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无凭,签字画押。”林姒从袖间抽出契约书撂在桌上,林华堂想也不想就大手一挥画了押。
林华堂这急功近利的脑子又怎么会想到,这封契约书就是自己日后的夺命锁。
他以为尚书之位只是他重振林家的开始。
殊不知,却是林姒亲自给他开辟的黄泉路。
林华堂离开后,浓浓的疲倦感涌了上来,林姒正欲歇息,忽而听见窗台上响起一阵喜鹊之声。
那欢快的鸣叫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却也让林姒想起前世祭祀当日的盛况,满京的喜鹊齐齐飞向祭祀台……
精光一闪,她心下有了打算。
三日后,皇家礼祀。
连同皇上皇后,以及太后在内的百十余人,浩浩荡荡的赶往茯神庙。
马车上,赵瑾把玩着手中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玩意,微不可察的朝林姒努努嘴。
林姒当即心领神会,这是在提醒她隔墙有耳,少说多听。
“前几日,你从宫中离开后,嫣儿朝着她的九节鞭杀到公主府,将那陷害于你的婢女打了个半死。”
赵瑾话说的隐晦,林姒却听出了话外之意。
他是想说——战嫣此举,无意于同昔日好友赵瑶彻底分裂。
“意料之中。”林姒轻轻勾起唇角,似是早就猜到如今这个结果。
自古正邪不两立。
她早在后宫厮杀中重生,看的出战嫣看起来跋扈,实则本性纯良。
若将战嫣和温宜皇贵妃所在的蒙古千部为己所用,便才是如虎添翼!
“你莫不是偷读了什么兵书?”赵瑾蓦地凑近,惹的正沉思的林姒一惊。
马车恰在此时颠簸,她娇软的身子不受控的朝前倾倒,冷不防的同赵瑾撞到一起。
偏偏还正中靶心!
男人的唇温热还带着淡淡的冷松香,倒是与他平日里风流痞气不相符。
一切来的太快,林姒都忘记闭上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下意识的感慨。
这男人当真妖魅!
她心跳止了一拍,转而如小鹿乱撞般疯狂跳动着。
车夫的长吁喝停了马车,也让车内的两人如触电般分开来。
赵瑾有些依依不舍的触碰着唇上的余温,冰冷,却软糯。
一如当初在宫中荷花池,他吻林姒的时候,一张樱唇饱满惑人,却冰凉至极。
林姒这丫头猝不及防被吻,一张小脸红晕浸染,眸里分明带着羞赧却难掩她眼底的冷意。
“一场意外罢了,殿下不必挂怀。”林姒不自然的声音打断了赵瑾的遐思,看这小女人一副冷静自持,不为所动的模样。
赵瑾忍不住勾起她的下颌,笑意染上眉梢:“这意外,倒是勾人心弦。”
“殿下万花丛中过,该不会因为一个吻就把持不住了吧?”
林姒也不躲,挑衅般的看着赵瑾,挑眉轻笑。
还是薛五在外面通传,打断了二人的‘打情骂俏’:“殿下,郡主,祭祀台到了。”
二人这才正了神色下马,看到祭祀台下乌泱泱的站了满朝文武和达官显贵。
以太后为首,皇上皇后在侧,各位皇子依此林立。
因皇家礼祀极为重大,又必须由皇后嫡出的太子和公主亲自上台,这才特许了本该幽闭的皇后和赵瑶出现在祭祀当场。
茯神庙的住持登台唱词,那日被林姒救下的和尚,正同住持一道举着经幡。
看到林姒来了,小和尚对着她的方向,几不可查颔了首。
“太子,公主请。”
随着住持一声高喝,赵璋和赵瑶便拿着香火往祭祀台中央走。
兄妹俩对了个眼神,赵瑶余光觑着站在台下不远处的林姒,眸里杀意毕现,却带着几分恐惧。
她脑海中不停的浮现那天林姒说过的话,乃至于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瑶瑶别怕,有兄长在。”赵璋低声安抚。
后宫之事他一个东宫储君的确不便掺和,可今日在这祭祀台上,就由不得一个臣子之女说了算!
皇后和嫡公主被罚,赵璋便替二人想了法子可以洗清罪责。
若在皇家礼祀当日引来喜鹊,那便是上苍降下的福瑞。
只要由赵瑶亲自引来福瑞,又何愁洗不净这次中宫的罪责?
香火缭绕,映着赵瑶眼底的阴戾,她已然等着喜鹊飞来,萦绕身侧。
那一脸的胸有成竹,好似已经等着接受百官的吹捧和皇上太后的称赞一般。
祭祀台下一阵躁动嘈杂,所有人都看到了半空中无数喜鹊盘旋着朝祭祀台飞来。
住持扬声高喊:“青鹊报喜,乃是大吉之召,赵国定将福泽庇佑,海晏河清!”
此时,赵瑶仿佛听见了住持对自己的夸赞,已然伸开双手,却见喜鹊仅仅是在她身侧绕了一周。
转而直直地飞向台下的林姒!
她看得心头猛的一震,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台下,喜鹊在林姒身侧翩翩起舞,众人惊呼不已。
住持再次高喝:“天赐福瑞,只有神女才能引来此等祥召啊!”
祭祀台下顿时跪倒一片,赵帝面色微变,却仍是当场封赏,林华堂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礼部尚书之位!
祭祀台上,赵瑶不敢置信的看着赵璋:“这怎么可能?那喜鹊不该朝我飞来吗!”
她举着手腕上特制的檀木香珠,正是引来喜鹊的关键。
可现如今,怎么都朝着林姒那贱人飞了过去?
“假的,这贱人用了计谋!”
赵瑶本还想借着天降福瑞翻身,眼看又被林姒横插一脚顿时绷不住了,失了理智疯了般冲到祭祀台下。
赵璋拉都拉不住,暗道一声蠢。
而赵瑶已经冲到了林姒身前,拽着她的衣袖上下翻开。
“一定是你偷偷在身上擦了什么能引来喜鹊的香料!”
“公主好好看清楚,”林姒拽着发疯的赵瑶,气定神闲:“这是茯神庙!公主如此不合规矩的大喊大叫,莫不是想冲撞我赵国的气运?”
赵瑶哪还听得进去她的话,满心的妒火和恨意俨然冲昏了头脑,她不管不顾的喊着:“拿出来!你肯定是藏着香料。”
林姒冷眼看着她的失态,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当日在温宜殿没有旁人,这祭祀台上下可是文武百官和满朝的权贵!
就在皇后想走上前拉住赵瑶时,林姒陡然冷了声,眸色凛然,字字逼人:“公主怎么这般笃定,臣女身上一定有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