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林姒不看也知道来人是林老夫人。
现如今整个林府，敢直呼她名讳的，除了林华堂就是她了。
“皇家祭祀在即，在外远游的温宜皇贵妃近日回京，届时各府都会送去赠礼，你现如今大小也是郡主了，切记得送些拿得出手的东西。”
话里有话？
林姒转过身，也不跟她弯弯绕，直言道：“祖母若有想法，让秦嬷嬷直接从账房划了银子去安置就是了，何需亲自过来提醒我？”
林老夫人却揣着一副长辈模样：“你如今被指婚给四皇子，除了林家嫡女，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在，自然是要分开送的。”
“谢祖母提醒。”林姒客套了句，便不再理会，转身进了书房。
见状，身后林老夫人却面色渐渐沉了。
她给林姒面子，这小蹄子却不领情，那就别怪她不念祖孙情分了！
她将手中揣着的物什交给秦嬷嬷，决然道：“去做吧！”
书房内，林姒先是细细寻了一圈，并未发现特殊之处。
正欲离开，余光却瞥到扔在墙角的一幅画。
那是？
她快步走上前将其抽出，赫然是她娘亲年轻时的画像！
林姒攥着卷轴的手握紧了几分，思念亡母的悲切和痛恨林华堂的无情，两种感情交织，压的她有些闷气。
“大小姐……”
小喜看着大夫人的画像，同样有些感伤，不知该怎么安抚着林姒，便和安乐一同将书房所有随手扔在角落的画像全都找了出来。
林姒至今不知娘亲的死因，前世今生，她分明察觉出其中有鬼，却不知从何查起。
她不想不通，当年以外祖杜家的显赫身份，究竟缘何让林华堂如此厌弃她娘亲？
林姒正出神想着，窗外传来两声轻唤，“嘶嘶，嘶嘶！”
她一转头就看见那张她此刻不想看到的脸，自是没给赵瑾好脸色。
扬手拽下窗户边被男人压着的纱幔，赵瑾失了防差点滑下来。
“恩将仇报呢你怎么！小丫头，还没过门就想‘谋杀亲夫’？”
赵瑾故作轻佻的话语更惹的林姒生恼，扬手作势要打，最后化作一记拳头落在男人的胸口。
“‘恩将仇报’这四个字，我瞧是该送给殿下的吧！”
林姒坐回梳妆台前对镜贴妆，余光却透过铜镜看着赵瑾的反应。
“殿下分明在太医院有亲信，为何那夜不召，还要我将叶雨折腾来？大殿之上，你分明抓到了凶手，或许，那药瓶是不是也在你手中，你为何不交出？”
林姒问的直白，让赵瑾一时语塞，他眸中闪过一丝隐忍却没逃过林姒的眼睛。
她忽而转过身直勾勾的看着赵瑾：“你有秘密我不窥探，但四殿下到底是想帮我，还是将药瓶藏起来怕引火烧身，你心里清楚！”
赵瑾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看着林姒。
男人往日清澈透底的碧瞳里，现在却像是蒙着一层林姒看不透的雾霭，连声音都沉了几分，“这场婚事，一开始不就是交易吗？”
那话如雷炸在林姒心头，竟让心里她有些……莫名的酸涩。
她当然知道！
不管是赵瑾还是这场本不该存在的婚约，都在她的设计之中。
这场复仇之局，她甚至将自己设计进去当做一枚棋！
可今日听到赵瑾亲口坦白这不过是场交易，林姒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旋即带了几分狠色：“那倒是。”
林姒俨然冷静下来又坐回镜前，岔开话题问赵瑾：“殿下今日来，是为了温宜皇贵妃？”
话音里的寡淡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赵瑾掌心收紧，点头应了应。
“温宜皇贵妃乃蒙族圣女，背后靠着万千蒙族部落，这么多年来，她尤为得父皇宠爱。”
蒙族圣女？
那不是前世赵瑜篡权夺位时最为棘手的游牧部落吗，后来大战侥幸胜利，赵瑜却也是元气大伤！
赵瑾今儿跑来一通介绍这皇贵妃，是有别的心思？
看出了林姒面上的猜疑，赵瑾又道：“皇贵妃位同副后，膝下仅有一女，鞑靼公主战嫣，她和赵瑶以及沈家兄妹关系很好。”
又听赵瑾忽而轻笑了声，趴在窗台看着院外盛放的海棠花，没头没脑的来了句。
“这海棠花开的艳，怕就怕再过几月梨花盛放，一树梨花压海棠咯！”
林姒这才听懂他的话外之意。
这男人是在暗指她为海棠，那鞑靼公主为梨花树？
赵瑾该点的话送到了，却见小家伙别别扭扭，依旧一副不愿跟他多说几句的模样，有些无奈：“明日清早我来接你入宫”。
待他走后，林姒这才唤了安乐进门问她皇贵妃一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安乐知无不言道：“回小姐，那皇贵妃是草原上的女子，烈性大，鞑靼公主亦是。当初建国时，蒙族千百部落选择归安投顺皇上助今上夺了天下，所以皇贵妃的位置坐的很稳。且诞下公主后，皇贵妃因一场大病身子坏了，不再能生育，因此……”
“因此，其膝下无子，就算盛宠一身也威胁不到皇后的位置，所以这么多年来没被针对。”
林姒兀自接过安乐的话：“这么说，我倒还真要好好准备贺礼了！”
翌日清早，四皇子府的马车便候在门外。
林姒随同赵瑾入宫，才一下车就听一道风风火火的声音迎面而来。
“四哥！”
人没到，声音倒是不同寻常女子般细软，透着股英勇无畏。
林姒循声看去，见来人一身束身窄裤装，长发编成多股鞭子绑在脑后，那一脸的英气不难看出此人的脾性，定是英姿飒爽，热辣豪迈！
等战嫣走到跟前，才发现赵瑾身边跟着个女人。
个头娇小可人，模样更是精致秀气，周身的气质同她看不上的那些矫揉做作的贵女还真有些不同。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林姒却在等着战嫣开口，她要探探这蒙族公主的底儿！
战嫣果然没叫林姒失望，张嘴就是一连串的长笑，她上下打量了林姒一番后才道：“四哥一直不娶，我还以为你的眼光会有什么不同？没想到也喜欢这种小鸟依人的类型！”
战嫣说着还故意模仿了女子娇羞的模样，那直率的性子反让林姒多了几分欣赏。
只是，初次见面就敌意满满，林姒分明从战嫣的眼中看出，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