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
柳姨娘伤的不轻,幸亏有婆子在一旁帮她顺气,否则她怕是会当场吐出血来。
“倘若不是你这个贱妇多事,这个缺就该我上去补!”
林华堂此刻当真要气疯了。
他在礼部侍郎之位上蛰伏多年,对孔雀五年之久的尚书位子势在必得,一直揽尚书事却无正式的尚书之命,这些年礼部众人皆说他在今年帝后的千秋华诞上,极有可能正式升尚书一职,更是能以此两机一举升入内阁。
可在这即将升迁的关键时刻,他竟然后院起火,被人当众参照他参与科举舞弊!
若只是参照也便罢了,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这些年来的政绩,加上几位大人做保,便是王爷也休想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可偏偏那个不走寻常路,脾气又最诡谲的王爷,拿出来的是板上钉钉的证据,这任凭他如何狡辩也狡辩不得。
煮熟的鸭,飞了啊。
想到即将到手的尚书之位没了,林华堂的心在滴血,忍不住又一脚踹在柳姨娘身上。
“未满四十便入阁,这是我林家莫大的荣耀,是你这贱妇绝了我的青云之路啊!”
“啊——”柳姨娘被这一踹,踹的几乎丢了半条命。
若不是几个丫鬟婆子拦着,只怕林华堂要当场打死他。
林姒就在一旁,冷眼看着这群人闹做一团。
柳姨娘是不会死的。
她这位父亲比谁都自私,比谁都冷血。
就算在这个妾室他颇为喜爱,但只要侵犯到了自己的利益,再多的喜爱也会变为滔天恨意。
何况是他期盼了多年的尚书之位?
如今他本就德行有损,如果再闹出打死妾室的丑闻,他这官就不用做了。
于是林姒假模假样的拦了一把。
林大人此刻对林姒颇为满意,捋了一把胡须,朝老夫人躬身拜道。
“母亲,这贱妇胆大包天,算计了那姓齐的学子,用的尽是些下作手段,逼着他不得不给琦儿做枪手,那姓齐的文采斐然,送到皇上面前,博了皇上的高兴。”
“可皇上又想到偏偏就是我们家害人,导致那姓齐的差点不可科举!”
“皇上是不会管,不论是我们家的妾室惹事,还是我惹事,在皇上的眼中是一体的。”
想到这里,林华堂忍不住又痛心疾首,不断的捶打胸口。
“儿子到手的晋升机会彻底灰飞烟灭,再不用多想。”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也绝无下次!”
林华堂越说越激动,厉眸瞪着柳姨娘,“你这害人不浅的贱妇!”
他大手一挥:“来人,把她拉下,不许给饭吃!”
院子中的婆子们都是柳姨娘的人,一时间不敢动手。
林华堂更是明白这些年自己对她有多放纵,他瞪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管家长随。
“还不快动手!”
一声令下,这群人便粗暴的拿起麻绳,捆了柳姨娘往外拖。
林姒就站在一旁看戏,看着柳姨娘像死狗一样被拖到门外。
“父亲!”
看见自己的母亲,死狗一般悲惨,林宛月急了,冲上前便跪倒在地。
“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
林华堂一腔怒火本准备吼出来,见识林宛月强行压低声音。
“你来这做什么下去,这不关你的事。”
林宛月摇摇头,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父亲,您都要把母亲发买了,这叫女儿如何自处?”
若是没了娘亲,为她出谋划策,他日自己若是入了康王府,她怎么和那群多心眼的女人较量?
林姒扑哧笑出声,强行把林宛月从地上拽了起来:“好妹妹,你糊涂了,你哪有母亲呢?”
“你母亲在这儿呢。”她指了指自己的屋子。
那儿正好是佛堂。
“大姐姐,就算你不愿意救人,也别在这说风凉话!”此刻的林宛月还不像上世那般阴险,此刻她心思都藏不住,喜怒都写在脸上。
她一时忍不住便甩开了林姒,林姒顺势连连后退两步,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这一推就推倒了热油,不偏不倚,刚好破在林华堂心头的烈火上。
他一个耳光抽在林宛月脸上,“你大姐姐难道说错了什么吗?你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过世的夫人,这贱妇又是什么东西!”
“老爷老爷,奴家真的知错了,奴家也是一时糊涂,奴家也是看琦儿实在不争气,为他的未来担忧啊,老爷……”看到这儿,柳姨娘心凉了半截。
她深爱的男人竟如此冷血。
是她糊涂啊,当初硬要做他妾室!
“父亲,母亲只是一时糊涂,她也是为了琦弟的未来,这姓齐的文章好,有这姓齐的做助力,弟弟何愁不青云直上?”
林宛月只想着救母亲,说出来的话也不经大脑思考。
可她怎么会知道舞弊这种事,会让整个家族破灭。
林姒就在一旁,眼中全是冷笑。
撕啊,撕的再狠点。
林华堂浑身发抖,差点捏碎浮着的树干。
“愚妇!你们两个蠢钝如猪的愚妇!”
林姒恰好在此时上前搀扶,比起林宛月的激动和口无遮拦,她显得更加沉稳。
“父亲先不要为此事焦急,先静下心,细细分析现状,再想出应对之法。”
“父亲既然能安然回来,定是在圣上面前摆脱了嫌疑。”
她微微一笑,看向柳姨娘,三言两语就点明了形势。
“那么只需要向圣上交出罪魁祸首,再让琦弟得到相应的惩罚,让圣上歇了这口恶气,此事便能作罢。”
相应的惩罚,那不是要绝了仕途!?
“大小姐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毁了琦儿!你好狠的心啊,你这个恶毒的贱人!”
柳姨娘激动之下,朝林姒扑了过来。
林华堂满脸厌恶,又是一脚踹在她心口上,踹得她像死狗一般窝在一旁,进气多出气少。
“大丫头说的没错。”
林华堂嫌恶的瞥了一眼柳姨娘,要不是看在她多年伺候的份上……
“把她拖到柴房去打一顿,明日找人发卖了。”
此话一出,柳姨娘浑身血液凝固。
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老爷,你,你要把我卖了?”
林宛月更是捂住嘴,等到下人们拉开她,把柳姨娘往柴房里拖拽,她慌忙跪在林华堂面前,不断磕头。
“父亲不要啊!倘若母亲此时出事,世人会怎么想女儿,女儿的婚事该如何操办?”
“京中有谁能接受母亲是有罪之人的女子为妻啊!”
林姒看着在地上不断哀求的林宛月,笑的比花还灿烂。
她弯下腰,像个温柔的姐姐一样,手上的力道却不容拒绝,强行把林宛月拉到佛堂前,她母亲的牌位上,摁着林宛月跪了下去。
“妹妹,你母亲在这儿呢,一个妾死不死的,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