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
才封了王却素来不参与朝政的瑞王殿下,今日竟破天荒地上朝了。
更让群臣议论纷纷的,是大将军沈重的折子里。
居然夹了一首惊世骇俗的诗作!
不是抨击今上不是明君,就是暗讽太子无才。
可以说是字字冒大不韪,是个足以株连九族的大作。
杜老太傅的学子们又多是言官,这一来二去,屎盆子结结实实的扣在了沈家头上。
林府内。
安乐正将宫内传来的消息告诉林姒。
“院正宋大人,不过三言两语就将矛头对准了宋娇娇,说那诗词乃是她为了在比试中陷害您,最后失手害了沈大人。”
“皇上怎么判的?”林姒勾唇。
“王爷推波助澜了一把,沈府并未受罚,这会子,估计已经焦头烂额了。”
正如安乐所言。
沈府内,沈重气的猛甩了沈娇娇几鞭子。
想他为赵帝出生入死半辈子,到头来却被自己的亲闺女害的差点走上断头台!
“那种诗作,轻则抄家,重则连坐!沈家几代官宦声誉,都被你这蠢东西毁于一旦!”
沈娇娇本就被春奴谷一事吓的不清。
昨夜回来后便一直瑟缩在房间里,话都不敢与人说。
今一早才被任氏拽着沐浴更衣,出来便被沈重提溜到祠堂面前受训挨打。
“老爷,您就是打死了她有什么用?”
任氏心疼女儿,此刻泣不成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贱人有意要害咱们,你若是打死了娇娇,不正随了她的意。”
闻言,沈重冷哼一声,颓然坐回椅子上。
“圣上若非念及我多年功劳,皇后娘娘又才进献了宠妾,沈府当真是要毁了。”
只听他长叹了一口气:“幸好几个与我交好的朝臣力求,圣上才松了口。不过此事还没完,既然娇娇是要陷害林家那位,只有出面求得她原谅,这事才有转圜的余地……”
“我绝不会去求那贱人!”
沈娇娇话音发狠,眸色猩红的吼着却反挨了重重一章。
“不求?不求你就得死!”
莫说是沈娇娇,就连他都得亲自拉下这张老脸出面。
皇上哪里是在抬举林姒?
而是借着此事制衡皇后,东宫和新封瑞王的势力罢了!
不多时,沈府的马车便悄没声的往林府赶去。
即便再低调,京城里还是传出了消息。
多少赶着看热闹的人都往林家涌去,站在大门不远处看着好戏。
“这不是沈府的马车吗?怎么会停下林家门口?”
“还没听说?那已经被削了号的沈娇娇在诗词大会上陷害琼茕郡主,圣上勃然大怒,差点要抹她的脖子!”
“这么严重?”
“可不是,还是皇后和新封的宁嫔求情,才给了沈家这个机会。”
“宁嫔?就是长的极像已逝嘉嫔的那位新进秀女?”
坊间和街上早已议论纷纷。
府内,小喜已照着林姒的吩咐,将府中下人都召来了永和居。
“小姐,人到了。”
话音一落,沈家四口便齐齐站在了永和居门前,个个面色不善。
林姒眼皮子也不抬,只轻笑了一声。
“既是要求人,便要有求人的态度,沈大人和贵夫人年事已高,赐座。”
她顿了一瞬,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沈如军和沈娇娇兄妹。
“至于两个小辈,便由沈大人做主吧。”
话音不大,却刚巧清晰的传入永和居所有人耳中。
两把上好的檀木香椅,沈重和任氏却坐地似坐针毡。
沈重紧攥着拳极力压着被羞辱的怒意。
林姒这女人,好手段!
给他们二人赐座看似留了尊重,还将惩处的权利给他?
惩罚轻了显得心不诚,不将圣上的话放在耳里。
他只能重罚。
来日就算皇上问起来,林姒也把她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丝毫不落人话柄。
“孽畜,你们二人还不三跪九叩,求郡主原谅!”
沈重不得不发下狠话。
此刻,沈如军和沈娇娇眼里的杀意若是能杀人,怕是早就化成利刃给了林姒千百刀了。
只是他们再恨再羞辱,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腹里吞。
两人才刚一跪下,林姒便故作惊讶的起身。
“呀,我这永和居真是有点小,沈大人既已发话我也不好劝阻什么,从林府正门口到永和居的距离刚刚好,小喜,还不将二位请过去。”
于是,在林府内外诸多目光的注视下。
亲眼看着沈如军和沈娇娇二人,一步一磕头,直至磕的头破血流。
“府医呢?还不给二位上药。”
林姒起身忙着招呼人,走到沈如军和沈娇娇跟前。
“沈大人也罚了太重了些,沈公子和娇娇还没婚娶,这要是毁了容,日后可怎么办?”
软刀子最磨人。
沈家既被打了脸又受了罚,还不得对林姒感恩戴德。
“郡主宽容,小女犯下大错,是微臣管教不周,日后定严加看管!”
沈重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弓起的身子掩住了他的目光,恨不得剜了林姒。
“这么热闹?本王来得真巧。”
赵瑾清亮的声音传来,他一手摇着折扇兀自在林姒身侧坐下。
随行太医上前:“沈大人罚都罚完了,本王恰好带了太医来。”
林姒看他满眼戏谑,不知藏着什么鬼点子。
“王爷体恤,劳烦太医了。”
太医一把将搀了盐的药按在沈如军和沈娇娇的伤口上,一声惊呼后,疼的沈娇娇当场昏死过去。
沈如军也是痛的倒吸冷气,强忍了下来。
跟在赵瑾身后的薛五看着这一幕,嘴角直抽抽。
这林大小姐几乎什么都没做,却让沈府日后在京城再也抬不起头。
真是好手段,杀人于无形!
尤其是王爷竟真的由着她闹,就差没伸手递刀了吧?
送走了沈府狼狈不堪的几人,林府下人噤若寒蝉。
林姒此番间接地杀鸡儆猴,叫府中还有二心的再也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当朝将军且都要在她面前弯下腰,莫说下人了。
待遣退了打着颤的一众下人。
林姒才揶揄着赵瑾:“太医手里没少撒盐吧?”
只见赵瑾还得了便宜卖乖似的拂拂手,笑的爽朗。
“为夫……为郡主尽些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二人正你来我往的打趣,府外候着的侍卫忽而走进来,面色凝重。
“王爷,宫中急召!”