两个,一个是死掉的林正雄,一个是苏致,不对,确切的来说还有两个,任启东跟你,当年那通神秘电话,是你打给任启东的,用了变声。”
蓝迪嘴角浮起冷意,直视雷警官;“你有证据?”
“你确定要证据?”
雷警官看着她,蓝迪半信半疑。
雷警官继续道;“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十六年前的案子,十六年后终于有了着落,即便你们躲了十六年,但终究没躲过一个人。”
蓝迪不解;“谁?”
“苏致。”雷警官将苏致的资料放在桌上,手指敲着桌,蓝迪皱着眉,不说话。
“我们起初一直都盯着苏致,因为苏致一直留在S市,之所以一直没抓他,除了他够狡猾之外,那也是封老爷的意思。”
审问室外,封商蓦看向封晋明,缓缓开口;“雷警官跟我说过了,苏致之所以能从警察的眼线中逃走,是爷爷你的意思吧?”
封晋明点头,他在国外多年,但一直都关注着国内的动静,尤其是关注着出现在封商蓦身边的人。
而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孙子一直都在寻找苏致的下落,所以他特意嘱咐过雷警官,即便调查到苏致但不要盯得太紧,只要知道他的动向就好,且也必须瞒着封商蓦。
封商蓦不说话,他爷爷早就知道十六年前的事情是仇杀,特意没有供出苏致。
“你恨爷爷么?”
封晋明问着。
封商蓦脸上没什么表情;“刚开始,是恨你。”
因为他爷爷为了所谓的自私和权利,逼得程家的人走投无路,可后来才知道,爷爷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而程尧的死,他们现在也知道了。
因为封商蓦在夜乔央提供的信息里,找到了还活着的沈倩雯。
封晋明这也才想起,沈倩雯摔下楼后,打电话叫救护车的那对夫妇,就是路过的夜贤夫妇,而沈倩雯从那之后便隐姓埋名,一直以保姆的身份留在那对夫妇身边。
封商蓦在知道那些人的目标是自己,而父母只是代替他死去,他很难过也很气愤,气愤的是,爷爷知道真相却隐瞒,苏致明知道父母会有危险却还是背叛他做了帮凶。
直到那晚苏致出现后,他才知道,让苏致放过封商蓦是他母亲易莉安的意思,因为易莉安无意间听到苏致跟凶手的谈话,所以在教堂听会结束后,易莉安骗封商蓦去给他买礼物,让封商蓦跟苏致先回去。
苏致故意将封商蓦放走,接到了那些人的电话。
原本想要替封商蓦死掉的只有易莉安一个,不知情的封文杉恰好走出来被发现,被人打伤,易莉安表情惊恐的求饶过她丈夫,苏致面无表情的看着,内心想要求情但他没有办法。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封文杉跟易莉安被带上车,那架木钢琴是易莉安故意丢出来的,上车后,苏致对她的眼神对视,那是期待与寄托,正是因为那个眼神,苏致才做了一个决定,留在S市,即使做背叛封商蓦的那个人也要守着他。
因为他的母亲在他们手里,再看到易莉安的表现,那是一个母亲死前,为保护儿子的唯一渴求。
而他被抓去的母亲,何尝又不是呢?
可怜的是,当时才七岁的析霏言,也正因为撞见那一幕卷入了那场血案。
封晋明伸出手放在封商蓦肩膀上,脸上多了沧桑;“孩子,爷爷不告诉你真相也是为了保护你,你是你母亲跟父亲用命换来的,我知道这十六年来你很痛苦,你可以不原谅苏致,不原谅爷爷,但请你原谅你父母。”
封商蓦垂下眸,拳头紧攥。
封晋明放在他肩上的手重了重,便留下Amy陪着他,离开了。
雷警官从审问室走出,封商蓦这才回过神,问;“她说了么?”
“她要见你。”
一句话,封商蓦的视线恰好与坐在里边的蓝迪对上。
封商蓦与蓝迪两人独自坐在审问室,蓝迪凄楚的笑道;“封先生一直是再利用我?”
封商蓦也不否认;“是,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
蓝迪苦楚一笑;“我就知道,你对我好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封商蓦眼眸轻抬,不动声色。
“因为你对我好,只是一种客气与交际习惯,而对夜小姐,才会露出你真正的面目,人就是这样,戴着面具与人各种相处,因为面具下的自己,是留给最熟悉最亲近的人。”蓝迪有感而发,封商蓦这点跟那个人很像,但那个人是时时刻刻都戴着温柔的面具,可卸下面具的他,却也不是真正对着自己。
封商蓦没有回答,蓝迪笑了笑;“那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接近你的目的?”
“我之前跟你说过,夜乔央是十六年前的凶杀的事吧?”
蓝迪一怔,淡然点头;“我知道她不是,但你为什么要骗我。”
蓝迪现在是终于确信,夜乔央根本不可能是十六年前的凶手,因为她认识凶手,她当时只是被那个人对夜乔央的好冲昏了头,竟然就上当了。
“我并没有骗你。”
封商蓦眼神笃定,蓝迪怔了怔,困惑不解。
封商蓦笑意浅浅;“她确实是参与了十六年前的事情,但她不是凶手。”
蓝迪看着他,参与了十六年前的事情,但不是凶手?
“什么意思?”
“准确的来说,那个女人是那个人最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